天氣剛剛從冬天轉過來不久,明明先前還是晴空萬裏,這會兒已經狂風大作,不知為何。


    眾人又處在高山之巔,風愈大,吹得行宮之外的竹林沙沙作響。新長出來的柳葉兒掉了一地。


    武場之上的人群之中,被失心粉控製住心神的弟子越來越多,騷亂不斷。


    好多人已經殺紅了眼睛,瞧著瘋瘋癲癲,不大正常。


    純一大師見此,忍不住歎息一聲,而後運著內力,開始念起了清心咒。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眼中的殺意慢慢退去。一眾前輩紛紛在人群中將那些不小心中招的弟子挑揀出來,一一治服。


    一波未平,又起風波。剛剛還在地上扭曲的黑衣傀儡,現在已經慢慢站起身來,朝著他們這邊行了過來。


    莫顏兮皺眉,卻看到剛剛被銀針射倒在地的黑衣人還未有什麽動靜,不禁問:“這些人竟然沒有動靜?難不成是銀針的效用?”


    柳唐月沉思一會兒,才道:“這銀針有麻痹神經的作用,失心粉控製神經思維,應該還沒有發揮它的作用,如果按照平日來講,這些人中了銀針之後,沒有四五個時辰是絕對起不來的。不過…加了泡子卵的失心粉,效用強大,恐怕用不了多久,銀針便會失去作用。”


    如今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也沒用,莫顏兮神色逐漸凝重起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晚霞亦是慢慢淡了光輝。懸在天邊的最後一小半月牙兒般的太陽,將所有人的心都牽在了一起。仿佛黑暗之中,一切希望都走到了盡頭,沒有出路,隻有絕望。


    終於有黑衣傀儡衝了上來,一個黑虎掏心,朝著站在最前麵的白可欽襲去。


    白可欽眼疾手快,趕緊揮劍朝著伸過來的手砍去,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隻手居然如同鐵塊兒一樣堅不可摧。


    白可欽見此,趕緊一個後仰,躲過襲擊,當機立斷,使足力氣,一腳將傀儡踹飛了好幾丈遠。


    越來越多的黑衣傀儡衝了過來,前赴後繼,一層一層,密密麻麻。眾人被圍在中間,神色凝重,有的臉色蒼白,有的嚇了一頭冷汗,拿劍的手不停的抖著。


    許子離一眼看到身旁的許家弟子嚇的劍都拿不穩,忍不住出聲罵道:“瞧你們一個個孬種模樣,隻這樣的場景就怕了未戰已經畏敵!你們一個個有什麽資格端著手裏的劍!”


    眾人聽了瞬間士氣大漲,和黑衣傀儡糾纏在了一起。


    元懷笙一把將莫顏兮推到自己身後,冷聲道:“捏著我的一角,站好了,別鬆手。”


    語罷,右手一斜,指風竟然將一個黑衣傀儡震了下去。


    生死關頭,莫顏兮絕對不矯情,死死捏著元懷笙的衣角,另一隻手牢牢拉著唐明桑。


    他們之中,如今會武功的隻有元懷笙,蘇長風,以及跟著風起扇勤奮習武的香雪。他們三人站在前麵,形成了一堵人牆,將不會武功的莫顏兮幾人牢牢的護在身後。


    唐明桑年紀小,還是個讀書人,見到這樣的場景,嚇的腿都有些軟了,臉色蒼白的很,一陣一陣的幹嘔著。


    南柯見此,趕緊將唐明桑的頭拉過來,捂住了他的眼睛,道:“平日裏就知道讀書,也不知道鍛煉鍛煉身體膽量,以後這樣的日子還多著呢!有你受的!”


    唐明桑有氣無力,靠在南柯得懷裏,迷迷瞪瞪,小聲喊了一句:“娘親。”


    赤練承謙一掌將一名黑衣傀儡的頭骨拍碎,看了看武場四周,已經有些地方有了突破口。


    赤練承謙隨即喊道:“我們幾個各站一腳,麻煩純一大師四處看著,若是哪裏有了口子便堵上去。他們畢竟還年輕,處理不來!”


    許子離等前輩聞言,有條有序,快速轉換位置,快要散架得隊形這才重新方陣起來。


    一時之間行宮之中,兵刃之聲,嘶吼之聲,哭泣之聲,通通迴蕩過來。


    赤練紫扔了一個飛鏢,將剛剛踏上武場的黑衣傀儡給射下去,自己被兩側的弟子擠著往後推了兩步,剛好推到莫顏兮的身邊。


    赤練紫一轉頭,見莫顏兮被眾人保護在正中央,更加氣憤,歹念上了心頭。冷哼一聲,隨即一掌將莫顏兮拍了出去。


    柔軟的錦袍被抓起一個皺皺的大包,上邊隻留下了一片溫熱的汗漬,那隻牢牢抓著它的手突然不見蹤影。


    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待到莫顏兮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掌力送到了武場邊緣,身子失去了依靠,搖搖墜墜,青絲上的白玉簪花掉落在了地上,被眾人踩的四分五裂。


    莫顏兮伸手本能的抓了抓,卻沒有想象中的那片柔軟之地。


    身後便是密密麻麻的黑衣傀儡,一旦掉落將再無生還的可能性。


    電光火石之間,一隻溫熱的大手順手一撈,將莫顏兮快要掉下去的身子重新救了迴來。


    元懷笙雙腳一轉,將自己的後背對著黑衣傀儡,順勢將莫顏兮往前推了推,將她推進了絕對安全的地方。


    一隻青色的手呈爪狀,毫不猶豫的朝著元懷笙的脖頸挖去,幸虧元懷笙反應及時,用內息護住了脖頸,青手被隔絕在了外麵,最後隻撕裂了三道不深不淺的血印子。


    可是其他地方便沒有這麽幸運了,不過唿吸之間,元懷笙的錦袍已經被抓的破破爛爛,甚至能夠透過雪白的裏衣,看到不斷滲出來的血水。


    莫顏兮呆愣的看著那處,盡管眼前不斷有人影飄過,可她的目光所及,隻有那道挺拔的身影。


    “這種時候,竟然還有心思發呆,看來你這心比我寬敞多了。”


    不知不覺,那道身影越來越近,頭頂傳來調笑之聲。莫顏兮一抬頭便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裏麵蕩漾的是冬日的冰川,不過卻一點兒也不寒涼。


    元懷笙也不說話,牽著莫顏兮的手迴到了原處,而後將她放在自己的後腰處,冷聲道:“這次可別鬆開了,我隻救你一次。”


    莫顏兮依舊呆呆的,心髒砰砰直跳,就連她都沒發現,自己已經眼眶溫熱,眼淚直流。


    赤練紫暗中盯著這裏,咬了咬嘴唇,心中的恨意越來越深。


    身邊的嘶吼聲從來沒有停過,武場之上的眾人已經顯了疲憊之態。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正如柳唐月說的那樣,這才不過半個時辰,躺在箭陣上的黑衣人皮膚逐漸開始變成了青色,身體如同蛆蟲一樣蠕動著。不過片刻,已經有站起來的人了。


    天邊的最後一絲光輝也收盡了,整片大地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如果仔細聽,還能聽到黑夜中出來覓食的野獸。


    “糟了,他們竟然也醒過來了!”


    人群之中的一聲驚唿,將眾人的目光聚集在了一起,大家看著越來越多的傀儡,心力衰竭。眼中逐漸出現了絕望之意。地上的屍體還散發著陣陣腥氣,這些傀儡已經不是人,就像是沒有痛覺的野獸一樣,吃人肉,喝人血,樂此不疲。


    莫顏兮抬頭偷偷的瞥了一眼元懷笙,盡管他如今狼狽不堪,頭發淩亂,衣衫不整,可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那張棱角分明的臉沒有絲毫鬆動,眼神依舊清明透亮,不見半分頹唐之氣。


    哪怕是這種時候他依舊像隻桀驁的老虎,淡定自若,絕不低頭。他總能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安心。仿佛隻要有他在,什麽難關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度過。


    哪怕是赤練承謙這樣的人物,如今也有了一絲畏懼之意,神色凝重,麵容憔悴。


    眼看著眾人就要淹沒在傀儡之中,行宮之外突然響起一聲煙花,青雉抬頭看去,隻見一隻紅色的並蒂蓮在空中熱烈綻放,而後顯示不了。


    武場之上,燃起了熊熊火光,忽明忽暗的黃光之下。這些傀儡就像是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正當眾人疑惑之時,行宮之外,突然傳來勾鎖聲,一個又一個鋒利的勾子從高牆之外飛了進來,然後穿透了黑衣傀儡的肩胛骨。也不知道這些勾子是用什麽做的,明明剛才砍都砍不動的皮膚,在這些勾子下,脆的和紙一樣。


    青雉被逼下了高牆,尋了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警惕的盯著四周。


    忽而,一群帶著鬼麵的黑衣人翻過高牆,直直衝著傀儡去了。


    眾人一驚,又重拾信心。


    “這些…是來救我們的援兵?”


    許子離有些不確定,這些人很陌生,使得招數也是說不出名派的。


    赤練承謙想了一會兒,忽而眼神一冷:“什麽援兵,這些分明就是鬼修羅的人!”


    此話一出,大家越是迷茫,如若是鬼修羅的人,怎麽會和他們站在一起,對抗重山道!如果坐享其成,豈不是更美妙才對。


    “他們終於來了!”


    莫顏兮說著,終於鬆了一口氣,繃了好幾個時辰的心弦鬆懈下來,整個人立刻腿軟,站也站不直。


    元懷笙一把將莫顏兮拉了起來,轉頭道:“就算死,你也隻能站著死,一道低了身子,想再直起來了沒有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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