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澤山東南半山腰,隱隱能夠透過樹木草叢看到一些銀光,在太陽下邊盡情閃爍著光輝。


    白贏玉和蘇長卿二人小心翼翼的蹲在一簇野棗子樹後邊盯著。


    不過一刻鍾,又有一群黑衣人窸窸窣窣的盤了上來。


    “這應該就是重山道的孽黨了!沒想到他們真的敢來這裏!”


    白贏玉小聲說著,又往低壓了壓身子。


    蘇長卿蹙眉:“光是這一塊兒就足足有百人,我們先別打草驚蛇,等會兒你去行宮中通報情況,我再去四周看看有沒有其他同夥。重山道善用傀儡,沒準兒那東西也上山了。”


    二人一番打算之後,決定分頭行事。


    行宮之中,眾人的目光一直盯著武場看,不說別的,這兩人的招式新奇,行雲流水,看著也是賞心悅目。一會兒跌宕起伏,一會兒輕柔纏綿。一時之間,還真是分不出誰勝誰負。


    伯秦子打了一個哈欠,斜斜的靠著桌麵,忍不住嘀咕道:“沒意思沒意思,一點兒也不幹脆利落,真當耍猴呢!”


    又過了兩刻鍾,許若謹已經失去了耐心,有些抓狂,麵色瞧著也不大平靜。


    顯然他已經受不了這種不溫不火,不緊不慢的感受。


    二人在空中相擊分開,許若謹轉了轉劍柄,道:“白公子,我們再這樣下去恐怕這聖落大會到天黑也結束不了。不如我們一招定勝負吧。如何?”


    白可欽雙手背後,點了點頭:“一切隨許公子。”


    許若謹征得同意之後,甩手在空中挽了一個劍花,目光一邊,運劍於耳側。可是當他要運內息之時,竟然覺得全身內息就像是被千金大石壓著一樣,運不出來!


    “許小子是怎麽了?我怎麽瞧著神色不對?”


    上官紅見許若謹麵色凝重,有些疑慮。


    許子離輕笑一聲:“這麽多年了,這小子就沒正兒八經的在劍術內息上下過功夫,整天就知道吊兒郎當。許家劍法從來都是以快為尊,重在一擊斃命,強悍逼人,所以弟子們從小修的便是較為剛強的內息。白家那小子聰明,若謹上了人家的當,體內的內息一會兒快速剛強,一會兒緩慢綿長,早就亂成了一鍋粥。現在恐怕是停滯在體內了。”


    許若謹亦是想清楚了其中的緣由,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收了劍,抱拳道:“白公子,是在下輸了,這一場心服口服。”


    白可欽立即迴禮:“不過是用了著討巧的手段,還請許公子不要怪罪。”


    許若謹擺了擺手,一臉的灑脫:“贏了就是贏了,不管用什麽戰術,白公子就是贏家。不比過謙。”


    語罷,許若謹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看了看台上的許子離,想著迴去定然又得挨一頓罵了。


    不過,許子離卻是嘴角帶笑,眼神之中竟然有些讚許之意。


    “許老頭兒,你平日裏,不是最看不慣許小子,今天也沒見許小子贏啊,你怎麽笑的跟朵花兒一樣?”


    許子離輕咳一聲,臉上的笑容就是壓不住:“你不懂,從前我是覺得他心不在這兒,今天看看,其實他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那位可是白可欽,當今武林年輕一輩中排第一的人,我瞧著各門派哪家的,都贏不了。我兒能在他手下過這麽多招。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說著,許子離竟然誇起了許若謹。


    許若謹歎了口氣,雖然已經知道白可欽強大異常,他會輸是意料之中的事,可真的就這樣敗下陣來,他總覺得心裏堵得慌,麵上看著灑脫不在意,可這心裏頭還是不甘心的。


    周圍的人談笑風生,都在討論誇讚白可欽,許若謹帶著笑容,低著頭迴到了自己的位置,安安靜靜的坐著。


    風起扇起身,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你輸的場子,我幫你找迴來。”然後和莫顏兮對視一眼,在得到認同之後,上了武場。


    許子離目光一怔:“這位是風…”


    “隻是許家的一個無名小輩罷了。”


    正當許子離愁著怎麽說是,風起扇已經自己說了。


    世人興許都知道風家有一位絕頂高手,可卻不全都知道她是誰,再加上風起扇從小到大沒怎麽出過門,見過她的更是少之又少。不過在場還是有不少眼熟人一眼就認出了她。


    赤練紫眯了眯眼睛,冷哼一聲:“早就聽說著丫頭沒死,還真是命大,竟然活得好好兒的。”


    底下傳來一陣躁動之聲,就連高台之上也有些驚訝的目光。


    風起扇行至正中央,對著白可欽行了禮:“風起扇,還請白公子多指教。”


    “風…起扇?”白可欽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但是仔細一琢磨,好像又沒什麽印象,便也不再多想,迴了禮,等著風起扇出招。


    風起扇用袖子擦了擦刀柄,輕聲道:“沒有兵刃,容易受傷,我不是許若謹那麽好騙。使出你全部的本事,我想幫他找迴場子。”


    白可欽聽了,莞爾一笑:“在下從來就沒有佩劍的習慣,出門在外習慣輕減一些,風姑娘不用擔心,在下受的住。”


    風起扇聽了抬起目光,拔刀對著白可欽。長刀上的錦緞隨著風肆意飄揚,蠢蠢欲動。


    少女目光清澈寒冷,帶著陣陣殺意。叫人不得不正視她。


    “我的意思是,拿劍平等相對,我剛才看了你的招式,雖說指風強勁,已然可以傷敵,不過看起來你平日裏應該經常用劍。既然有用兵器,那便真刀真槍的來,我不喜歡不傾盡全力的對手。”


    少女的話涼薄淡漠,卻帶著不可違逆的威嚴。


    莫顏兮咽了咽口水,握緊拳頭無比緊張,再看她身邊的櫻娘,香雪,明桑,南柯,都是如此。


    “你該對你選的人信任一些。”


    元懷笙輕笑,懶懶的看了莫顏兮一眼,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白可欽隻好搖了搖頭,看了一眼白家弟子,白星宇立刻扔了一把鑲了白玉的劍上來。


    武場之上,一邊是單手背後,手持長劍,宛若嫡仙的白可欽,一邊是目光清冷,手握彎刀的風起扇。


    眾人立刻覺得心血也跟著沸騰起來,對這場比試充滿了期待,也許他們也想看看,這個許家的無名之輩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敢這樣叫囂。


    伯秦子滿意的捋了捋胡子,裂開了嘴,笑道:“還真是沒白來這一趟。”


    刹那之間,罡氣逼人,風起扇輕伏身子,而後提著刀朝著白可欽衝了過去。待快到跟前時,突然輕踮腳尖兒,騰空而起,再空中一個迴旋,宛若百鳥歸巢,聚集一身的內息,從上而下,朝著白可欽砍去。


    白可欽依舊身姿挺拔,單手背後,宛若遺世而獨立,見此,手中捥了一個劍花,將周身的內息聚集在劍上,右腳微微畫圓,舉劍於頭頂。


    刀劍相碰,強大的氣息四處擴散,讓人喘不過氣來。慢慢的,白可欽腳下的地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塌陷。強烈的氣息變化,形成了颶風,盤旋在武場之上,將二人包裹其中。


    半刻鍾後,白可欽神色終於變了變,他的手腕兒上暴起一片青筋。


    忽而,白可欽彎了彎腰,然後一手拍地,整個人在空中如同蛟龍一樣翻滾好幾圈兒。在離風起扇一丈的地方停了下來。唿吸之間,白可欽趁著風起扇沒有依靠之力,橫握劍柄,往前滑跪而去。


    風起扇的刀入了地,還未等她借到力,便發現了白可欽的動作,她的手立刻輕拍劍柄,借力在空中一個鯉魚打挺,躲過一擊,隨即斜斜一腳用盡力氣,踹向白可欽的後背。


    白可欽眼疾手快,用劍尖兒借力,一個後空翻躲了過去。一腳落空,竟然踹到了劍身,風起扇借了力往後飛去,中途拔了刀,安安穩穩的落在了不遠處。


    接連四五招,眾人看的是目瞪口呆,剛才還好好的武場,如今已經碎了好多地方。


    白可欽目光一凝,竟然有些慌張,麵前的這個女子,就像是和她的那把刀融為一體。準入的來說,風起扇就像是一把殺傷力極強的鋒銳寶刀,讓他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白可欽眯了眯眼睛,冷靜下來,手提長劍,目光淩厲,主動出擊。


    他的速度極快,甚至能夠看到留下來的一道道殘影。


    風起扇絲毫不見慌張,緊緊盯著白可欽的動向。


    白可欽的內息瞬間放大了好幾倍,劍上凝聚起來的罡氣頗有些斬破山河的意思。劍鋒未至,劍氣足以傷人。


    風起扇連連後退,在劍尖兒離她隻有幾寸距離時,猛地下腰,避其鋒芒。而後一個掃堂腿,同時腳下用力,往後退了退,從後麵提刀朝著白可欽刺去。


    片刻之後,武場上的二人通通靜止不動,待煙塵慢慢散去,眾人這才見到,白可欽的劍尖兒對著風起扇的心髒,而風起扇的彎刀緊緊的貼著白可欽的咽喉。


    白可欽喘著粗氣,感覺到脖頸處一片冰涼,有些不可置信。


    一縷青絲從白可欽頭上掉落,落在刀鋒之上,被截成了兩段兒,飄散落地。


    白可欽的目光隨著青絲往地上看去,地上靜靜的躺著碎成兩瓣兒的白玉發冠。


    風一吹,白可欽滿頭青絲隨風起舞,肆意糾纏。


    “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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