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風漸漸平息下來,樹梢停止響動,飛蛾瑩瑩環繞,偶有犬吠驚人。


    蘇長卿三人以最快的速度趕迴蘇宅時,這裏安靜祥和,他們想象中的腥風血雨根本不存在。


    三人覺得蹊蹺,互相對視一眼,隨即往元懷笙所在的院落極速而去。


    一盞昏黃的燈火忽明忽暗,房門大大的敞開著,似乎正等著他們的到來。


    三人走進去,隻見莫顏兮和元懷笙相對而坐,正在仔細的研究殘局走向。


    蘇長風左右瞧了瞧,撓了撓頭:“爺,這屋就你們兩個嗎?”


    “你是覺得還有其他人藏匿在此?”


    元懷笙語氣淡淡,盯著棋局,頭也不迴的迴著。


    蘇長風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伸手自己賞了自己一個巴掌,繼續笑道:“爺,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們還以為重山道的人來宅子了呢。”


    元懷笙瞅準一處地方落了子:“他們確實來了,不過又走了。剛剛出去,應該還未走遠吧。”


    屋內的三人頓時覺得自慚形穢,尤其是村一,更是覺得愧疚難當,上前一步,結結實實的跪倒在地:“爺!是村一大意了,還請爺責罰。”


    夜深人靜,確實到了要休息的時候,元懷笙懶懶的拂了拂額頭:“責罰?那就明日早起,將院子掃一遍吧,今兒吹了風,明日出門一定會見到殘敗落葉。”


    “……………”


    除了元懷笙,其他聽著的人皆是一愣,大家都沒有想到元懷笙竟然會如此和藹可親。


    不過多時,眾人便匆匆散去,各自迴了屋子。


    凜月院裏,早就亂成了一鍋粥。唐明桑等人黑著燈,拿著防身的利刃在房間內急得亂竄。


    “你說,小姐怎麽還不迴來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科?”


    南柯皺著臉,躲在床上,小聲問著,語氣中夾雜著一點兒顫音,應當是害怕極了。


    香雪一臉堅韌,聞言緊了緊手裏的匕首,篤定道:“不會的,小姐怎麽可能會出事,她可是大富大貴之人!一定會好好活著的!”


    南柯聽了,將頭埋在膝蓋處:“對…對不起,香雪你說的對,她一定會活著的。”


    半刻鍾後,有一道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傳來,越接近屋子,聲音越輕。


    眾人瞬間繃緊了心弦,目光緊盯著門口。


    突然之間,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仔細看去,門口站著一道身影,瞧輪廓,應該是未女子。


    “小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沒事的!”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香雪,她幾乎一眼便認出了來人是誰。連忙扔了手裏的菜刀,一兩個快步跑了過去。


    櫻娘鬆了口氣,拿出發燭點了燈。視線終於亮了起來。門口得那道身影正是莫顏兮。


    “這是怎麽了,一個兩個的臉色這麽難看?”


    莫顏兮見氣氛有些許凝重,連忙出聲調笑。


    “這都兩三個時辰了,小姐你要是再不迴來,我可就打算直接衝出去和他們拚了,你若是出了什麽事兒,我也絕不苟活!”


    香雪眼中含淚,臉色蒼白,應該是被嚇得不輕。


    南柯順了順氣兒,這才下了床笑道:“還能怎麽著啊,差點兒命都沒了,還好小姐你安全迴來了!太好了!”


    眾人圍了上來,在莫顏兮跟前徘徊,左瞧瞧,右摸摸,仔細的檢查著。


    唐明桑摸了摸後腦勺,無比正經的說道:“顏兮姐姐,你走的時候,說是重山道來人了,如今幾位哥哥都不在,就連起扇姐姐也不在,你們是如何脫身的。”


    語罷,唐明桑趕緊為各位倒了茶。


    莫顏兮入座,歎了口氣:“這事兒還真跟我沒關係,我隻能感歎這個韓家九爺還真是一個老狐狸,藏的真夠深的。”


    至於他們為什麽能夠在重山道的包圍下全身而退,這一切還得是元懷笙的功勞。


    前腳重山道的人剛到,後腳暗中潛藏在蘇宅周圍的暗衛便立刻包夾過來。就連蘇家二兄弟可能都不知道,除了跟在他們的身邊的,還有一批暗衛悄悄進了辭陸城。


    元楚清自然是已經知道到了自己身在包夾層中的消息,這才現身一見。


    倘若真的打起來,這一丈要麽是兩敗俱傷,要麽是元懷笙慘勝。反正重山道是絕對占不到一點兒便宜的。


    最後,元楚清以替元懷笙處理孟家的條件,換取離開了蘇宅的機會。


    “總而言之,我從來沒有見過韓家九爺真的讓自己吃虧過,他絕對是老奸巨猾,精通算計,一切的一切,到頭來全部自然而自然的偏向了他。果真是天之驕子!”


    莫顏兮咬牙說著,翻了一個大大的的白眼,對於元懷笙,她是真的一點兒好感都沒有。


    夜深人靜一場鬧劇剛剛散場,另一台好戲又粉墨登場。


    辭陸城西婉巷是整個辭陸城裏最精美的巷子,可是裏麵隻住了一戶人家——孟家。


    將近辰時,天灰灰的,慢慢亮了起來。


    孟宅之中,還是一片靜謐。按理說,往日這個時候,孟宅已經開始活躍起來了,仆人雜役,開始清掃門庭,做早食的做早食,是算賬的算賬,總之除了主子,整個孟宅內的人都該醒來了。


    突然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跑來了一隻渾身長著紅瘡的野狗,站在緊閉的門口嗅了嗅,舔了舔舌頭,吠了兩聲,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


    辰時剛到,公雞發出了第二次驚鳴聲,整個辭陸城開始活絡起來。買早點的攤位比比皆是。吆喝聲此起彼伏。


    送菜的小哥擦了擦汗,站在孟宅後門處,使勁兒敲了敲。


    半天不見開門,小哥似乎是急了,使勁敲了敲後門,這一次,後門竟然直接應聲打開。迎麵而來的便是一股濃重的血腥潮濕味兒。


    小哥驚了驚,朝裏麵喊了幾聲,依舊無人應答。最後他隻好推著菜車進了孟宅。隻是剛走了沒幾步,腳下一個趔趄,小哥差點兒摔個人仰馬翻。


    待緩過神來,小哥定睛一看,瞬間臉變成了醬紫色。剛剛被他踩在腳底下的竟然是一攤血紅中帶著乳白的人腦花兒。


    小哥渾身僵硬,腿軟的抬也抬不動,整個人愣在原地,後背濕了一片。待他環視一周,這才發現四處都能看到斷肢殘骸和衣服碎片。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隻是這麽多人,竟然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留下!


    “殺人了…殺人了!殺人了!救命啊!殺人了!死了人!救命啊!”


    小哥喉嚨酸啞,用盡全力低吼著,實則一句話也沒有喊出來。


    在極度害怕的時候,送菜小哥突然從剛才的無力中解脫出來,渾身充滿了力氣,瞄準門口的方向便橫衝直撞的衝了出去!


    這件事兒很快便傳了開來,在辭陸城內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整個孟宅裏,從上到下,足足有一百人,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隻要是昨夜留在孟宅得人,全部死於非命。


    當然,其中有一個人誤打誤撞的逃脫了這場災難。


    浣紗樓中,許若謹和孟迴躺在同一張大床上,睡的不省人事。


    昨晚是一夜的瘋狂。許若謹和風起扇分開以後,便又繼續迴去陪孟迴喝酒。二人一直喝到了後半夜,天快亮的時候,才睡下。


    清晨的陽光帶著朝氣灑落下來,從窗戶處穿進來。清風徐徐,灑在二人的臉上,竟然有些難得的和諧。


    突然有人推門而入,喘著粗氣,朝著孟迴喊道:“小少爺!小少爺!快別睡了小少爺!你家裏出事兒了!小少爺!”


    孟迴聞言,皺著眉頭喊道:“吵什麽吵!煩死人了!再吵就把你的手指頭割下來喂狗!”


    來通報的小仆被嚇了一跳,隨即小聲道:“小少爺!真的出事兒!孟家出大事兒了!您快起來,別睡了!”


    小仆說話帶著哭腔,整個人急得團團轉兒,但是也不敢上前一步。


    孟迴被吵的心癢癢,隨即掀開被子,長歎一聲:“行了行了!大清早的!有事兒快說,有屁快放!”


    小仆聞言,再也憋不住,聲淚俱下:“小少爺,您快迴去看看吧,孟家被滅門了!上下一百多條人命,無一活口。掌櫃的一聽到這個消息,便讓我來浣紗樓尋你!”


    孟迴剛從眩暈裏迴過神來,聞此,笑道:“你是誰啊!大清早的吵死個人了,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來的,他們能出什麽事啊?出來進去都有人跟著護著!”


    小仆百口莫辯,最後大歎一聲:“少爺,小的說的都是真的,如果真是胡說八道,那麽就讓小的上刀山,下火海!永世不得超生!”


    兩雙眼睛對在了一起。孟迴見小仆兩眼淚汪汪的,嘴唇幹澀,額頭上都是汗珠子,臉上的笑容終於慢慢消失了。


    “你說什麽?!我家怎麽了?怎麽了!”


    小仆趕緊將此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孟迴還沒有聽完,就覺得腦子嗡嗡作響,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一樣,一步也挪不動。


    待他用盡全力,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孟宅得時候孟宅大門上已經貼上了雪白的封條。


    孟迴像發了瘋一樣,將封條撕下來衝了進去。


    孟宅之中的血腥味還沒有完全散去,地上還有一些沒有處理幹淨的血跡和肉渣。至於其他的屍體已經被淩天運到了義莊之中。


    今日一過,正如元懷笙說的那樣,江湖之上再也沒有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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