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帝城街巷雜亂眾多,除了書香門第之外,其中定居的多為外來商賈。大家都做著自己的一點兒小生意,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不過要說衣食住行行當之內,各自稱霸的還要數敞衣軒,春遠樓,金臨客棧,還有行馬市。


    說起敞衣軒的布料,不得不提一嘴折枝閣了,折枝閣算得上是百帝城的百年老字號,他們家所用的製布工藝巧妙,而且繡品出眾。可以說是無可挑剔,一等一的好。據說折枝閣的東家連家祖祖輩輩吃的便是這碗飯,從前隻做些小本買賣,可自從這一代出了連淼這麽個算盤珠子。那是扶搖直上九萬裏,徹底將折枝閣變成了百帝城有頭有臉的名號。


    今日,正是九月初三,而連淼每月初三都會來折枝閣查賬。


    巳時剛過不久,連淼喝完早茶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折枝閣內客人不多,因著客源固定,每家每戶基本都會在特定的時間過來取布料,此外拿給敞衣軒的布料都是直接從作坊裏取的。所以利星巷的鋪子也就隻開個排麵。


    掌櫃的見連淼進來,熱情的迎了上去。聲音異常洪亮的喊道:“東家今日怎麽過來這麽早!”


    說著將連淼引到裏麵的廂房之中,繼續道:“東家您先坐著,我去給您倒茶,等會兒便讓人把賬本兒拿過來請您過目。”


    連淼眼裏閃過一絲精光,隨即從懷裏拿出一個鼓脹的荷包丟給掌櫃,笑道:“李思,最近生意繁忙,你也辛苦了,這些銀子拿去買些酒喝吧。”


    李思聞言,喜上眉梢,捏了捏荷包:“多謝東家!真要說辛苦那還是您最辛苦,咱折枝閣得虧有您啊。”


    一陣阿諛奉承,連淼聽的舒服,心情也好了很多。


    李思出了廂房,掂一掂手裏的荷包,吩咐店中小仆將賬本拿進去,自己則去了後堂倒茶。


    到了後堂,李思東張西望,見四處無人,這才一臉期待的打開荷包。


    這荷包看著鼓脹,可裏麵都是些上了年代的碎銀子銅錢,並沒有多少。


    李思立馬變了臉,嫌棄道:“還真是個周扒皮,扣的要命!人家給金子,你就給些沒人要的碎銀子,得嘞!那我就給你來點兒陳年老茶喝喝!”


    說著,李思氣憤的從櫃子上最下層拿出落了灰的茶罐子。


    “呦!看來掌櫃的今日心情不佳啊。”


    李思聽到身後有人說話,手中的茶罐子抖了兩抖。嚇得他出了一頭的冷汗。


    李思迴頭,見莫顏兮悠閑的靠在門上,手裏把玩著一枚閃閃發亮的金子。


    “可不是,再好說話的東家,查賬的時候都恨不得扒下一層皮來。小公子怎麽跑這裏來了?”


    李思將茶泡好,轉身笑著看著莫顏兮。


    “掌櫃的辛苦,我這不是趕著趟兒的孝敬你。氣大傷身,萬事兒還是身子要緊。”


    莫顏兮說著,上前將金子放在茶壺旁邊。


    李思目光一直緊跟著金子,心裏早就跟貓兒撓著一樣癢癢。


    “小公子,這見好就收的道理,咱都明白,水邊兒偶爾轉轉可以,可要我往下跳,那便是斷我後路。”


    最終還是理智勝了欲望,李思將金子往遠處推了推,意圖明顯。


    莫顏兮打開折扇,笑著道:“掌櫃的,在下做生意最講究道理,從來不做不仁義的買賣,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萬事以禮為尊,既然是談生意,我總不能硬闖進去。”


    李思眼睛轉了轉,思慮許久,最後將金子拿起來咬了咬,擦幹淨放進懷中。


    “小公子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稟報一聲。”


    李思哈著腰將茶水拿進去。連淼端坐在椅子上,麵色很不好看。


    “李思,折枝閣的生意上個月瞧著沒以前好啊。”


    李思聞言,趕緊上前,低聲道:“東家,咱家的貨都是提前訂好的,分文不差。”


    雖然嘴上這麽說,李思心裏早就翻了無數個大白眼兒,上個月比起以前隻不過少了兩百兩銀子而已。


    “我家這可是百年的招牌,整個百帝城內,多少有頭有臉的人物用的是我家的布料。可不能在你的手裏砸了。”


    李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東家放心,咱家的招牌在百帝城那是一絕,而且正值柳家柳老先生過壽,他們家已經在咱家訂了好幾批布料,敞衣軒近日成衣也賣的快,昨日又訂了一批,想必這個月定然會好的多。”


    連淼聽了,濃密的眉毛挑了挑,眼睛邊兒上的細紋立刻皺在了一起,摸了摸小胡子,道:“我怎麽把這件事兒給忘了,柳老爺子過壽,那可是真排場,我說最近百帝城這麽熱鬧。看來又能大賺一筆了!”


    李思見連淼臉色緩和,連忙附和道:“沒錯,而且下個月城裏王老爺家嫁女,定然是少不了在咱家挑布料的。”


    語罷,李思見連淼臉上笑意滿滿,拍了拍額頭,驚道:“呦!您瞧我這記性!剛剛來了位衣著華貴的小公子,說是找東家談生意,這聊來聊去,竟然叫我給忘了!”


    “小公子?”連淼聞言,撇了撇嘴:“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見見,領進來吧。”


    李思喜上眉梢,得了令趕緊出了廂房找了莫顏兮。


    莫顏兮跟著李思進了廂房,連淼蹙眉,見他雖然衣著華貴,但是瞧著粉粉嫩嫩,臉上稚氣未脫,還像個小娃娃。這說話也沒那麽客氣了。


    “便是你要見我?”


    莫顏兮挺直腰板,行了禮,才笑道:“沒錯,在下韓致遠,久聞連老板大名,今日一見,果真是人中龍鳳,有大富大貴之相。”


    連淼聞言,示意莫顏兮入了座,才道:“韓小公子今日來便是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有些話聽多了,真覺得沒什麽新意。”


    莫顏兮將手裏的折扇放在桌上,為二人添了茶水:“如若真是說著客套話,在下便不會來了,在下手裏有個買賣不知道連老板做還是不做?”


    連淼冷哼一聲,毫不思慮,迴絕道:“小公子若真想尋些事兒做,倒不如去春遠樓瞧瞧,那裏等著別人送錢的商客隨處可見。我便不摻和了。”


    話中的嘲諷之意顯而易見。


    莫顏兮自顧自的抿了一口清茶,笑道:“連老板可知最近百帝城內柳家老爺子過壽,實不相瞞,我也是剛剛來的,不知連老板消息是否靈通,有沒有聽說過前兩日柳家舉家迎接了一位韓家公子。”


    連淼聽了,麵色一凝,這事兒他倒是聽人說過兩句,聽說是柳家千金親自出城接的,柳家早早的打掃門庭等著。


    “難不成小公子…”


    “那人是在下的兄長,說來慚愧,原是我沒什麽本事,如今趕著上門談生意,竟然還要將他的名號搬出來才行。”


    連淼聞言,心裏開始打鼓,連忙笑道:“小公子這是哪裏的話,是我連某有眼無珠。隻是連某在各處也是有些朋友的,好像沒聽說過有出了名的商賈韓家。”


    “我家清白,上下幾代要麽從文要麽從武,隻有我這個不爭氣的,文不成武不就,也就隻能行行商,四通八達的生意也就和臨淵城蘇家做做。所以沒什麽名號。”


    聽到蘇家,連淼心裏的顧慮徹底被打消,這蘇家的名號在道兒上那是出了名的,涉獵極廣,聽說蘇家兩位公子此次也來了百帝城,如此便是真真兒的了!


    心裏如此想著,連淼趕緊給莫顏兮添了茶,一臉恭維的笑道:“既然是蘇家,那小公子盡管說,連某也算是有幸,能入了韓公子的眼。”


    莫顏兮見他變臉迅速,輕咳一聲:“自然是吃不了虧的好買賣,你也知道這白帝城雖然繁華,但是終究比不上聞熙,那可是天子腳下,住著的不是將相王侯,便是財閥權貴。在下做的是衣行買賣,在聞熙城也算小有起色。不過這聞熙城的衣料來來迴迴都是一個樣兒,哪怕是再值錢,也有膩了的一天,我恰巧昨日去了趟醉十裏見舊友,瞧見裏麵來往的小姐公子,穿的衣料不僅華麗明亮,就連刺繡也是上等的。忍不住多問了兩句,這才打聽到折枝閣裏來。”


    連淼聽到莫顏兮連連誇讚,眉眼帶笑,鼻子下邊兒的兩撇小胡子也翹了起來。


    “那是,咱家的工藝那可是最有講究的,將近百年的老字號,誰見了不誇讚一句。折枝閣要是開在聞熙城,如今我連家也算得上有頭有臉的商賈大家了!”


    莫顏兮見他樂的開懷,連忙道:“正是如此,所以在下看上的正是連老板這份兒獨一無二的手藝。不知道連老板要不要摻和摻和,分一杯羹?”


    連淼聞言,眼神之中精光閃動,思慮了許久才道:“買賣倒是好買賣,不過聞熙城山高路遠,而且咱家的生意基本上都是給敞衣軒的,如若和小公子合作,豈不是舍近求遠,萬一小公子的買賣做的不順暢,那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償失。”


    莫顏兮明白連淼的顧慮,笑道:“連老板說的有理,不過你也知道,這蘇家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商賈之家,我既然能和他們做生意,想必還是有些能耐的,我願立字據,和折枝閣的生意絕對長長久久,而且連老板也不必為難,你可先給我們一半的布料,如果我們做的順暢,再考慮是不是將全部布料給我們,至於價格嘛,我願意在敞衣軒的價格上多加兩成。”


    連淼徹底動了心,先不說聞熙城的生意,就單單蘇家來說,他們家的生意也絕對不愁沒人要!如果能徹底打響名聲,那麽折枝閣定然會一飛衝天!


    兩人各懷心思,都一語不發,自顧自的喝著茶。突然廂房之外,傳來一陣喧鬧聲,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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