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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深。


    郊外,一座廢棄的工廠裏。


    因為經過用心拾掇,工廠成了住宅,倒也還幹淨舒適,像模像樣,彌漫著一股後工業時代的頹廢冷酷風。


    “還沒找到機會下手麽?”


    被充當臨時客廳的二樓,坐在最中間沙發上的男人,掃了一眼周圍的眾人,神色惱怒,冷酷的質問。


    他臉上橫著一道疤,從左眼眼眉橫過鼻梁一直到右臉頰。


    猙獰可怖。


    如果再往下一點,他左眼就毀掉了。


    他本就長的兇,又添了一道疤,更顯得他像隻惡鬼一樣了。


    兇神惡煞的幾乎讓人不敢直視。


    “沒。”


    坐在他右側的離他最近的男人,低著頭,戰戰兢兢的搖了搖頭,“陸川的人幾乎24時守著他們,我們…找不到機會。”


    “廢物!”


    龍華神色暴怒,起身,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找不到也得給我找!我就不信了,他們能不上廁所不吃飯!繼續給我盯著!三天!我最後給你們三天時間,你們要是還沒給我弄傷或弄殘一個,我就崩了你們!聽見沒?”


    “聽到了。”


    “聽到了…”


    眾人忙點頭應道。


    “陸川殺了我弟弟,殺了我唯一的親人,我也要他嚐嚐這種失去至親的感覺,血債隻能用血來償還!龍韶,再等一等,很快你就能安息了,我會讓陸川的親人們一個接一個的下到黃泉陪你的。”


    想到弟弟龍韶,龍華紅了眼眶,沙啞陰鷙的聲音多了一份悲涼和刻骨的恨意。


    他弟弟是被陸川殺死的,他這次迴京都就是為了給他報仇。


    …


    陸家。


    周珊拿著吸塵器清理地毯和沙發上的灰塵。


    為了能經常見到陸雪琪,她想法設法的混進陸家,成了陸家清潔衛生的固定的小時工。


    “夫人,小姐在樓上麽?”


    她見沈月茹從樓上下來,眼底閃過一抹嫉恨,堆起一臉虛偽的笑,問。


    “出去了,你找她有事?”


    沈月茹坐在沙發上,倒了杯茶,邊喝邊問。


    “不是,樓下打掃完了,我想上樓打掃,怕她在不讓我進去。”


    周珊壓下心裏的失落,解釋。


    “哦,沒事,她不在,去吧。”


    沈月茹揮了揮手,拿起桌上的報紙,看了起來。


    她前後都翻了個遍,也沒看到蘇以沫的那則新聞。


    她皺了皺眉,問,“這不是昨天的報紙啊,昨天的呢?”


    周珊剛邁上台階的腳停了下來,不解的眨了眨眼睛,“昨天的?我扔了啊,怎麽夫人昨天的沒看麽?”


    “哦,那算了。”


    沈月茹歎了口氣,臉上浮現出傷感的情緒來。


    昨天的報紙上有關於蘇以沫的消息,她想再看看。


    她已經很長時間沒看到她了,怪想的。


    但為了不讓雪琪傷心,她隻能把這種想念壓在心裏,不去見她。


    說來也奇怪,她竟對這個隻見過幾麵的孩子產生了這麽深的感情。


    周珊看著沈月茹臉上的傷感神色,撇嘴冷哼了一聲,得意的在心裏嘀咕,“人都說母女連心,還


    真是。”


    她知道她在找什麽,在找蘇以沫的消息。


    她當然不能讓她如願,她恨不得讓她們這輩子都見不到麵,沒有任何關聯。


    昨天,她看報紙時一看到蘇以沫就把報紙撕成碎片,扔進了垃圾箱裏。


    她過得越好她越生氣!


    當年那個被她踩在腳底下的女孩怎麽可以擁有現在幸福又美好的生活!


    她憤怒,她嫉妒,她不甘心!


    …


    希爾頓酒店。


    大廳的商業酒會上。


    蘇以沫正和沈卓和安迪應酬著各路神仙。


    還好有沈卓和安迪在,那些客套的場麵話都由他們來說,她隻負責在一旁美美噠,cue到她了就微笑點頭示意,同以往的應酬相比不要太輕鬆了。


    但她仍覺得悶,人太多了,太吵了。


    她習慣了一個人安靜的呆著,突然到了這樣的場合她很不適應。


    她跟安迪和沈卓說了聲,便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呆著去了。


    她坐在昏暗的角落裏,把耳機塞到耳朵裏,一邊聽歌一邊吃著水果,好不愜意。


    她插了顆草莓,剛要往嘴裏送,一個陰影便向她籠罩了過來。


    她詫異的抬頭,隨即神色就僵了住。


    她心裏緊張,勉強的勾了勾嘴角,起身,望著陸淩風禮貌的道,“陸先生。”


    陸淩風輕哼了一聲,算作迴應。


    蘇以沫並沒有多尷尬,因為她早料到陸淩風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某種意義上她算是搶了她女兒的心上人。


    蘇以沫見他不搭理她,她便也知趣的坐了迴去,繼續聽歌吃水果。


    陸淩風望著她,心裏暗自感慨。


    確實是個好孩子,如果他是顧厲琛的話,他也會選擇她的。


    別說,她的性格長相還真跟月茹有些相像,難怪她那麽喜歡她了。


    隻是…為什麽會是她呢?為什麽搶走他女兒心愛之人的人偏偏是她呢。


    如果不是她,他和月茹還能認她做個幹女兒什麽的,到時候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多好,可現在…


    “不習慣這種場合?”


    他倚在牆上,望著她開口。


    蘇以沫見他跟她說話了,忙摘下耳機,神情認真的點了點頭,“嗯,不太習慣。”


    “聽說你們公司已經漸漸走上正軌,發展的還不錯了?”


    “還可以吧。”


    蘇以沫謙虛的答。


    “那…你就不怕我會針對你們,特意打壓你們?畢竟,你搶走了我女兒的心上人,你過得越好,我女兒就越不開心。”


    蘇以沫心頭一緊,不過很快就釋然了。


    她臉上勾起自信的笑容,搖了搖頭,“您不會的,如果你想打壓我們早就行動了,又怎麽會等到現在?而且,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種人。”


    陸淩風看她一臉自信,笑了,“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那種人?我們又沒接觸過。”


    “直覺。”


    蘇以沫俏皮的挑了挑眉。


    陸淩風看她可愛的樣子,俊臉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便各自離開了。


    陸淩風望著迴到人群中繼續應酬的蘇以沫,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這麽優秀,怎麽就不是他們的女兒呢?


    …


    蘇以沫結束應酬,迴到小出租房裏已經快十點了。


    她疲憊的癱在沙發上,神情痛苦的揉著又紅又疼的腳心。


    穿了太久的高跟鞋了,她腳都受不了了。


    揉了一會兒,她看了眼時間,忙撐著迴到臥室換衣服,然後去浴室洗澡。


    等她拍完護膚品,躺在床上,已經快到十一點了。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仍舊沒電話,也沒信息。


    自從昨天她給了顧厲琛那三天期限後,他就再也沒聯絡過她。


    “切,真慫!”


    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連豬腦都怕,真讓人鄙視!


    想起她第一次主動邀吻被他拒絕的慘痛經曆,她就恨得牙癢癢!


    竟然拒絕她,真是氣死她了!


    深夜,餐廳。


    顧厲琛坐在餐桌前,盯著桌上的一盤豬腦,薄唇微動,默念“豆腐,豆腐,這是豆腐!”來催眠自己。


    可好像並沒有效果,因為他已經坐在餐桌前好幾個小時了,可卻仍不敢下筷,雖然這豬腦已經被廚藝高超的阿姨去了腥,好好的拾掇了一番了,但他仍然不敢動。


    他深吸口氣,閉上眼睛,再睜開,咬著牙拿起了筷子。


    他就不信了,他幹不過這小小一盤豬腦!


    …


    第二天。


    上班的路上。


    蘇以沫一邊開車一邊跟小寶通電話。


    “媽咪,你今天晚上迴來不啊?”


    小寶坐在沙發上,晃動著小腿吃著水果問。


    “媽咪啊,媽咪今天不迴去,後天迴去。”


    “為什麽啊?我都想媽咪了。”


    小寶噘著嘴,小臉上滿是不高興。


    “因為你爸比現在不願看到我,不過,也許後天他會更不願看到我也說不定。”


    “不能吧,爸比那麽喜歡你…你們到底怎麽了嘛?又吵架了?唉…你們這兩個大人能不能讓我這個小孩子省點心啊!”


    小寶愁容滿麵,唉聲歎氣道。


    “人小鬼大,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少跟著摻和。哦,對了,你爸比…最近有什麽奇怪的言行舉動沒有啊?”


    “奇怪?”小寶撓了撓後腦勺,轉動著大眼睛努力的想。


    “比如…有沒有吃些平常不吃的東西啊之類的。”


    蘇以沫提示他。


    “哦,我想起來了!有!爸比昨天讓做飯阿姨買迴幾個豬腦,好做著,就是不知道他吃沒吃。”


    “哦,我知道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蘇以沫掛了電話,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顧厲琛,繼續加油哦。”


    她握著拳頭,隔空給顧厲琛加油打氣。


    …


    三天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很快就到了。


    蘇以沫下班後,從辦公樓出來,剛要撥通顧厲琛的電話,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以沫。”


    他熟悉的聲音傳到她耳邊,瞬間讓她心頭一震,隨即,驚喜的感覺從心口蔓延開來,蔓延到四肢百骸,溫暖又美好,仿佛春暖花開,草木複蘇。


    她抬頭,望向他的臉,思念瞬間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她襲來。


    她現在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


    不隔這三日,她都不知道她會這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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