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視線從那遙遠的天空中降了下來，凝聚成了一個點，聚焦在我的身上。
我能感受到的，那隻恐怖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我，這目光如此沉重，壓抑得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仰起頭，努力想要看到天空中的是什麽，但是卻一無所獲……
那目光穿過了厚重而漆黑烏雲，化作了一片雨點落在了我單薄的身體上。
“淅淅瀝瀝……淅淅瀝瀝……”
沉重，而潮濕……
是雨水嗎？
是的，那當然就是雨水，卻並不僅僅隻是雨水。
潮濕，卻顯得有些溫潤，連帶著成線的目光一起落在我的身上。
“不要看我——”
嘶啞的聲音從我的喉嚨裏發了出來，卻根本無法傳達到我的耳鼓中。
絕望……而又壓抑……
與雨水相比，在背後支撐著我的砂礫則顯得更加得冰冷，使我從剛才就一直在顫抖個不停。
那刺在我身上，從天而來的，不知是誰的視線，為了逃開它，我竭力彎起腰，探出頭去觀察著四周，然後邁開了自己的沉重的步伐，努力地掙紮。
但是留在這裏的，卻隻剩已經被徹底破壞的城市，沒有殘垣斷壁，隻留下一地石礪和破碎瓦片。
這裏留下的隻有“絕望”，這裏留下的隻有“死”，這裏留下的，隻有象征著“無”的“虛空”。
虛空的虛空，凡事都是虛空，烏雲之下的一切，全部都是虛空，全部都是捕風。
這裏沒有任何動物在動彈，也沒有任何人在活著，所能聽到的動靜隻有不斷降下的雨滴所發出的聲響而已。
“淅淅瀝瀝……淅淅瀝瀝……”
這樣下去所有的活著的東西、死了的東西、所有的都會被包容在其中而流失掉，變成虛空之“無”吧。
漸漸的，我也步入了虛空之“無”的境地，我的一切都無法再動彈，能夠勉強活動的隻有頭和眼睛而已。
身體雖然還在顫抖、但那隻不過肌肉和神經所產生的生理現象而已。
這不是出自我的主觀意識，我也沒想過要使身體如同帕金森一樣顫抖。
不能自由活動的話……其實這已經算不上是我的身體了。
我突然想到，或許我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是自由的。
我無法選擇我降生的地方，也無法選擇我出身的家庭，甚至連命運都是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在這個時間段裏你應該做什麽，在那個時間段裏你應該做什麽，一切都早已被規劃好，連結局都已經安排妥當。
就像是一隻落在因果網羅裏的蝴蝶，翅膀和四肢被緊緊地纏繞住，自己在不停地掙紮，卻也就隻能看見絕望罷了。
我
真的
是我自己嗎？
我有沒有可能，是一個由一個“自以為是我自己的情感記憶體”組合而成的聚集體。
就像一個從小生活在開封的猶太人一樣，他們流淌著猶太人的血脈，卻已經將自己視為了開封人。
我真的是……我自己嗎？
我忍不住反思到。
說不定連我的思想都是被安排好的。
我的心靈受到了知識的限製，情感受到了記憶的影響，每一次與安排的命運的相遇，它們組成了一道道岔路，每一次選擇都是潛移默化中的結果，而每一次結果，都是在對我的心靈進行重塑。
人如果沒有思想，那就是如同一根蘆葦，我所思想的能夠證明我是真實存在的。
可就算這樣，那又有誰能斷言，在這具殘破的身體裏，我的思想，是真實存在的呢？
既然這樣的話，那麽“我”又是誰呢？“我”又身處在哪裏呢？
“我”真的在“這裏”嗎？
“那裏”的“我”真的不存在嗎？
其實一切都被靜止了，一切都象征著一切，其實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因為它們在這全部都靜止了，在這已經徹底破敗不堪，又扭曲而汙穢的世界裏……
“咚——！”
突然間響起了這片“虛空之雨”以外的聲音。
這聲音是如此的浩大，讓人難以忽視，這聲音直接敲打在我的胸膛上，讓我的太陽穴都開始不斷顫抖震動。
那是浮現在“無”之上、唯一的“有”。
也是一切“虛無”之外，唯一的真實“存在”。
就像是一個三次元的人，走進了一副二次元的畫像，來到了“我”的身邊。
畫像？
原來如此，囚禁著“我”的身體與思想的，就是這樣的畫像嗎？
【你是誰？】
我用目光示意問道。
那光滑的肌膚看上去有些發青，甚至呈現出了紅色的光暈。
是因為這雨的寒冷嗎？
還是說，你已經死了嗎？這是發著“死兆之光”的青色嗎？
沒有一個活人能夠接近我，也沒有一個活人能夠來到這個世界。
雖然如此怪異，但是ta既沒有在顫抖，也沒有在戰栗，ta的步伐如此得堅定，ta的身型如此得穩固，就像是一個意誌堅定的老兵一樣。
ta是一個怪異的存在，沒有任何動靜，沒有任何性別的標識，隻有一個奇怪的黑色剪影，略微顯得有些恐怖。
並非怪誕，隻是略顯恐怖罷了。
——別看我。
似乎是這個意思吧？
ta像是在用非常悲傷的眼神看著我，像是思緒已經異常瘋狂地看著我，但在黑色的剪影下，又像是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難以解讀出這樣的意思，因為ta隻是一個剪影。
或許——這世界隻有著我和ta兩個能夠活著的存在。
不，或許隻有一個半，ta是一個，而我隻是半個，因為我的身體根本不屬於我，我隻有我的思想還算是活著的。
時間仿佛永恆了，那一刹那我以為ta也被這靜止的時間同化了，像這樣隻是單純地互相注視著對方。
【我的世界，隻是映照在ta眼中的東西？】
她的眼睛異常明亮，仿佛有著一片星辰大海一般，有像是一片靜謐而深邃的大湖。
如果這是一雙屬於“人”的眼睛的話，那麽一定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吧？
所以我想要用“她”來指代這位。
她的世界，也隻是映照在我眼中的東西？
在她的眼中映照著的隻有著我。
在我的眼中映照著的隻有著她。
如果是這樣考慮的話，那麽世界也變得極端地矮小化了。
也許這個世界其實就是那麽一個極其微小的小角落，之前覺得如此宏大，是因為我太過於看得起它了嗎？
它隻是一個，犄角旮旯裏的，小廢墟罷了。
似乎是嘴唇的位置，微微有些顫動，一聲漂亮的招唿，就這麽不經意間飄進了我的耳中。
她站在那裏，雙手左右打開，就像打算要飛過天上那片雨雲一般，挺起了寬闊的胸膛。
或許並不是想要起飛，而是打算接受下這所有的雨。
一聲難以察覺的呢喃，這句話我沒聽清楚。
現在她是什麽的表情，從我的位置上，從我角度這裏，根本無從知曉。
在雨之薄霧彼岸的你，現在的她究竟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呢？
“別急，現在就要給予你死亡。”
又是一聲漂亮的聲音。
是天使嗎？
我愣了一下，想到了那個從小就進教會的朋友，心裏麵有種說不出的自豪感。
就連我的終結都是天使親自接待的嗎？沒想到我這麽有牌麵的嗎？
空中亂舞的光之羽難道是在祝福我嗎？
太美了吧……
不對，既然是天使，那為什麽要直接殺人呢？難道不是直接收取靈魂嗎？
為什麽要把血，濺到如此聖潔的光羽之上呢？
還是說……
啊……原來是這樣。我理解了。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要直接殺了我吧。
她不是天使，但是她的使命，是來到這裏，收走我。
緩緩地，她踱步來到已經倒下的我的麵前，她蹲了下來。
然後緩緩地抱起了我的頭。
為了不讓我看見她的容貌，就維持著這樣，隻是彎下來身子，在我耳邊低語著。
能隱隱約約感受到這是一個異常悅耳的聲音。
但我聽不太清。
溫熱的、柔軟的、溫柔的、甜美的感觸貼近了我，那是麻藥一般得不可思議。
身體的抽搐停了下來、肌肉的顫抖也被緩緩地治好了。
她是一個奶媽嗎？
她輕柔的鼻息吹拂在我的臉頰上，癢癢的，是一種非常甜蜜的味道。
“咚——！”
我的胸口感覺到了一陣壓迫感，就像從天而降的視線一樣。
她拿著的巨大的劍，慢慢地刺裂了我胸口的皮膚、肌肉，利刃穿梭在我的骨頭之間，緩緩地徹底沉入了我的身體之中。
緊接著，她將那名為“唇吻”的麻藥降下，以致於使我根本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竟然能這樣溫柔的殺死？
竟然還有點戀戀不舍了？
竟然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我的目光越過了她的劉海，望向了這片悲傷的雨雲。
雨還在繼續著，不停地淅淅瀝瀝著。
望著這片灰色的天空。
天空朦朧了，難道是因為雨嗎？還是因為眼淚？
已經感覺不到那股視線了。
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在這意識模糊時、我將手升向了天空。
誰來告訴我，我們的那片天空到底去哪裏了？！
“歐陽閣下——！”
一聲厲喝將歐陽從幻境中拉了出來，歐陽雙眼迷離地看著周圍的一切，表現得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怎麽了？”歐陽揉了揉眼睛，看到了代歐奇希斯那有些暗淡的身影，“我是做了一個夢嗎？”
“還真是了不起的東西啊。”代歐奇希斯忍不住說道，“歐陽閣下，您難道接觸過除了創世神閣下之外的神嗎？”
“啊？什麽神？”歐陽從地麵上起身，發現“螳螂妹”也昏迷倒在地上，就像是一株焉了吧唧的蕨類植物，“她怎麽了？是昏過去了還是死了？”
“隻是被弄昏迷了罷了。”代歐奇希斯毫不在意地擺擺自己的觸手，然後說道，“因為你剛剛製造出來的動靜有些嚇人，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就直接把她弄昏迷了。”
“那還真是多謝你了。”歐陽尷尬地撓撓頭，然後露出了怪異的表情，“我剛剛的動靜很大嗎？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連你都很震驚的樣子？而且你的狀態好像並不是太好？”
“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代歐奇希斯的飄到的歐陽的身上，然後又一次融合進了歐陽的體內。
直到他進入身體之後，歐陽才感覺到，自己的肝髒似乎已經長迴來了，而且恢複得很好，長得很完整。
理論上來講，應該不可能那麽快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歐陽問道。
代歐奇希斯伸出了自己的觸角，從上麵探出了一個腦袋，對歐陽解釋道：“簡單的說，就是世界之外的力量開始不耐煩了，它直接使用了超越這個世界的力量來對閣下進行降維打擊。
這一下的攻擊力極其驚人，閣下直接進入瀕死狀態，思維直接進入宕機狀態，和死人相比就差了一口氣，而且殘餘的力量還在侵蝕著閣下的身體。”
“你就是那個時候被打成這幅樣子的嗎？”歐陽問道，“真是辛苦你了。”
“不，並不是……事實上那個時候我還是能夠保證閣下的身體不被侵蝕完畢的，但是如果閣下要蘇醒的話，隻能憑借著閣下自身的意誌力了。”代歐奇希斯解釋道。
“難道是後來又出現了什麽東西嗎？”歐陽立馬就反應了過來。
“確實如此，另一位神將一部分權柄和職能‘種植’在了閣下的身體裏，如果閣下遇到什麽恐怖且難以抵抗的力量，這份職能就會直接爆發出來，護佑閣下。”
“呃……”歐陽算是縷清到底發生了，“所以你就是那個時候被弄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嗎？”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代歐奇希斯的語氣中充滿了無辜，“我本來就是閣下的附庸，所以那股力量並沒有對我產生實質性的傷害。
但是將我身上積攢下來的力量幾乎都榨幹了，現在的我暫時無法使用一些大威力的技能，需要恢複一段時間。很抱歉閣下。”
“沒事……”歐陽的眼角抽了抽，突然有種員工向老板哭訴，並詢問這是不是算作工傷的錯覺。
我能感受到的，那隻恐怖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我，這目光如此沉重，壓抑得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仰起頭，努力想要看到天空中的是什麽，但是卻一無所獲……
那目光穿過了厚重而漆黑烏雲，化作了一片雨點落在了我單薄的身體上。
“淅淅瀝瀝……淅淅瀝瀝……”
沉重，而潮濕……
是雨水嗎？
是的，那當然就是雨水，卻並不僅僅隻是雨水。
潮濕，卻顯得有些溫潤，連帶著成線的目光一起落在我的身上。
“不要看我——”
嘶啞的聲音從我的喉嚨裏發了出來，卻根本無法傳達到我的耳鼓中。
絕望……而又壓抑……
與雨水相比，在背後支撐著我的砂礫則顯得更加得冰冷，使我從剛才就一直在顫抖個不停。
那刺在我身上，從天而來的，不知是誰的視線，為了逃開它，我竭力彎起腰，探出頭去觀察著四周，然後邁開了自己的沉重的步伐，努力地掙紮。
但是留在這裏的，卻隻剩已經被徹底破壞的城市，沒有殘垣斷壁，隻留下一地石礪和破碎瓦片。
這裏留下的隻有“絕望”，這裏留下的隻有“死”，這裏留下的，隻有象征著“無”的“虛空”。
虛空的虛空，凡事都是虛空，烏雲之下的一切，全部都是虛空，全部都是捕風。
這裏沒有任何動物在動彈，也沒有任何人在活著，所能聽到的動靜隻有不斷降下的雨滴所發出的聲響而已。
“淅淅瀝瀝……淅淅瀝瀝……”
這樣下去所有的活著的東西、死了的東西、所有的都會被包容在其中而流失掉，變成虛空之“無”吧。
漸漸的，我也步入了虛空之“無”的境地，我的一切都無法再動彈，能夠勉強活動的隻有頭和眼睛而已。
身體雖然還在顫抖、但那隻不過肌肉和神經所產生的生理現象而已。
這不是出自我的主觀意識，我也沒想過要使身體如同帕金森一樣顫抖。
不能自由活動的話……其實這已經算不上是我的身體了。
我突然想到，或許我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是自由的。
我無法選擇我降生的地方，也無法選擇我出身的家庭，甚至連命運都是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在這個時間段裏你應該做什麽，在那個時間段裏你應該做什麽，一切都早已被規劃好，連結局都已經安排妥當。
就像是一隻落在因果網羅裏的蝴蝶，翅膀和四肢被緊緊地纏繞住，自己在不停地掙紮，卻也就隻能看見絕望罷了。
我
真的
是我自己嗎？
我有沒有可能，是一個由一個“自以為是我自己的情感記憶體”組合而成的聚集體。
就像一個從小生活在開封的猶太人一樣，他們流淌著猶太人的血脈，卻已經將自己視為了開封人。
我真的是……我自己嗎？
我忍不住反思到。
說不定連我的思想都是被安排好的。
我的心靈受到了知識的限製，情感受到了記憶的影響，每一次與安排的命運的相遇，它們組成了一道道岔路，每一次選擇都是潛移默化中的結果，而每一次結果，都是在對我的心靈進行重塑。
人如果沒有思想，那就是如同一根蘆葦，我所思想的能夠證明我是真實存在的。
可就算這樣，那又有誰能斷言，在這具殘破的身體裏，我的思想，是真實存在的呢？
既然這樣的話，那麽“我”又是誰呢？“我”又身處在哪裏呢？
“我”真的在“這裏”嗎？
“那裏”的“我”真的不存在嗎？
其實一切都被靜止了，一切都象征著一切，其實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因為它們在這全部都靜止了，在這已經徹底破敗不堪，又扭曲而汙穢的世界裏……
“咚——！”
突然間響起了這片“虛空之雨”以外的聲音。
這聲音是如此的浩大，讓人難以忽視，這聲音直接敲打在我的胸膛上，讓我的太陽穴都開始不斷顫抖震動。
那是浮現在“無”之上、唯一的“有”。
也是一切“虛無”之外，唯一的真實“存在”。
就像是一個三次元的人，走進了一副二次元的畫像，來到了“我”的身邊。
畫像？
原來如此，囚禁著“我”的身體與思想的，就是這樣的畫像嗎？
【你是誰？】
我用目光示意問道。
那光滑的肌膚看上去有些發青，甚至呈現出了紅色的光暈。
是因為這雨的寒冷嗎？
還是說，你已經死了嗎？這是發著“死兆之光”的青色嗎？
沒有一個活人能夠接近我，也沒有一個活人能夠來到這個世界。
雖然如此怪異，但是ta既沒有在顫抖，也沒有在戰栗，ta的步伐如此得堅定，ta的身型如此得穩固，就像是一個意誌堅定的老兵一樣。
ta是一個怪異的存在，沒有任何動靜，沒有任何性別的標識，隻有一個奇怪的黑色剪影，略微顯得有些恐怖。
並非怪誕，隻是略顯恐怖罷了。
——別看我。
似乎是這個意思吧？
ta像是在用非常悲傷的眼神看著我，像是思緒已經異常瘋狂地看著我，但在黑色的剪影下，又像是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難以解讀出這樣的意思，因為ta隻是一個剪影。
或許——這世界隻有著我和ta兩個能夠活著的存在。
不，或許隻有一個半，ta是一個，而我隻是半個，因為我的身體根本不屬於我，我隻有我的思想還算是活著的。
時間仿佛永恆了，那一刹那我以為ta也被這靜止的時間同化了，像這樣隻是單純地互相注視著對方。
【我的世界，隻是映照在ta眼中的東西？】
她的眼睛異常明亮，仿佛有著一片星辰大海一般，有像是一片靜謐而深邃的大湖。
如果這是一雙屬於“人”的眼睛的話，那麽一定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吧？
所以我想要用“她”來指代這位。
她的世界，也隻是映照在我眼中的東西？
在她的眼中映照著的隻有著我。
在我的眼中映照著的隻有著她。
如果是這樣考慮的話，那麽世界也變得極端地矮小化了。
也許這個世界其實就是那麽一個極其微小的小角落，之前覺得如此宏大，是因為我太過於看得起它了嗎？
它隻是一個，犄角旮旯裏的，小廢墟罷了。
似乎是嘴唇的位置，微微有些顫動，一聲漂亮的招唿，就這麽不經意間飄進了我的耳中。
她站在那裏，雙手左右打開，就像打算要飛過天上那片雨雲一般，挺起了寬闊的胸膛。
或許並不是想要起飛，而是打算接受下這所有的雨。
一聲難以察覺的呢喃，這句話我沒聽清楚。
現在她是什麽的表情，從我的位置上，從我角度這裏，根本無從知曉。
在雨之薄霧彼岸的你，現在的她究竟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呢？
“別急，現在就要給予你死亡。”
又是一聲漂亮的聲音。
是天使嗎？
我愣了一下，想到了那個從小就進教會的朋友，心裏麵有種說不出的自豪感。
就連我的終結都是天使親自接待的嗎？沒想到我這麽有牌麵的嗎？
空中亂舞的光之羽難道是在祝福我嗎？
太美了吧……
不對，既然是天使，那為什麽要直接殺人呢？難道不是直接收取靈魂嗎？
為什麽要把血，濺到如此聖潔的光羽之上呢？
還是說……
啊……原來是這樣。我理解了。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要直接殺了我吧。
她不是天使，但是她的使命，是來到這裏，收走我。
緩緩地，她踱步來到已經倒下的我的麵前，她蹲了下來。
然後緩緩地抱起了我的頭。
為了不讓我看見她的容貌，就維持著這樣，隻是彎下來身子，在我耳邊低語著。
能隱隱約約感受到這是一個異常悅耳的聲音。
但我聽不太清。
溫熱的、柔軟的、溫柔的、甜美的感觸貼近了我，那是麻藥一般得不可思議。
身體的抽搐停了下來、肌肉的顫抖也被緩緩地治好了。
她是一個奶媽嗎？
她輕柔的鼻息吹拂在我的臉頰上，癢癢的，是一種非常甜蜜的味道。
“咚——！”
我的胸口感覺到了一陣壓迫感，就像從天而降的視線一樣。
她拿著的巨大的劍，慢慢地刺裂了我胸口的皮膚、肌肉，利刃穿梭在我的骨頭之間，緩緩地徹底沉入了我的身體之中。
緊接著，她將那名為“唇吻”的麻藥降下，以致於使我根本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竟然能這樣溫柔的殺死？
竟然還有點戀戀不舍了？
竟然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我的目光越過了她的劉海，望向了這片悲傷的雨雲。
雨還在繼續著，不停地淅淅瀝瀝著。
望著這片灰色的天空。
天空朦朧了，難道是因為雨嗎？還是因為眼淚？
已經感覺不到那股視線了。
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在這意識模糊時、我將手升向了天空。
誰來告訴我，我們的那片天空到底去哪裏了？！
“歐陽閣下——！”
一聲厲喝將歐陽從幻境中拉了出來，歐陽雙眼迷離地看著周圍的一切，表現得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怎麽了？”歐陽揉了揉眼睛，看到了代歐奇希斯那有些暗淡的身影，“我是做了一個夢嗎？”
“還真是了不起的東西啊。”代歐奇希斯忍不住說道，“歐陽閣下，您難道接觸過除了創世神閣下之外的神嗎？”
“啊？什麽神？”歐陽從地麵上起身，發現“螳螂妹”也昏迷倒在地上，就像是一株焉了吧唧的蕨類植物，“她怎麽了？是昏過去了還是死了？”
“隻是被弄昏迷了罷了。”代歐奇希斯毫不在意地擺擺自己的觸手，然後說道，“因為你剛剛製造出來的動靜有些嚇人，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就直接把她弄昏迷了。”
“那還真是多謝你了。”歐陽尷尬地撓撓頭，然後露出了怪異的表情，“我剛剛的動靜很大嗎？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連你都很震驚的樣子？而且你的狀態好像並不是太好？”
“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代歐奇希斯的飄到的歐陽的身上，然後又一次融合進了歐陽的體內。
直到他進入身體之後，歐陽才感覺到，自己的肝髒似乎已經長迴來了，而且恢複得很好，長得很完整。
理論上來講，應該不可能那麽快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歐陽問道。
代歐奇希斯伸出了自己的觸角，從上麵探出了一個腦袋，對歐陽解釋道：“簡單的說，就是世界之外的力量開始不耐煩了，它直接使用了超越這個世界的力量來對閣下進行降維打擊。
這一下的攻擊力極其驚人，閣下直接進入瀕死狀態，思維直接進入宕機狀態，和死人相比就差了一口氣，而且殘餘的力量還在侵蝕著閣下的身體。”
“你就是那個時候被打成這幅樣子的嗎？”歐陽問道，“真是辛苦你了。”
“不，並不是……事實上那個時候我還是能夠保證閣下的身體不被侵蝕完畢的，但是如果閣下要蘇醒的話，隻能憑借著閣下自身的意誌力了。”代歐奇希斯解釋道。
“難道是後來又出現了什麽東西嗎？”歐陽立馬就反應了過來。
“確實如此，另一位神將一部分權柄和職能‘種植’在了閣下的身體裏，如果閣下遇到什麽恐怖且難以抵抗的力量，這份職能就會直接爆發出來，護佑閣下。”
“呃……”歐陽算是縷清到底發生了，“所以你就是那個時候被弄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嗎？”
“差不多就是這樣吧。”代歐奇希斯的語氣中充滿了無辜，“我本來就是閣下的附庸，所以那股力量並沒有對我產生實質性的傷害。
但是將我身上積攢下來的力量幾乎都榨幹了，現在的我暫時無法使用一些大威力的技能，需要恢複一段時間。很抱歉閣下。”
“沒事……”歐陽的眼角抽了抽，突然有種員工向老板哭訴，並詢問這是不是算作工傷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