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醫舍的倉庫內,熊中異常艱難地擊敗了屈浮炎和他的兩個手下,並將其反鎖在了倉庫。


    他那頗顯貴氣的華服上布滿了刀痕,身上雖然沒有傷口,整個人卻顯得頗為狼狽。


    看了眼自己手中已經出現了裂紋的青銅劍,熊中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青銅的韌性很差,極脆,隻適合刺穿,不適合劈砍。日後的戰爭裏,青銅兵器一定會被逐漸淘汰,而最適合戰場,且更為耐用的鐵劍將成為主流。


    熊中胡思亂想了幾句,看了一眼袖子裏的書簡,將其慎之又慎地收好,緊接著爬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裝束,便準備前往治所和公孫朝會和。


    但等他剛出醫舍的大門之時,映入他眼簾的,卻是無盡的火海,以及慌亂奔跑的鄉民。


    “啊!不要!”


    一個鄉民被幾個麵容猙獰、滿口鮮血的恐怖鄉民直接撲倒,按在地上不停地被撕咬。


    “究竟……發生了?”


    熊中呆滯片刻,腦海裏閃過薑玉說的話,立馬退迴了醫舍,將大門直接封死。


    他忍不住喘氣了粗氣,驚恐地看著醫舍裏的布置。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醫舍裏的這些還沒拆走的“竹槍陣”,究竟有多麽大的用處。


    他環視了一圈,確認了醫舍裏沒有任何能夠讓喪屍進來的漏洞後,便放下心來,專心休息。


    常春醫舍以前是毒聖薑林聖的宅邸,兩米半高的圍牆,足以將那群怪物阻隔在外麵,而醫舍內布置著的竹矛陣,也能對付一些零碎的漏網之魚。


    “砰砰砰!”


    “砰砰砰!”


    突然間,從倉庫裏傳來的敲擊聲讓熊中嚇了一跳。


    “該死,怎麽把他們三個給忘了。”


    熊中拍了一下腦門,正準備將這三人放出來的時候……


    “啊!這是什麽怪物!”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啊!”


    “為什麽?為什麽殺不死他?啊——!”


    “蒙衝?你怎麽了?蒙衝,你變得好奇怪啊!”


    “公子!快點離他遠點!”


    “啊!救我!”


    “嘶……吼——!”


    倉庫裏麵發出了幾聲慘叫之後,就隻剩下了如同野獸一般的低沉聲,然後就又開始不斷衝擊著倉庫的各個地方。


    熊中暗自咽了口唾沫,默默地給倉庫“添磚加瓦”,又加固了一下。


    “這下可麻煩了,不知道薑玉和公孫朝怎麽樣了。”


    熊中癱坐在地上,拿出了公孫朝留給他的草餅。


    ………………………………


    壽春城,範蠡的騎士們快馬加鞭,很快就趕到了範蠡的府邸,這座府邸是範蠡經商時買下來的,上上下下用的都是自己的仆役。


    這些騎士的身份特殊,是範蠡專門用來和歐陽進行聯係的,之前就有過關照,所以也沒人敢攔他們,直接就騎著馬進了後院。


    “範蠡大人!”


    為首的騎士一個翻身就從馬上翻了一下,直接跪倒在正在閱覽竹簡的範蠡前麵,臉貼在地上,恭敬地說道:


    “我們在路上遇到了歐陽先生和國師祝忌正在對峙,歐陽先生讓我們通知您快點掌控壽春的軍隊,他會為您拖住國師。”


    範蠡放下了手中的竹簡,眉毛一挑,語氣有些怪異地說道:“控製壽春的軍隊?他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騎士依舊臉貼著地,恭敬地迴複道:“歐陽先生還說了,您一定有辦法做到的。”


    “嗬,說得真輕巧。”範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他也知道歐陽這既然這麽說了,那麽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事實上這確實是一個絕妙的機會。


    自己被國師祝忌全方位地嚴防死守,沒留下一點破綻,現在歐陽好不容易給自己創造出機會了,自然不能輕鬆放過。


    壽春城沒有了祝忌,跟普通的肥肉其實已經差不了多少了。


    “傳令下去,就說黑子可以動了,順便讓林將軍來見我。”範蠡對著臉貼地的騎士丟下了一枚玉牌。


    這個騎士是範蠡的親信,他有資格跪在範蠡眼前,也有資格知曉諸多隱秘。


    “遵命!”騎士撿起玉牌,便起身牽製馬離開了。


    範蠡拿起了竹簡,還沒看幾個字……


    “什麽人?!”


    外院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讓他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


    今天什麽日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他剛想要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眼前一花,突然出現了一道曼妙的青影。


    “小貞兒?”


    出現在範蠡眼前的少女,正是此時應該六在神農澗的趙貞。


    “你怎麽過來了?夷光呢?”範蠡語氣有些著急地問道。


    當時離開神農澗的時候,他就拜托趙貞照顧施夷光,如今趙貞竟然來到了壽春。


    “範蠡!夷光姐姐在外麵的馬車裏。”趙貞開口道,從腰間抽出了一柄軟劍,“這是薛燭為你定製的‘腰細軟’,接下來你要保護好自己。”


    “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要來壽春這麽危險的地方?”範蠡立馬追問道。


    “青牛爺爺說,壽春是最近的安全點,所以讓我幫助你盡快控製住壽春。”趙貞解釋道,“因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可能會很恐怖。”


    範蠡愣了片刻,雖然不知道所謂“恐怖”是有多恐怖,但既然那位風輕雲淡的老者都這麽說了,他還是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妙。


    時間仿佛迴到他踏入天人之境之時,感受到的那種籠罩一切的大恐怖。


    那種瘋狂,那種扭曲,那種壓抑,那種絕望,如同切膚之痛,刺激著他的神級。


    點了點頭,範蠡捏緊了手中的腰細軟劍說道:


    “我明白了。”


    ………………………………


    “快點!快跑!”


    兩個文士模樣的人在一群喪屍的追趕下,逃進了一個書院模樣的地方。


    “快!快把門關上!”


    這兩個人匆匆忙忙地將木門關上,放上門栓,背靠在門上,剛想要長鬆一口氣。


    “砰!”


    一股巨大的力量從背後傳來,讓他們往前踉蹌了一下,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穩住身形,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分頭跑!”


    “好!”


    簡單交流過後,兩個文士便向兩個不同的方向跑去。


    這種時候隻能“生死由命”,看誰更倒黴了。


    “砰!”


    院子的門再一次受到撞擊,這次沒有文士壓板,門直接被衝破開來。


    “嘶——吼!”


    撞破門的幾隻喪屍因為門檻和慣性,直接跌到在地上,但緊接著,後麵跟著的一大波喪屍紛紛湧進了書院,然後自動分成兩波,追向了兩個逃跑的文士。


    沒過多久,兩個文士也麵色發黑,口中流著不明液體,在喪屍群裏,搜索著活人。


    雩婁邑,此時的雩婁邑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副煉獄般的景象。


    這裏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一個活人,四處都是喪屍在遊蕩著。


    幸存的人們聚集在一起,有的集中在房屋二樓閣樓裏,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有的蹲臥在屋頂的瓦片之上,謹慎地提防著周圍的情況,防備有“疊羅漢”無意中爬上來的喪屍。


    還有的就是一些貴族了,他們雖然一開始被喪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但憑借著足夠的仆役和複雜的宅院地形,以及那讓人望而卻步的高牆,將喪屍穩穩地隔絕在內院之外。


    但是這樣的一時的安全,真的足夠嗎?


    “老太太……這樣下去久守必失啊。”


    主廳裏,一個管家模樣的仆人對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說道。


    這個老婦人的穿著華麗,頭上戴著金飾,嘴唇微抿,兩眼中有著針刺一樣的光芒,看上去不怒自威。


    “老太太”是對這位貴族老婦人的尊稱,她是雩婁邑最大貴族之一,高氏的掌舵者。


    “久守必失那是必然的……”老太太從席位上起身,掃視了一眼府中的老道,“但是這會兒才隻是下午陰天,天黑之後行動又多有不便。讓眾仆人堅持到天亮,天一亮,我們就前往壽春。”


    “是。”管家恭敬地點點頭。


    “對了。”老婦人突然開口道,“讓人把後花園的紫斑竹全部砍了。”


    “啊?這……”管家有些遲疑,甚至眼中閃動著淚珠,“這可是您最喜歡的東西了……”


    “愚蠢。”老婦人語氣淡淡地說道,雖然是在訓斥,卻並沒有多麽嚴厲,反而還帶著一絲無奈和悲哀,


    “祖宗留下來的基業都要沒有了,還談什麽喜歡不喜歡的。”


    她揮了揮手吩咐道:“去吧,將竹子全砍了,做成竹矛,不要碰那些活屍,將他們抵在竹矛的距離之外,應該能夠再抵擋一陣子了。”


    “是……”管家低下了頭卻遲遲不肯動。


    這些竹子是“老太太”剛嫁入高氏的時候栽種的,是戰死沙場的老太爺,唯一留給“老太太”的念想。


    管家想要再磨蹭一會兒,說不定還有迴心轉意的時候。


    “算了。”老婦人長歎一口。


    管家一開始有些欣喜,但他卻看到了老婦人從大堂的架子上,拿出了老太爺生前用來殺敵的環首刀。


    “還是我親自去吧,你們沒有一個人敢砍那些竹子,隻有讓我這個老胳膊老腿活動活動咯……”


    “老太太!”


    堂下男女老少瞬間跪倒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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