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薛燭爺爺,當年可是第一鑄劍師歐冶子的徒弟呢。”趙貞又興致勃勃地為歐陽介紹道。


    “不敢不敢,隻是記名弟子,學了一些末微的相劍伎倆,算不上厲害。師兄風胡子才是繼承衣缽,盡得真傳。”


    “但真傳已經被你殺了,現在你才是真傳。”孫武對他翻了個白眼。


    孫武自然是知道薛燭故意提起風胡子是什麽心思,這裏麵多少都有點炫耀的成分。


    薛燭?歐冶子的徒弟?


    歐陽想了想,突然想起薛燭是哪位了——為越王督工鑄造寶劍的包工頭!


    在《越女劍》的小說中,薛燭和風胡子同在歐冶子的門下。


    風胡子當時為吳國鑄劍,勸薛燭同去不成,就將薛燭的四指斬斷,好讓他不能再為越國鑄劍。


    斷指之仇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掠過?


    幾年後,薛燭便答應範蠡所請,為越王督造兵器,裝備三千越甲,最終擊敗了吳王,殺死了風胡子。


    大仇得報,薛燭自然也就沒有了留在越王身邊的意義。


    估計是想了個辦法,用金蟬脫殼之計,離開了越國,再次隱居了起來。


    至於薛燭本人,在真實的曆史記載上,也是留有非常濃厚一筆的。


    他是一位頗為著名的相劍師,越王勾踐就曾向他問過歐冶子鑄造的幾把寶劍。


    同樣的,風胡子也做過楚國和吳國的相劍師,隻是不同的是,風胡子本人還是一位頗有名氣的鑄劍師。


    而風胡子最為廣為人知的一點,則是因為他相過一柄春秋時期最為神異的劍——泰阿劍。


    泰阿劍本是歐冶子和幹將兩大劍師聯手所鑄。


    兩人為楚王鑄劍,“鑿茨山,泄其溪,取鐵英,作鐵劍三枚”,與其一同出世的還有“龍淵”和“工布”二劍。


    泰阿劍被稱之為威道之劍。歐冶子和幹將兩人認為,泰阿劍本無形無跡,以劍氣之身存於天地之間,隻等天時、地利、人和三道合一,此劍即成。


    為奪此神物,當時最為強大的晉王聯合鄭國,一同攻打楚國。


    雙方兵力懸殊,楚國大部分城池很快陷落,甚至於楚國王都也被團團圍住,一困就是三年。


    城裏糧草告罄,兵革無存,危在旦夕之時,晉國派來使者發出最後通牒:如再不交劍,明天將攻陷此城,到時將楚國覆滅,天下無楚!


    楚王不屈,吩咐左右明天自己要親上城頭殺敵。如果城破,自己將用此劍自刎,然後左右侍從、臣子務必拾得此劍,騎快馬奔到大湖,將此劍沉入湖底,讓泰阿劍永留楚國。


    第二天拂曉,楚王登上城頭,隻見城外晉國兵馬與鄭國助軍遮天蔽日,自己的王都宛如汪洋之中的一葉扁舟,隨時有傾滅危險。


    兩國兵馬攻城,呐喊聲如同山唿海嘯,城破在即,楚王雙手捧劍,長歎一聲,決定用自己的鮮血來祭劍!


    於是拔劍出鞘,引劍直指敵軍。


    匪夷所思的奇跡出現了:隻見一團磅礴劍氣激射而出,城外霎時間飛砂走石遮天蔽日,似有猛獸咆哮其中,晉國與鄭國兵馬大亂,片刻之後,旌旗仆地,流血千裏,全軍覆沒,江水激蕩不止,兩國的將領瞬間白發蒼蒼……


    事後,楚王召來相劍師風胡子問:“泰阿劍為何會有如此之威?”


    風胡子對道:“泰阿劍是一把威道之劍,而內心之威才是真威,大王身處逆境威武不屈正是內心之威的卓越表現,正是大王的內心之威激發出泰阿劍的劍氣之威!”


    兩位在正史記載上經常出現,但是究竟是否為歐冶子門下的師兄弟,卻並沒有詳細記載。


    如今看來,至少在這個平行世界中,兩人確實為師兄弟。


    嘖,先秦時期的師兄弟這麽“相愛相殺”的麽。


    孫臏和龐涓是這樣,蘇秦和張儀也是這樣,蓋聶和衛莊,呃……好吧,這兩個不算。


    歐陽看著最後一間房屋,突然好奇了起來。


    道家老祖老子李耳;兵家至聖孫武;歐冶子之徒著名相劍大師薛燭;天真浪漫以一破千的第一劍,越女趙貞;還有一個奇奇怪怪不知道是誰,但是看著很厲害的種草藥老頭長桑君。


    最後一個屋子是誰?他又有什麽能力,能和前麵的這幾位大佬相提並論,一同隱居?


    ………………………………


    傍晚,為了歡迎歐陽的到來,一群老爺子特地準備了一場非常熱鬧的歡迎會。


    神農澗的場地並不算寬闊,但六個人加一隻白猿,其實也不需要多麽大的地方。


    幾人在中央水池的旁邊,生起了一堆篝火,圍著水池坐成一個半圓,烤著各種歐陽沒見過的食物。


    比如一種叫做“撫子”的根莖植物,長土裏的,外形像蘭花,可食用的地方是根,長得像人身,烤完之後,撥開外麵的一層皮就可以吃了,有種芋艿的口感,但是比芋艿更甜。


    一種叫“竹知”,這種植物的外形像是一根短短竹子,一節一節的,比普通的竹子細一些,大火炙烤之後,外殼會開裂,裏麵有著像烤土豆一樣的可食用果實,口感也和土豆很香,有種淡淡的甘甜。


    還有一種叫做“甘枝”,這東西真的是樹枝,一種叫作“甘柳”的嫩樹枝,吃起來口感像韭菜,味道清爽,和薄荷有些像,比薄荷甜。


    兩種淡水化合物的食物,一種類似於蔬菜的食物,還有零零碎碎許多果子,全是歐陽沒見過的,名字取得也很隨意,類似於“甲乙丙丁”,“一二三四”這種,歐陽壓根就記不住。


    歐陽沒見過這些食物,也不知道是這些食物在兩千多年的時間裏滅絕了,還是在兩千多年的時間裏發生了改變。


    感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因為植物的變異,或者進化還是比較容易受影響的,比如說小番茄,再比如說香蕉。


    當然了,也不拍排除魔改平行世界這種事。


    也不能說所有的食物他都不認識吧,至少最中間的那隻烤全羊,他還是認識的。


    羊,是趙貞的羊,是趙貞的那群會咩咩咩排隊的羊。


    這麽乖的羊,竟然拿來吃?!


    一開始他們說“殺隻羊來開心一下”的時候,歐陽還以為他們在開玩笑。


    他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有沒有搞錯!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歐陽下午還摸過這群山羊來著,又軟又順的。


    結果到了晚上,其中的一個就被開膛破肚,穿在了一根竹子上。


    不知道這個天真浪漫的少女是怎麽想的。


    但不管怎麽樣,歐陽還是很感激她為自己貢獻了一隻羊,並且欽佩她屠羊時的手法,竟然如此得幹淨利落。


    歐陽看著眼前趙貞遞過來的羊排時,忍不住問道:“真的沒關係嗎?畢竟這可是你……唔,養了很久的羊啊?”


    “養羊不就是為了吃嗎?”趙貞一臉理所當然地反問道。


    “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歐陽被趙貞的理由說服,隨即就接過羊排咬了一大口。


    嗯,真香。


    至於看似天真浪漫的趙貞是不是真的腹黑,這種事情在不成為對方對象的情況下,毫無意義。


    一行人從傍晚開始,吃吃喝喝一直到天黑,那位神秘的最後一戶人家也沒有出現,幾位老人和趙貞也沒有介紹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問。


    夜晚,歐陽睡在了羊棚上。


    羊棚的頂鋪的是一層幹草,非常得軟,趙貞還為歐陽多拿了幾捧幹草,防止他晚上著涼,可以適當地蓋一下。


    唔……這種蓋也隻是相對而言。


    與其說是蓋,倒不如說是把自己埋在了草垛裏的。


    倒不是神農澗的人摳門,不願意讓出一張床什麽的,主要是歐陽他自己不好意思。


    幾個老人的屋子裏就一張床,隻有一個身子寬,擠擠就掉下去了。


    趙貞倒是有一張大床,但歐陽的臉皮沒那麽厚,也不想和穿越世界的人發展什麽男女關係,離別的時候要多麻煩有多麻煩,省得心煩。


    至於最後一間屋子,在沒有主人同意的情況下,還是不要自作主張的好。


    他看著滿天的星辰,開始琢磨起明天的計劃。


    和李耳老爺子學個劍術什麽的,可以過段時間再說,明天的首要任務是自己造一間屋子。


    羊棚頂舒服歸舒服,還能看個星星什麽的,但下雨下雪下冰雹的話就麻煩了。


    可以向幾位前輩諮詢一下該怎麽造房子,看上去應該不難,主要材料也就是石塊,竹子,以及屋頂的橫梁木,還有一些黏土什麽的。


    還有就是那個長桑君,果然還是很在意啊,那個叫什麽“神農散”的東西,聽對方的語氣,而且還能被“老子”看中,想必一定是個寶物。


    如果長桑君真的能拿出“神農散”的話,換一身衣服也不是不行。


    這身衣服能值多少錢,但凡“神農散”能夠增加那麽一丟丟的屬性點,歐陽都會笑翻了好不好。


    總而言之,就目前為止,這一次的穿越暫時還算順利。


    士力架和手電筒沒能帶過來實在是超乎意料之外,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再次迴到神奇寶貝世界,契約一隻擁有空間屬性的精靈。


    耿鬼鬼斯鬼斯通這一類就很不錯……


    注視著星空,歐陽逐漸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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