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之上,大殿之中。


    此時雖是深夜,可整個足有兩百平米左右的大殿內部卻是亮如白晝,沒有一絲陰影。


    這可不是因為開了燈的緣故。之所以如此明亮,完全是因為正中那座由整整三百顆上品靈石為動能,無數三階材料為陣基的神秘大陣所導致。


    是的。杜遠上次在長艮山上奪得的靈石幾乎一顆沒用,全都留了下來。現在,其中絕大多數,都被擺在了這裏。


    而,除了這些以外,在大陣的四象方位上,還分別擺放著四尊造型極其吊詭的石像,以及層層疊疊被鋪滿的詭秘符籙。


    “哥……”怔怔看著眼前這一切,杜安民極度不安道:“您確定……真要這麽做?這一旦開始,咱們……可就迴不了頭了。”


    “迴頭?”


    似乎是服了丹藥的緣故,杜遠的臉色好看了許多。他神情平靜的看了自家這位堂弟一眼,聲音冷漠道:“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自從40年前,我拿到玄清宗傳承秘寶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沒有迴頭路了。”


    “……”


    杜安民是真的不明白。可既然大哥都這麽說了,他隻能沉默。畢竟,他不可能比大哥還要聰明。


    這時,杜遠已是拿起一柄匕首,一步上前,將掌心割開,任由血液流入鏈接四象方位的水槽之內,同時開口說道:“出去吧,守住大門。記住,半小時內,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


    眼角餘光瞥了眼臉色已是重新開始變得蒼白起來的大哥,好一會兒,杜安民方才歎息著說道:“是。”


    說罷,他轉身便是出了大殿。也就在門被關上的瞬間,四方位上的第一尊石像接觸到了血液,身上因此紅光炸亮,雙目亦是陡然睜開。杜遠的表情,則在此時瞬息變得猙獰無比。


    另一邊。


    “我再說最後一次。”


    蘇哲凝視著於紅雪,神情無比肅然道:“就算是有了我給你的法器,也千萬不要大意。畢竟,它再強,那也是有前提的。如果你來不及扔出去,你就死定了。所以,給我集中精神,務必小心,明白?”


    於紅雪凝視他的雙眼,良久,突然問道:“你是在關心我嗎?”


    “……”


    你是不是有病啊?


    蘇哲黑著臉,沒好氣道:“我不是關心你,是心疼我的投資。因為你,我接連三次救了自己不想救的人,還損失了一件六階法器。如果再加上你手裏的,那就是整整四件了。你要就這麽死了,我不得虧死?”


    “嗬嗬……”


    嗬你妹。


    這女人越來越不對勁了。懶得跟他囉嗦,蘇哲身形一矮,直接便是沉入到了地底之中。


    後方,於紅雪緊跟而上。


    土遁的速度並不快。至少相較於風遁,甚至正常行進,都相差不少。好在這座山並不太高,且他們要去的地方也不算是太過深入。因此,隻花了二十多分鍾,倆人便即順利抵達了預計地點。


    不過,到了這裏,他們就要露頭了。因為不出去,他們就無法知道杜遠身處哪個位置。但,露頭,就意味著風險。故而身處地底之中的蘇哲停下身形,向於紅雪傳音說道:“你在這裏藏好,我先出去看看。記住,沒我的命令,不要現身,明白?”


    於紅雪聞言再次怔住。好一會兒,她方才傳音迴道:“不是應該由我出去查看的嗎?”


    “你能扛住元嬰威壓?別出去直接就讓人給秒了。”


    “所以你還是在關心我?”


    “……”


    嘴角狠狠抽了幾下,蘇哲一臉無奈道:“你是真的病了,而且病的不輕。”


    “我知道,我也發現了,我好像真的是病了。”於紅雪迴答的很認真,完全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是的,她是真的感覺自己病了。不,或者說,是瘋了。總之,她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的思維。她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她隻知道,自己似乎正在美化蘇哲,總覺得,他對自己,好像非常特別。


    可實際,她不過是缺愛而已。而這一切的根源,就在於小時候的經曆。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真正體會過,什麽是愛。不管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


    父母仇視她,認為是她的到來,害得於家差點絕後。也因此,使得同村的大人孩子們也都跟著嘲笑敵視她,視她為不詳。


    後來,她被父母賣了。稍微值得慶幸一點的是,那個人販子組織隸屬於暗黑製裁。他們發現了於紅雪的修行天賦,因此開始培養她。可那,也隻是為了把她培養成一件冷血工具而已。


    直到桃夭的出現,讓她的心靈終於開始有了寄托。


    但,那仍舊是屬於她在付出。她……依舊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關心,嗬護,以及……愛。


    直到蘇哲的出現。


    “他重視我,為此不惜數次改變自己的原則以及計劃。”


    “他在乎我,因此不惜消耗一件六階法器。”


    “他心疼我,所以在我疲憊的時候,甚至願意背我。”


    “他關心我,不僅一再提醒我前麵有多危險,還給了我三件六階法器用來防身。甚至,現在,出去的明明應該是我才對。可他寧願自己涉險,都不舍得讓我出去……”


    蘇哲的一切行為,在她那近乎病態般的渴望之中,有了不一樣的解釋。


    “他從來就沒把我當成仆人看待過。他自己都說過的,他想要收服我的心。所以……他其實是喜歡我的……”


    這就是她此時的心理。


    可惜,蘇哲完全不懂。此時此刻,他被這女人看的頭皮發麻。總覺得像是想要一口吞了自己,那感覺,簡直糟糕透頂。


    受不了了。


    蘇哲抽著嘴角,丟下一句“老實待著,等我消息”之後,直接便是向上躥了出去。


    後方,於紅雪呆呆看著他消失的方向,許久,突然露出一抹淺笑。


    “難道,這就是愛?”


    如果蘇哲知道她這心思,怕不是要當場吐血。


    好在他並不知情。此時,他剛剛浮出地表。可下一瞬,他心中立刻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悸動。他豁然扭頭,雙目死死瞪著數十米外的那座巨大木屋,額頭之上,不自覺的開始冒出冷汗。


    上古兇獸……


    自己在星象中感受到的那一幕,就在這裏!!?


    那……到底是什麽!?


    可他卻是不知,他一露頭,杜安民便已猛的睜開了雙眼。


    “有人入侵!?而且是直接就侵入到了陣內?這怎麽可能!?”


    可耀光天星大陣不會出錯,杜安民也來不及多想。他右手抬起,瞬間捏出一道法決,眼神隨之驟然一冷。


    “找到你了!”


    話音剛落,半座山頭頓時亮起一片璀璨華芒,不到一息,便在半空之中形成了一道仿佛星空般的天幕。同時,一道星柱自其中猛然降下,如驚雷般直劈空地某處。


    “給我……死!”


    同一時刻,心中警兆狂跳的蘇哲根本來不及思考,直接便是把赤陽鏡給掏了出來,向上一舉。


    星柱正中鏡麵,接著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折返而迴,重重撞擊在了大陣之上,“轟”的一聲巨響之中,天幕立刻波紋震蕩,大地更是宛如地震般開始劇烈震顫。


    可杜安民卻置若枉然,甚至忘了繼續發起攻擊。他就這麽死死瞪著前方,失聲叫道:“赤陽鏡!?你是蘇哲!?”


    既然被發現了,蘇哲也就懶得在隱藏了。他緩緩現身,目光冷漠的看著突兀出現在那座巨大木屋門前的中年男子,麵無表情道:“你居然知道赤陽鏡在我手裏?看來,杜遠之所以能夠成功逃走,果然是有人在給他通風報信。”


    話音剛落,一陣極為密集的腳步聲便在他的耳邊響起。緊接著,無數人影出現,頃刻就把他給團團圍困在了正中。


    蘇哲冷眼掃過,這上百人裏,有華夏人,也有暹羅人。其中三分之一是修行者,餘下的則全都是手持各式熱武器的武裝d販。他的眼神因此更加冷冽起來,語氣森寒道:“好一個隱世杜家。堂堂霸主,竟然扶持販d。你們……果然該死!”


    眼中殺機瘋狂暴漲,杜安民咬牙切齒道:“該死的是你。蘇哲,你殺我二哥,壞我杜家辛苦籌劃了整整十五年的大事,你,該死無葬身之地!”


    這話一出,人群頓時沸騰。有人目眥欲裂,大聲叫道:“什麽?他就是蘇哲?他沒死?而且還殺了二叔?”


    “該死,混蛋。安民,你還在等什麽?趕緊發動大陣,殺了他為二哥報仇啊!”


    “豈止二哥?還有大嫂他們。坤薩,下令,開槍,給我殺了他!!!”


    坤薩聞言立刻扭頭向杜安民看去。後者漠然擺手,沉聲喝道:“都給我安靜!”


    製止了眾人的叫囂之後,杜安民冷冷說道:“蘇哲。赤陽鏡一次隻能擋住一次攻擊。就算你能擋下我杜家設下的耀光天星大陣,也擋不住這麽多把槍,更擋不住我杜家如此多修行者的同時出手。”


    “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交出赤陽鏡,自廢修為,然後給我跪下。如此,我可以饒你不死。否則……”


    “什麽!?”


    蘇哲還沒開口,杜家眾人卻是先行炸開了鍋。有人激動跳腳,厲聲斥道:“饒他不死?安民,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他殺了二哥,那飛兒必然也是死在了他的手裏。”


    “況且,大哥雖然逃出來了。可大嫂他們卻是全都死在了華夏。這豬狗不如的東西欠下我杜家如此多的血債,你竟然敢說要饒他不死?你瘋了?”


    “沒錯,不能饒他。安民,你敢饒他,我必請大哥親手廢了你!”


    “我讓你們閉嘴,都沒聽見!?”


    一群白癡。你們以為勞資真的好心饒他一命?剛才勞資說的那些你們全踏馬沒聽見?這小子殺了杜山,他殺了杜山!


    僅憑這一點,甭管他什麽修為,都不可能是那麽容易對付的。既然如此,咱何必跟他硬剛?


    現在,隻需要拖,拖到大哥那邊的儀式完成,屆時,這小子……隻有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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