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位柳大家還挺心善?”李林豐臉上帶著一絲說不明的笑意。


    “到底是女人,或許是物傷其類吧……”福安迴道。


    “是誰家的知道嗎?”李林豐手扶著額頭沉思了片刻問了一句。


    “打聽過的,不過是個沒落世家而已。”福安低頭迴了句,才將自己打聽到的細細說了一遍。


    “那就算了。”李林豐。


    “那……那本書?”福安繼續問道。


    “不用管他了,不過是一本醫書而已……”李林豐收迴了手,放棄了將其占為己有為自己謀求名望的想法。


    “是。”福安恭敬應下。


    草長鶯飛,一行人也在路上走了數日,這一日住在客棧剛剛起床的柳姻等人就接到李家下人傳信:“柳大家,老爺說咱們下麵轉水路,大家有什麽需要的,煩請今日就購買好,恐怕要數日不會下船的。”


    柳姻倒也沒奇怪,自打她知道了李林豐打算從安府乘船一路往北時就覺得有些疑問,畢竟秦淮兩府本來就身處水鄉,乘船是方便的,可李林豐的選擇卻很不合常理。


    隻是等她見對方一路奔著秦府和慶府交接的臨南鎮,又在昨天晚上她從窗外看到了一行人偷偷的進了李林豐的院子沒有再出來時就心中有了揣測。


    “也沒什麽需要的,我們先去船上等著吧。”柳姻從見到昨天那些人後,就知道今天為了防止自己知道隊伍裏多了人,李林豐必然會支開自己。


    “好,那我們安排人送大家上船。”下人聽後,眼中閃過一絲喜意,忙開口應下。


    這幾艘船很是壯觀,裝飾的也極為富貴,甚至還掛出了皇旗,對外彰示這艘船是為皇家辦差的船,也警告那些在河道上打家劫舍的人不要放肆。


    柳姻幾人在船上等了許久,才等到開船。


    劉雪梅和梅無早在柳姻的告知下,為了防止隔窗有耳不得不壓下心中各種疑惑,乖巧的護衛在柳姻兩側。


    柳姻倒也沒閑著,她不僅在這段時間補充了最後一冊《百花列傳》,更是開始準備入京後的詞曲。


    “柳大家。”李家下人在開船後,就過來傳話,“大家,我家老爺說,船上有些無聊,大家若是無趣的話可以為姑娘們準備些見人的詞曲,或者繼續教授技藝都是可以的。”


    “我知道了,有勞了。”柳姻倒是沒在意,畢竟在她心中李林豐確實是這樣的人,既然帶她入京,他自然會想著這一路壓榨下她的價值。


    “那就好,那奴下就去迴老爺了,若是有什麽需要的,大家直接讓人找我們就好。”李家下人恭敬的應下,轉身退下。


    “姑娘……”劉雪梅有些按耐不住正要開口。


    一陣鞭炮齊鳴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船竟然也停下了,柳姻不免有些奇怪,畢竟這船可剛開了沒多久。


    “雪梅,你去看看,發生什麽了?”柳姻想了想還是讓雪梅出去打聽了一下。


    “是,姑娘。”劉雪梅應下後,轉身去了外麵。


    外麵的聲音不斷,甚至還出現了哭聲,柳姻越發奇怪。


    還不等她站起身來出門去看,劉雪梅就已經推門進來,她臉色有些不好,走近才皺了皺眉說道:“姑娘,他們在準備人祭。”


    “人祭?”柳姻緊皺著眉,滿是不解,“沒聽說臨南鎮這邊雨水不佳,怎麽會突然舉行人祭?”


    “我略打聽了下,倒還真不是為了風調雨順,這次人祭是本地一個世族舉行的。”劉雪梅還是皺著眉。


    “世族?”柳姻眉頭皺的更緊,“如今世族竟然如此大膽了嗎?竟然敢公然舉行人祭?”


    “這世道哪裏說得清……”劉雪梅卻沒有那麽生氣,反而帶著些許不明的情緒。


    “可知道被人祭的是什麽人嗎?”柳姻皺了皺眉,心中起了個主意。


    “打聽過了,是鎮子上選中的一對兄妹。”劉雪梅想到自己看到的場景,不禁也皺了皺眉。


    “我們去看看!”柳姻站起身來就要出門。


    劉雪梅攔住了她:“姑娘,此事是本地世族的事情,我們確實沒法插手。”


    “……我看看。”柳姻倒是沒說自己一定不幫忙,隻堅定的看著劉雪梅。


    劉雪梅看著她的眼睛,猶豫了片刻,才放下手,側了側身。


    柳姻從她身邊走過,緊接著梅無也跟著路過,隻是相比於毫不猶豫走的柳姻,梅無卻在劉雪梅身旁停了下來:“姑娘從來都是這樣的,若不是這樣的姑娘,我和竹眉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裏了。”


    劉雪梅聽到她的話,眉眼一動,似乎想到什麽似的眼神瞬間溫柔下來,低頭笑了笑才快步跟了上去。


    此時的船停在河中間,遠遠望去不遠處的一個懸出水麵的高高的河岸上,一群人正圍在一起,身穿彩帶組成的巫師服飾的人正圍著一對男女跳著祭祀舞。


    而那對被圍起來的兄妹不像柳姻想到是一對年幼的孩子,相反是一對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少年人。


    此時這對兄妹正抱在一起,尤其是那個哥哥一直護著妹妹,而哭聲則來自於不遠處的一對中年夫婦。


    因為離得不遠,他們的哭聲也隱隱傳來,從哭聲中可以得知,這對夫婦是這對兄妹的親生父母。


    “行了!不要哭了,家主又不是沒給你們銀錢!”一個身穿富貴的婦人一臉嫌棄的看著那對父母,神情頗有不耐。


    “求求您,求求您,我們隻有這兩個孩子了,錢我們不要了,求求了,求求了……”夫婦哭得極為悲痛,那亮閃閃的銀子被扔在泥濘的地上,光鮮的從來都被人追捧的銀子,如今被幾雙腳在地上輾來碾去,此時早已裹上了無數肮髒的從不被人在意的泥土。


    “行了行了,可別做出這等模樣,搞得好像我南家多不近人情似的,若非你那雙低賤的兒女,正好和我們大姑娘的氣運相和,能夠祝我大姑娘一臂之力,這能為我南家大姑娘付出的機會可輪不到你們,那可是很多人求之不得呢……”那婦人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求求您了,求您和家主說,我們不幹了,不幹了,求求了求求了……“夫婦倆不顧地上的滿地泥濘,使勁兒磕著頭。


    那個婦人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意味,隨即俯身在二人的耳中說了句話。


    而那對夫婦臉色卻陡然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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