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好一段時間,熒終於準備動身前往海燈節了。


    這迴可真是等了好一段時間才重新啟程。


    估摸著納塔之後,就是新一年的海燈節了。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依舊“未成年”。


    盡管熒已經活了好久好久,但是,她現在去酒館依舊不會被給酒喝。


    怎麽說呢……難道她真的長得很幼態嗎?


    不過算了,酒館不賣給她,熒索性自己在塵歌壺搞了一個酒窖,自己釀著酒。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她能感受到時間流逝的地方,大概就是從朋友那裏?


    大家都年長了一歲,小孩子長高了,少年少女們成熟了,老爺爺老奶奶們入土……咳,開玩笑的。


    總之,有點感慨。


    或許在許多許多年以後,大部分的故人都會陷入塵土吧,想到這裏,難免傷感起來。


    歲月催人老,壽命越長的人,感受到的孤單越深呢。


    ——————


    確實如此。


    如果讓身在納塔某處偏僻小屋的大薩滿聽見熒的感慨,定然會深有同感。


    此刻的她,趴在床上,閉眼酣睡,嘴角留著口水,張開的雙臂旁是空蕩蕩的還殘留著酒香的酒瓶子,以及留存了一點渣子的零食袋,外加一本看起來很舊的輕小說。


    茜特菈莉。


    “惡魔”,“巫婆”,“恐怖的人”。


    納塔人——尤其是煙迷主部族的人,這麽稱唿這位時常宅在家裏的人。


    同時,她也是一位曆史上都少有的大薩滿。


    現在的薩滿,尤其是那些實力不錯的,身居高位的,大多都被她揍過。


    簡直是小兒止啼的存在。


    不過如果是熟悉她的人,就會發現,她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可怕。


    表麵上對什麽都漠不關心,其實什麽都很關心。


    活了足足兩百多年的茜特菈莉,見證了一代又一代納塔人的出生與死亡。


    昔日的老友早已死去,熟悉的事物不斷變遷。


    她的心已經充滿疲憊。


    在她的房間內,床下,有一個隱秘的盒子。


    盒子裏放著一卷色彩鮮豔的畫,藍天,白雲,三個人。


    居中的是一位麵目模糊不清的中年男子,左右分別是茜特菈莉本人,和另一位金發女子。


    畫作落款處,有著這麽一行字:


    “時間漠不等人,願我能長存你心。”


    其後,是三個人的名字。


    茜特菈莉,維奇琳,以及…一個模糊不清的名字。


    這幅畫,是茜特菈莉最珍視的一樣物品。


    這一點,哪怕是那些絕版的輕小說,也無法比擬。


    因為畫中除去她以外的兩個人,是她曾經最好的朋友。


    這幅畫也是由她和那兩個人一起完成的。


    在他們死後,原本就很少與外人交流的茜特菈莉,頹廢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你…你給我站住!不許走!”


    安靜的房間內,熟睡中的茜特菈莉像是做了什麽夢,忽然抬起手,皺著眉,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而後又轉瞬間變得得意。


    “你叫什麽名字…”


    “維奇琳,到底還是我贏了…誒呦!”


    她睡覺似乎不大老實,一個翻身,掉下了床。


    被驚醒的茜特菈莉揉著腦袋,試圖讓也不知是摔疼的還是宿醉導致很疼的腦袋清醒一點。


    然後直接呆愣地坐在原地,看著床。


    啊,又做那個夢了。


    她這種層次的大薩滿,哪怕是夢,一般也具備著一定的預示能力。


    她最近經常夢到維奇琳和那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明明納塔最近沒發生什麽大事,唯一的問題…


    自己的運勢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到未來。


    這還是頭一迴。


    茜特菈莉心中難免有些不安,這是否代表著會發生什麽大事?


    她不知道。


    ——————


    “爸爸,抱抱,喜歡,爸爸。”


    兩個多月,雨念昔下地走路,說話也能形成一些小短句,小詞組。


    傳出去稱得上是驚世駭俗,沒人信的。


    但事實就是如此,魔神之女,就是這麽豪橫。


    而且她長的也很快,說她快一周歲了估計都有人信,有時皮膚會泛著淡淡的光,雨修文懷疑她在自主吸收天地間的能量。


    現在麽,已經能勉強走路了。


    比如現在,雨念昔穿著新換的衣服,噠噠地走路,伸出雙手找前麵的雨修文要抱抱。


    可愛至極,人間萌物。


    不過沒等她走到雨修文麵前,歸終先一步來到她的身後毫不費力地把她提溜了起來。


    “念昔,不要總是黏著爸爸。”


    被抱起來的雨念昔顯然很是不滿,撲騰著小腿。


    “媽媽,討厭,我要爸爸。”


    小手一揮,拍在了歸終的臉上。


    “……”


    歸終額頭浮現青筋。


    “唿,雨念昔,是不是給你臉了?信不信不給你喝奶?”


    “不喝奶,沒關係,爸爸不會餓到念昔,媽媽討厭。”


    雨念昔揮舞著小拳頭。


    談起喝奶,雨修文和歸終也很頭疼。


    按理說給一個不到三個月的嬰兒斷奶很不合理,但雨念昔她不是正常嬰兒。


    這種發育速度,斷奶也沒關係。


    然而,同時呢,歸終畢竟是魔神,能給孩子提供的營養也非同尋常,從這個角度來說,不斷奶更好,甚至雨念昔發育這麽快,本身也是離不開奶水的。


    最後索性他們打算先順其自然。


    “好好好,你就得瑟吧,你爸爸還不是也要聽我的?”


    哪怕是溫婉的歸終,現在也氣的握緊了拳頭。


    對於孩子會氣她這一點,歸終早有預料,但她沒想到的是這孩子沒出生多久就這麽不聽話,這麽能氣人了。


    真就覺得她不舍得打她是吧?


    “爸爸,你不想抱念昔嗎?”


    硬來行不通,雨念昔開始裝可憐。


    眼睛裏甚至有著水霧凝聚。


    天生的戲精,雨修文一家人,果然都會演戲。


    雨修文心又化了,或者說在雨念昔麵前,他的心就沒有凝固過。


    “那個,歸終?”


    他尷尬地笑笑,試探地詢問。


    天生萬物相克,雨念昔克雨修文,雨修文克歸終。


    可惜歸終不是很克雨念昔。


    所以歸終動搖了。


    不過,這種時候她也有自己的應對方法。


    克與被克,都是相互的。


    歸終放下雨念昔,就在雨念昔興高采烈地要奔向雨修文時,歸終搶先一步,鑽入雨修文的懷抱。


    然後,她迴頭,得意又挑釁地揚眉。


    小樣,跟我鬥?修文可舍不得推開她。


    雨念昔愣了一下,沒想到母親竟然是如此的不要臉,當即癟起了嘴就要哭。


    “哭哭哭,哭了就難看了,當心你爸爸不喜歡你了。”


    “……”


    一擊斃命,眼淚被雨念昔硬生生地止住,難過和委屈轉化為針對母親的惱火。


    “媽媽,討厭!”


    然後就生氣地繞到雨修文的背後,抱住了他的大腿。


    磕磕絆絆的還差點摔倒。


    雨修文嘴角抽搐,這母女倆……


    他是什麽香餑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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