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寧娜小姐,沒想到你會把雨修文先生叫來…”


    柔軟華麗的沙發上,「仆人」優雅端坐,看起來很是從容。


    不過若是仔細觀察,便可看到她小腿處於緊繃的狀態。


    而被提及的人,雨修文,正慢悠悠地倒上三杯茶,依次遞給另外兩人。


    “輕喝吧,「仆人」小姐。你看起來對我的到來很驚訝。”


    雨修文淡笑道。


    “多謝。”


    「仆人」微微點頭,心中微微歎息。


    不驚訝才不對吧?


    本來想來找這位所謂的水神探探虛實,好做進一步打算,現在你來了,她還怎麽辦?


    “早聽說修文似乎和你們愚人眾關係不錯,看來果真如此。”


    盡管麵對著危險的「仆人」,但芙寧娜絲毫不慌,一副高高在上的語氣和姿態。


    沒辦法,她身邊有人!


    雨修文,就是她最大的底氣!


    之前「仆人」提出和她會麵,本來芙寧娜是想拉著那維萊特去的。


    但關鍵時刻,雨修文從梅洛彼得堡迴來,找上門來提出主動陪同。


    芙寧娜大喜過望,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太感動了,修文居然在她遇到麻煩時及時出現,心安啊。


    至於那維萊特,索性趁著機會去梅洛彼得堡再看看情況。


    操不完的心。


    “我確實與「仆人」小姐算是朋友,所以能夠在今日見麵,我很高興。”


    雨修文笑眯眯地說。


    “…是,有熟悉的人總歸是件開心的事。”


    「仆人」隻能如此迴答。


    隻是那笑容有些勉強。


    不同於克雷薇對雨修文的敬愛,她對雨修文更多的是敬重。


    害怕談不上,隻是各個方麵做出一些決定時,都會顧及他的想法。


    就比如今天,本來「仆人」是打算在和芙寧娜交談時言辭上犀利一些,但現在…


    “所以,想聊什麽,你們聊吧,我在旁邊看著你們友好地交流就好。”


    雨修文伸出一隻手示意說,特意在“友好”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


    仆人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心中又歎息了一聲。


    難辦呦,早知道把克雷薇叫過來了。雨先生對她一向沒法子。


    不過事已至此,該問的還是得問,她沉默片刻後,斟酌著詞語說道:“好,那就依照雨先生說的,言歸正題。前些日子,某天晚上我睡不著,突然感受到地麵一陣晃動。並不劇烈,但也談不上細微,不像是什麽地震。芙寧娜小姐,作為楓丹的神明,你一定對這種現象了如指掌吧?”


    她雙手交叉在一起,兩個拇指撐住下巴,身體微微前探,黑色的奇異眼瞳閃過危險的光芒,語氣充滿質問。


    芙寧娜身體一僵,強裝鎮定:“有、有嗎,是你感受錯了吧?前些日子晚上哪有什麽動靜?”


    “…原來如此,看來你並不知曉。當然,我說的是,你不知道這種現象的原因,而非不知道這個現象。”


    仆人不會被芙寧娜的裝傻糊弄過去,她這話一出,芙寧娜也說不出話來了。


    眼角的餘光瞥視了雨修文一眼,他還在那裏悠閑地喝著茶水,仆人鬆了口氣,繼續追問芙寧娜。


    “事情發展到這個階段,請讓我以一個楓丹人的立場來詢問你吧。你最清楚,預言的一切正在應驗。然而你還是這樣清閑,喝茶吃蛋糕,仿佛隻是小花園裏飛進來幾隻蟲子。這樣真的好嗎?所有勢力——甚至是壁爐之家的孩子們,都在為了預言而努力。


    但是你呢,魔神芙卡洛斯,到了現在,你依舊什麽也沒做,悠閑地令人震驚…”


    “咳咳,那個,我有被內涵到。”


    仆人的語速微微加快,氣勢上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話裏話外都是質問和指責,芙寧娜俏臉發白,低著頭。


    就在她打算進行蒼白無力的辯駁時,旁邊一直沒發話的雨修文突然像是嘴裏含著東西一般,舉手插話。


    仆人僵住了臉,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話語戛然而止。


    看向雨修文,隻見他不知何時又拿起了蛋糕。


    左手蛋糕,右手茶水,塞得嘴裏滿滿當當。


    “喝茶吃蛋糕”,說的就是他。


    “…雨先生,你應該知道我沒有在說你。”


    眼看著繞過他已是不可能,仆人索性先調轉話頭,先應對起這位稱得上是她「父親」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說的是有被內涵到,而不是請別說我。”


    慢悠悠地嚼著蛋糕,然後咽下,刻意拖了一會兒時間的雨修文又抿了一口茶水,才悠哉地開口:


    “你話都說到這兒了,作為芙寧娜的下屬,我也得說幾句話。


    芙寧娜看起來確實是悠閑度日,無所事事,可她背負的壓力一點也不比別人小。她做出的努力,是不能被別人看見的獨自的努力,稱不上是什麽也沒做。”


    “這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既然你說不能讓人看見,你又為什麽知道?”


    “因為我們關係好啊。”


    “…”


    試問,麵對一個談判技巧高超、話語滴水不漏非常占理的辯論對手,而你又無法僅憑言語說服對方,該怎麽辦?


    答:胡攪蠻纏。


    而且是理直氣壯的胡攪蠻纏,不能露怯。


    隻要這麽做,對手就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比如現在的仆人,麵對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雨修文,毫無辦法。


    他的態度就是,我管你知不知道我們做了什麽努力,反正我們就是不說,你愛信不信。


    不得不說,相當氣人了。


    “真不愧是你,一如當年啊,雨先生。”


    仆人感覺都快被氣笑了,雨修文真是少數能破她的防的人。


    “咳咳,總之,他的話你也聽到了。神明的努力自然並非你這種凡人能窺見的,你們隻需要靜靜地看到最後即可。”


    有人支持,盡管沒有拿出任何實質性的證據,芙寧娜依舊找迴了狀態,高傲地宣告。


    仆人看了她幾秒鍾,一直看到芙寧娜心虛地移開目光,才緩緩開口:“芙寧娜小姐,事實如何你再清楚不過。雨先生在這裏,我不好再說什麽,希望你是真的心裏有數。”


    “…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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