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陪著……”徐織蘿不願走,還想要伸手去拉雲如璟。


    “你在這,要是一會看見拔箭害怕得暈了過去,劉太醫還得抽空來治你嗎?”師殷殷打斷她的話。


    “那你……”徐織蘿氣急敗壞。


    “都出去。”師殷殷不由分說便往外走去,徐織蘿隻好依依不舍、一步三迴頭隨她去了。


    雲如璟望著師殷殷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而後又看了陳郢一眼。


    於是陳郢也跟著出去了。


    師殷殷看到陳郢,知道他有話要說,便支開徐織蘿,“這裏有我,你先迴去。”


    “不,憑什麽你能在這!”徐織蘿仍不願意離去。


    “憑這兒是我的苕華院!”師殷殷冷眼看她,“他又不會死,你不必早早哭喪,明日再來探望。”


    “你……”徐織蘿想說,又說不過她,這兒確實是人家的院子,於是甩袖離去。


    “說吧。”師殷殷看向陳郢。


    “屬下無話要說,隻怕王妃想問。”陳郢低著頭迴話。


    師殷殷微微眯著眼,問道:“那人沒死?”


    “嗯。”陳郢惜字如金。


    “他的傷……”師殷殷欲言又止,算了,還是親自問他吧,陳郢又不是他的蛔蟲,哪知道他又作什麽妖?


    於是她推門而入。


    劉正正在專注拔箭,並沒有注意到師殷殷去而折返。


    雲如璟渾身顫抖,咬著牙抬頭看她。


    師殷殷卻盯著那支箭一點點從他的身體裏抽出來,鮮血不斷滴在衣服上。


    雲如璟,你是該痛苦一些的。


    在箭頭抽出那一刻,雲如璟緊繃的身軀終於放鬆,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氣,眼睛卻不曾從師殷殷臉上移開。


    劉正一邊止血,一邊往迴看去,才發現師殷殷的存在,“王妃,您怎麽……”


    “你隻管治你的。”師殷殷並沒有礙於劉正是賢妃派來的而有所顧慮,要在他麵前與雲如璟逢場作戲。


    劉正作為雲如璟的隨身太醫,定然是知道他的身體狀況的,可賢妃卻不知道。


    所以,劉正完全是雲如璟的人。


    劉正搖了搖頭,這雲如璟有時候脾氣古怪也就罷了,娶的妻納的妾怎麽也一個比一個怪啊?


    包紮完傷口,劉正便退了下去,書房內隻剩師殷殷和雲如璟二人。


    雲如璟口幹舌燥,喝了杯水,又抬眼看她,“夫人剛剛在看什麽?”


    “在看你這支箭要是再射偏幾寸,”師殷殷指尖從他肩上的紗布劃到心髒的位置,“我就要在你的出殯日裝作傷心欲絕,哭暈過去。”


    “然後劉正診出你的遺腹子,我去再外麵抱個野孩子迴來,”她用力將手指往他胸口按壓下去,“繼承你的王位。”


    “夫人何必抱個野孩子,”雲如璟抬起左手握住她的手腕,仰頭看她,眼中帶有侵略性,“我死前,定能給你留個遺腹子。”


    “那你可想得太美了。”師殷殷不由分說推開他,而後撇過頭去。


    雲如璟失重向後倒去,壓到右肩上的傷,沉沉地哼了一聲。


    師殷殷聞聲迴頭,卻見雲如璟麵露痛苦,眼睛卻仍直勾勾盯著她。


    似是一頭斷了腿的野狼,還不忘盯著它的獵物。


    “你……早些休息吧,別真死了。”師殷殷攏了攏披袍,轉身準備離去。


    突然一隻手拉住她,將她使勁一拽,她被迫猛地轉身,披袍被甩落地。


    她想扶著雲如璟的肩作為支撐,可是低頭就看到包紮傷口的紗布,左手隻能局促地懸在半空。


    雲如璟左手攬著她的腰,將頭埋在她的腰間。


    “我受了那麽重的傷,你怎麽不留下來陪陪我?”


    他的聲音很輕,也很平靜,在這空蕩的屋中,足夠二人聽清。


    此時外麵傳來陳郢的聲音:“殿下,秦侍中到了。”


    雲如璟極其不情願地抬起頭,“看來夫人陪不了我了。”


    “他難道不是你喊來的嗎?”師殷殷毫不留情點破他。


    “是,”雲如璟放開她,“從後門走吧,別見他了。”


    這麽怕我見他?師殷殷心中冷笑。


    她看了一眼門口,撿起自己的披袍轉身就走。


    雲如璟目送她離去後,才又無力地癱在榻上,“咳咳……舅舅快請……”


    “我說雲知衍他發什麽瘋?”傅見山風塵仆仆趕迴長明樓,往三樓走去,“我親眼看到他上趕著去接別人的箭,他這麽能,怎麽不用腦袋接啊?”


    跟在身後的人不敢接話。


    他們一路走到懷沙,傅見山在書案邊上摸索一番,手掌往下一壓,書櫃隨即向兩邊移動,出現一條小道。


    隨從手持燭台先行進去,傅見山緊跟其後。二人都進去之後,書櫃又恢複原樣。


    二人往前走到一個密閉的房間,房內有許多點燃的燭台,一張竹床,一個刑具台,和一個多格櫃。


    竹床上躺著一個人,正是在獄中遇害的男子,他已經換上一身新的灰衣。


    傅見山從櫃子上取來一個小瓶子,拋給隨從。


    隨從打開盒子在男子鼻子處來迴晃動,男子悠悠轉醒。


    他環顧了四周的環境,十分驚慌地坐起來往牆角靠去,但是動作太大扯到傷口,隨即捂住胸口痛苦地蜷縮著。


    “你再亂動,包紮好的傷口又該裂開了。”傅見山在刑具台上坐下。


    男子看到那些與寧王府私牢裏一模一樣的刑具,瞳孔驟然放大。“這裏是寧王府?”


    “你被關傻了吧?”傅見山嗤笑,“他寧王府能有我這那麽舒坦?”


    “那你是誰?”男子始終保持警惕。


    “自然是你的救命恩人。”傅見山輕哼,“要不是趁你在獄中休息之時,給你又是吃解毒散又是喂護脈丹的。”


    “最後還給你胸口、腹部塞血包,猜測他們殺人的各種手段,才給你這條命撈迴來的。”


    男子滿臉不可置信,“你為何……”


    傅見山似笑非笑道:“寧王不是說,要幫你測一下你的主子,護不護你嗎?”


    男子低頭沉默。


    “罷了,我也不急這一時半會,為了陪你演這一出戲,寧王都挨了一箭,我還是迴去補個覺,明兒還得去看看他。”說罷,傅見山轉身就走。


    誰知他沒走兩步,身後就傳來男子的聲音,傅見山得意地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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