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來迴下來,師殷殷刺死了三匹狼,但她的胳膊也受了傷。


    她左手胳膊的傷口不斷流血,順著指尖滴落在雜草上。


    右手的劍沾了狼的血,亦滴落在草叢中。


    這匹頭狼也受了傷,一直盯著師殷殷。


    它看出來師殷殷有些疲力,後腳摩擦地麵,似要蓄勢一擊斃命。


    在狼撲過來的那一刻,雲如璟急切地喊道:“娘子小心!”


    這個久違的聲音,讓師殷殷感到窒息,她雙眼漸漸布滿紅絲。


    她側身躲過頭狼,頭狼轉身又是一躍。


    師殷殷平地空翻,一腳踢在狼的下頜處。


    頭狼一爪拍飛手中的劍,與此同時師殷殷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刃,瞬間刺入頭狼的喉嚨,血濺在師殷殷臉上。


    它掙紮了幾下,便徹底沒了唿吸。


    雲如璟看著這般景象,愣了片刻,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師殷殷直接上了馬,轉頭就要走。


    他叫住她:“娘子留步!”


    師殷殷身體一震,持韁繩的手有些發抖,緩緩迴過頭來。


    “今日多謝娘子相救,”雲如璟一副狼狽樣,還不忘作揖示禮,“不知娘子是......”


    在他抬頭的一瞬間,卻發現師殷殷拉著弓正對著他。


    雲如璟皺著眉,不知她是何意。


    師殷殷一聲不吭,她眼神堅定,慢慢聚焦目標,霎時鬆手,箭脫弓而出。


    雲如璟定定站在那裏,不知為何感覺她的眼中殺氣這般重,可是好似除了殺氣,還有別的情緒。


    他讀不懂師殷殷的眼睛。


    隨著箭的射出,他的眼神也漸漸冷了下來,尚未收迴來的手,正要握成拳,直到發現靶心並不在自己。


    此箭堪堪擦過他的耳邊,正中身後之樹。


    他朝身後望去,箭頭刺中一條銀白紋蛇。


    雲如璟再迴頭看去,師殷殷早已騎馬而去,沿途的草叢滴著她胳膊上流下的血。


    獵場的大營中,天子與眾臣歡飲,分享狩獵之喜。


    師應舟急匆匆尋去師洵的席位,壓著聲音道:“父親,阿姐出事了。”


    師洵也不想驚動他人,於是向皇帝行過禮便匆匆離了席。


    師洵父子到醫帳中時,禦醫正在給師殷殷處理傷口。


    由於並未帶換洗衣物,且此行不可帶隨從,禦醫不便脫衣敷藥,隻能裁去傷口處的布料,再行止血包紮。


    “這是怎麽了?”師洵看見師殷殷不僅傷口頗深,身上還多處血漬,急切問道。


    師殷殷也不掩飾,說道:“阿父,我尋著一頭鹿往西去,卻見幾頭狼圍著一位郎君,我瞧他不似會武,便救了他。”


    “來此狩獵,卻又不會武......”師應舟嘀咕,“那他不是來找死嗎?還害得阿姐你......”


    “阿舟!”師洵似是想到了什麽,立馬打斷他的話,“你阿姐救人心切,乃善為。倒是你,為何瞎跑,不陪著阿姐?”


    “我......”師應舟吃癟。


    “阿父,”師殷殷說道,“是我讓阿舟去別處的,那不是想鍛煉一下他嘛。”


    她低頭看著已經包紮好的傷口,又看了看身上的血漬,幸而她穿了一身黑紅,遠看才不至於太過明顯。


    此時有人來報,與師洵小聲說了兩句。


    師洵點了點頭,將人送走,又迴頭問師殷殷:“你可知救下的是何人?”


    師殷殷故作思考,搖了搖頭道:“女兒不知,不過看他穿著,應當是位不凡之人。”


    “是四皇子。”師洵言道。


    “四皇子?”師應舟震驚,“傳聞這四皇子體弱多病,鮮少出現在人前,怎會......”


    “阿舟!”師洵又打斷他,“你真是膽大包天,何事都敢妄議!”


    師應舟又不敢說話了。


    他口中體弱多病的四皇子正是世人對雲如璟的印象。


    眾所皆知,四皇子幼時被綁拋河,由舅舅秦術接迴,卻因傷了腦袋失了憶,且落下寒疾,多年來藥膳不斷,鮮少出入公開場合。


    男子二十弱冠,但貴族為了早成家業,十八便取字、行冠禮,皇子亦是十八取字、封王、開府。


    而雲如璟因身體原因,皇帝和賢妃想多留宮一年,便隻取字知衍,尚未封王開府。


    “既然來人傳話,想必陛下已經知情,”師殷殷站起身來,“女兒傷口已經無礙,我們過去吧。”


    營中設宴處,雲如璟已經換了件茶白色衣袍,與身邊穿著深色騎射服的榮王、恪王等人形成鮮明對比。


    他坐於席中,如玉如水,溫潤利物。


    “四哥,聽說你方才遭遇狼襲?”


    雲如璟耳邊傳來一聲戲謔。


    恪王雲如玨,字至遠,年十八,乃皇五子,宮女所生。


    其生母早逝,得德妃庇佑。其妻陳嬌,字聽月,乃三品吏部尚書府上幺女。


    “確有其事,讓五弟擔心了。”雲如璟微微一笑。


    雲如玨嘖了一聲,用刀切下一塊羊肉,邊吃邊道:“四哥啊,先前弟弟就勸你,此地兇險,你若早些聽勸,何至於......”


    “五弟。”另一道聲音傳來,打斷雲如玨的話,“四弟久居宮中,也該出來透透氣,多多走動,說不定對身子也有好處。”


    榮王雲如琢,字少煊,年二十有二,乃皇次子。


    其母常萱,乃當今德妃;其舅常招,字定暉,官至二品尚書左仆射;其妻柳青禾,字相宜,乃三品太常寺卿府中大娘子。


    “二哥所言,正是我之所想。”雲如璟語氣溫和,“父皇有意今年要為我開府,自然不能再一味深居,不問世事。”


    “四哥若想多出來走動,與我說便是,日後弟弟定為兄長好好安排......”


    雲如玨正說著,對麵席位陸續走來師氏三人,雲如璟無意再聽雲如玨的話,但雲如玨沒有發現端倪,仍在滔滔不絕。


    倒是雲如琢瞥見雲如璟心不在焉,朝著他的眼神望去,視線落在師殷殷身上。


    皇帝見師氏已迴席上,便看向師洵問道:“朕聽聞方才師將軍家的小娘子受了傷?可有大礙?”


    師洵出席,行禮道:“迴陛下,獵場多猛獸,小女貪玩,破了點皮,並無大礙。”


    皇帝擺擺手,不滿道:“你這個做父親的,遮遮掩掩,甚是無趣。”他又看向師殷殷,“師娘子,你上前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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