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醫仙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娘總是勸我爹別惹趙小曼,也別想著報什麽仇,靠著燈籠手藝也能活,我爹死活不聽勸。


    我爹聽說趙小曼要陪同太子出使越國,決定與幾個叔叔在使團必經之地,最險峻的天坑穀穀口設置路障。


    我爹知道趙小曼武功高強,在她手裏討不得好,也沒想把趙小曼怎麽樣,隻想使絆子惡心惡心趙小曼。”


    趙萱歎了口氣。


    “果然與你爹他們有關。”


    小醫仙慘然一笑,接著說。


    “沒過兩天我爹和叔叔們倉皇逃了迴來,一個個都驚恐萬狀!”


    宣和九年秋日的那個夜晚,小醫仙記得很清楚,她當時偷偷地躲在山洞外,聽到他爹跟他娘說。


    “我們幾個人剛砍倒兩棵大樹橫在路中間,遠遠看到使團隊伍朝我們這邊行進,半途被大樹擋住,我們幾個還樂呢!


    誰成想突然看到好多蒙麵人從峽穀兩邊衝下來,跟使團的護衛殺上了,一時間血肉橫飛,把我們全都嚇傻了!”


    “杏兒他爹,你沒受傷吧?”


    “還好我帶著他們跑得快,一個都沒落下,要是被那些殺手看見,肯定沒命!”


    小醫仙用袖子擦了擦不知什麽時候落下的淚水。


    “我爹他們迴來後沒過兩天,官府的人開始搜山,抓走了我爹和其他幾個叔叔。


    沒過多久,我爹他們因刺殺太子的罪名被斬首示眾。”


    大家聽到此處都難過地低下了頭。


    顧章華長歎一聲。


    “罪不至死!當時父皇昏迷,京中大亂,百姓個個人心惶惶,楊留名也說過,如果不趕緊抓住兇手結案,恐怕會引發夏國大亂。”


    小醫仙眼含熱淚。


    “我明白,我爹他們雖然沒有真的殺人,但如果不是他們心存惡念,也不會最終招致殺身之禍。”


    趙萱輕輕握住小醫仙的手。


    “姐姐,你和你娘後來去了哪兒?你怎會學得如此精湛的醫術?”


    小醫仙又陷入迴憶中。


    夏宣和九年的那個冬日,天空灰蒙蒙的,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如刀割般。


    李杏兒和她娘站在城門外,遠遠地望著吊在城門樓上那些裝著人頭的木匣。


    雪花滴落在李杏兒的臉上,瞬間化為雪水,跟她的眼淚融為一體,被寒風吹著,她覺得刺骨的疼。


    她娘忽然間拉著她轉身就走,她聽到她娘哭著說。


    “咱們走吧,離開這裏,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她們娘兒倆往南一直走一直走,身上的銀子花光了,她們終於離開夏國,走到越國的邊城。


    開始她和她娘接點繡活兒,給人家洗衣勉強度日,晚上露宿在橋洞下。


    沒過多久她娘病倒,賺的那點錢全用來看病。


    邊城的冬天雖然不像櫟陽那麽寒冷,卻潮濕陰冷。


    有天晚上,她躲在橋洞下凍得瑟瑟發抖,她娘在她懷裏昏昏沉沉說著胡話。


    李杏兒咬了咬牙,扶起她娘,朝著最近的那家醫館走去。


    她敲開醫館的門,跪在那位郎中麵前。


    “求求您救救我娘,您讓我做什麽都行,為奴為婢做牛做馬我都願意!”


    郎中拉起李杏兒,急忙走到癱坐在門口的女人麵前,拉過女人的手診脈。


    郎中迴頭對李杏兒說。


    “好孩子,別哭,跟我把你娘扶到榻上,我好好給她看看。”


    郎中沒收診金,讓她們住在後院放草藥的屋子裏,每日給她娘診脈開藥。


    李杏兒見郎中四十歲左右,家中並無其他人,隻有一個藥童,問起緣由。


    郎中直言妻子兩年前過世,夫妻倆無兒無女。


    李杏兒每天幫郎中洗衣做飯,償還郎中的恩情,她娘的病也漸漸好轉。


    有一天她幫著郎中整理草藥,感興趣地追問各種草藥的名字和藥效。


    郎中笑著問她:“想不想學醫?”


    李杏兒驚喜萬分:“我能學嗎?”


    “你要是想學我教你,你要是能傳承我的衣缽,這世上多一個醫者治病救人,就算你還了我救你娘的恩情。”


    李杏兒從此跟著郎中學醫,她娘接替她照顧郎中的生活,與郎中有了感情。


    她娘跟郎中成了親,那幾年是李杏兒和她娘這輩子最平靜最幸福的日子。


    小醫仙的臉上有了笑意,很快又輕輕歎息。


    “好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五年前郎中去世,我娘沒多久也隨他去了。


    我一直遵從他的教導,決定周遊天下治病救人,前年夏天,夏國南境爆發瘟疫。


    我聞訊趕來,路過驕陽峪見很多人感染瘟疫,留在穀中幫大家看病,小醫仙的名號也是大家起的。”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是趙萱?”


    “你從錦陽城參加比武大賽迴來,我給你治傷,看到你小臂上獨一無二的蝴蝶胎記,我才知道你是趙萱。”


    “為何當時不與我相認?”


    “當時我並不想為爹爹他們開脫,我一直知道真正的兇手仍逍遙法外。


    你現在決定查明真相,我無論如何都要幫你,必須把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趙萱望著小醫仙坦蕩又真摯的目光,心潮翻湧。


    她深知迴憶至親的死有多麽的痛苦,顧章華多年來怪病纏身,起因就是太子哥哥當年的慘死。


    她自己雖然選擇勇敢麵對,時時刻刻想著為師父報仇。


    每當想起曾經與師父相處的點點滴滴,還是會感到刻骨銘心的痛。


    小醫仙獨自默默承受父親的死,沒想過報仇,心無雜念隻想著用一身醫術治病救人。


    現在小醫仙擔心她的安危,才會把這些傷心往事說給他們聽。


    趙萱仰著頭拚命想控製住眼淚,卻無濟於事,索性抱著小醫仙哭了起來。


    “真是奇怪,在驕陽峪遇到你們,後來又一起經曆那麽多事,我這眼淚就特別不值錢!”


    小醫仙反而安慰起趙萱來。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這些年你過得太苦了!”


    “有你們這些兄弟姐妹在身邊,我很開心!快跟我說說你們都查到些什麽?為什麽必須去越國?”


    趙萱和顧章華把當年使團遇襲案的詳細經過告訴其他三人。


    到達楚陽時,大家都已經把已知的線索熟稔於心,分配好各自的任務。


    他們最終決定由顧章華出麵,以夏國賢王的身份約見胡峻峰。


    趙萱仍用黃花菜之名,作為顧章華重金請來的護衛。


    小醫仙是隨行醫官,郝熊是顧章華的貼身隨從。


    五人在太子府附近找了間客棧住下。


    趙萱見天色尚早,讓觀流水立刻前往太子府找胡峻峰,言明賢王殿下要查當年舊案。


    沒過多久,觀流水把胡峻峰帶迴客棧。


    趙萱立刻向胡峻峰抱拳施禮。


    “黃花菜見過胡大俠!一直沒機會報答胡大俠當年相助之恩,黃花菜這廂有禮!”


    胡峻峰急忙還禮。


    “黃女俠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掛懷!”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惺惺相惜之意。


    分賓主落座後,胡峻峰直言不諱對顧章華說。


    “來的路上小嶺已經把你們的情況告訴我,我當為殿下效犬馬之勞,但目前越國局勢緊張,太子那邊情況有些不妙。”


    顧章華擺了擺手。


    “胡大俠不必解釋,我相信胡大俠所為定有其道義可言。


    我們此次前來隻是想查清舊案,希望能還當年慘死的人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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