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軒轅銘來說,他是誰,自小母後便告訴他,他是一國皇子,是皇後的兒子,是將來很有可能坐上九五之尊的人,因著自己的身份,他自小收到的什麽都是極好的,夫子是極好的,同伴是最好的,什麽都是最好的。同樣也因著這些外部的環境以及自身或多或少的努力,自己也是所有皇子中最好的,最出色的。


    可是修煉不一樣,遺傳與父皇的能力,自己的修行的資質是較別人強些,隻是沒想到從小沒受過什麽困難的自己竟然在最簡單的禦劍上做的不怎麽樣,這樣的自己,難免會有些沮喪。


    他依著師姐教給自己的,不在選擇禦劍,而是單腳站在山壁上隻為了能夠鍛煉自己的平衡感。師姐說自己在禦劍轉彎之時動作的幅度太大,這是禦劍不是在表演,不需要多麽華麗的修士,隻是自己並不是刻意而為的,若是不做這些,自己也覺得別扭。


    隻是無論接下來的軒轅皇子越想要站好,他就會越站不穩,這怎麽可以,軒轅銘自己同自己說,他是大楚三皇子,是大楚接下來的主人,是父皇和母後最驕傲的孩子。怎麽可以連一個小小的禦劍都做不好。


    軒轅銘的傲氣,軒轅銘的自尊都是有原因的,他在皇宮貴族中是三皇子,是母後精心教導的人,他的身世,他的能力無時無刻的不在告訴他,他該是驕傲的,該是自豪的。隻是軒轅銘意識不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天資,在禦劍這件小事麵前被以摧枯拉朽的氣勢碾壓。


    所以直到沐雲舒同古甜過來的時候,軒轅銘還沒有做到能禦劍飛行,古甜皺了皺眉頭。這和她的預計相差太多,依著軒轅銘的天賦,隻要找對了方法,沒有可能現在還在這裏鍛煉平衡感,她本以為可以讓軒轅銘帶著小師妹多練幾次,但是沒想到軒轅銘自己還是有些吃力。


    看到沐雲舒同古甜的到來,軒轅銘更著急了,若是他猜的不錯,沐妹妹這個時候已經學會了禦劍,軒轅銘自己也是,禦劍一開始很容易便入了門,但是總是不夠熟練,興許是分心,軒轅銘又一次的從山壁上沒有單腳站穩,即將掉下來的時候,靈劍便過去接住了他。


    沐雲舒和古甜在一旁看著,古甜看了小師妹一眼:“小師妹,你覺得軒轅師弟為什麽總是站不穩。”沐雲舒聽到師姐的疑問,晃悠著自己的小腦袋,想了半天:“軒轅哥哥不夠集中?”這是沐雲舒能夠想到的,唯一的解釋。


    古甜倒是沒有想到,小師妹的眼光確實毒辣:“不錯,軒轅師弟確實是不夠專心,他心裏想的太多,在一個山壁上尚且做不到保持靈力的穩定輸出,更不要提在劍上。”


    沐雲舒和古甜二人在旁邊已經看了有些時間,這其中,軒轅銘不隻一次兩次的從山壁上站不穩險些掉下來,幸而他的靈劍有些本事,知道護著自己的主人。隻是這不妨礙軒轅銘的少年心性會拿自己的靈劍撒氣,軒轅銘站不穩被靈劍接下後,並沒有安心的重新繼續這一過程,而是一腳踹開自己的木劍,坐在了地上。


    沐雲舒知道這是有些耍了脾氣,心中總明白著這個人也有難得少年心性的時候,徑直走了過去,眼看著小師妹向軒轅銘走了過去,古甜也歎了一口氣。


    沐雲舒不太會鼓勵人,但是她也明白,這時候的自己若是不說些什麽,確實不好。隻是剛要開口就被古甜搶先了話題:“軒轅師弟,你知道你為什麽站不穩嗎?”軒轅銘沒有說話,古甜見對方一句話不說,有些怒從心來:“說話,你知道你為什麽站不嗎。”


    沐雲舒難得的見到師姐有些發脾氣,隻覺得奇怪。軒轅銘到底是剛入築基,對於古甜有著情緒的威壓,自然是有些膽怯,逼不得已:“我,我不知道。難道是,難道是平衡感?”古甜冷哼一聲,顯然是對這個迴答不是很滿意。


    “小師妹,我問你,方才我同你講的時候,我說,你要做到什麽才能找到你靈力的運行規則。”猛地被點名的沐雲舒自當是有些懵,眼見著她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樣,古甜提示了她一下,指了指自己的腦門。


    沐雲舒立刻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麽:“我想起來了,是自己,師姐說要先接受自己才行,不接受自己是找不到靈力的運行的。”可以說古甜是為善於引導的老師:“沒錯,就是接受你自己,軒轅師弟,你把你自己看的太高了。”


    這句話可以說是有些難聽了,畢竟軒轅銘作為天之驕子,從未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古甜的話,落到了軒轅銘的耳朵中,便是否定,否定他所有的一切,否定他的家世,否定他的身份。軒轅銘怎麽可能輕易的接受。


    隻是他剛想要反駁,便被古甜打斷了到了口中的話:“你沒有你自認為的這麽厲害,軒轅師弟的身份在流雲派不是什麽秘密,大楚的三皇子,皇後娘娘的兒子,最有能力繼承九五之尊之位的皇帝名義上的嫡出。我猜,軒轅師弟自打出生時便沒有收到過多少挫折吧”


    “怎麽沒有,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師姐這般修為高深,天資聰穎,修為更是一日複一日的增高”軒轅銘終是有了說話的機會:“在朝堂之上我要了解大楚各地的運行機製,在母後父皇麵前要背過所有的宗親族卷,這些怎麽不是挫折。”


    誰知古甜聽到他這話直接反駁迴去:“既然這樣,軒轅師弟也應該明白,修仙者也不是什麽好做的事情,你以為進階容易嗎,我告訴你,為什麽這方圓幾裏隻有流雲峰這一座山,很簡單,因為其他的山都是在各位師傅師祖曆劫時被劈成平地的。”


    軒轅銘聽到這話錯愕了,沐雲舒也是,原來修仙還要受雷劫?他們並不清楚這件事,然後古甜接著說:“進階的階層越高,雷就會劈的越強,幸運的,能夠進階,不幸運的,隻能在九天玄雷下麵變成一抹煙,然後魂飛魄散,消失於天地間。”


    軒轅銘顯然被這一信息驚呆了,他不太懂這些東西,父皇也從未說過要進階這件事情,古甜當然明白現在這兩個人心裏想的什麽:“你們聽好,我不知道你們在山下是聽了什麽話,對於修仙的基本知識完全不清楚,但是你們應該明白的,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做的好的同不好的地方,每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挫折,但是你隻有接受了你自己的不足,了解你真正沒有的東西,才能夠進步。”


    軒轅銘自然明白了師姐的意思,他太過看得起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認真的對待禦劍這件事情,以至於從來不是禦劍做不好,而是他看低了禦劍,小瞧了修仙,這便是他做不到的原因,他放不下自己的架子。他接受不了有缺點的自己,接受不了有缺陷的自己,這便是他成功不了的原因。


    想到這裏,他終是名表了古甜的教導:“師姐,我受教了。”看他如此上道,古甜隻覺得孺子可教,點了點頭:“去吧,在去試一試,好好做。”軒轅銘行了禮,再次迴到了山壁之上,這一次,他要認真的做好這件事情。


    沐雲舒和古甜在一旁看著,戰勝了心理因素,軒轅銘目光可及的在山壁上的時間站的更加漫長,一直到古甜喊了停,軒轅銘才停了下來。古甜看了一眼這個小師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做到了心靜,做到了接受了不足的自己,很好,以後可要繼續保持啊。”


    沐雲舒當然是站在師姐的旁邊,絲毫沒有意識到大尾巴師姐就要把自己賣掉了:“既然現在你已經可以保持靈力的持續輸出以及對於平衡感的把握,軒轅師弟,我就教給你一個任務。”


    軒轅銘起初還沒有反應過來:“等等師姐,我還不行,我還是不夠熟練。我還不行”軒轅銘表示,他有預感,古甜教給自己的任務絕對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隻是古甜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行,你還沒有聽是什麽任務,況且,我可不能白教你怎麽熟練的用劍,就當做還我人情,你陪著我們小師妹繼續熟練熟練禦劍。”


    果然,當古甜說出這話的時候,軒轅銘就意識到了問題,沐雲舒沒有反應過來不代表他沒有,還沒來得及再次拒絕,古甜直接禦起了自己的劍:“我們小師妹就交給你了,做不好的話,我就要找你大師兄單獨談談你們劍修堂該給我多少報酬的事情了。”


    至於後來沐雲舒反應過來自己被親親師姐買了的事情,古甜已經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了。隻是現在這個情況,委實有些尷尬,一片寂靜中,軒轅銘開了口:“沐妹妹,若是你不習慣的話,我可以和師兄說的。”


    沐雲舒當然是有些尷尬的,她不是不願意同他一起,但是這周圍也沒什麽人,師姐也是心大,怎麽會把自己和軒轅銘單獨留下啊,不過沐小姑娘怎麽會表現出來自己的不滿,聽到軒轅銘說這話,想當然的認為軒轅銘不願同自己一處:“才不是呢,我看是軒轅哥哥不願同我一起吧,要不然軒轅哥哥為什麽要把舒兒往別的地方推。”軒轅銘自然是沒想到這個妹妹會這樣想:“不是的,我願意的,我願意同沐妹妹一起練習的。”


    沐雲舒見軒轅銘有些著急,也就明白這人是真的願意和自己一起練習禦劍的,索性也沒了別的話:“好吧好吧,我就信軒轅哥哥這一次。”興許過了許多年後,沐雲舒才發現,她信了這個人不隻一次。


    沐雲舒這副模樣確實是可愛,軒轅銘剛想唿嚕唿嚕小姑娘的腦袋看了看天色,隻覺得還是不要浪費這個時間的好,便同沐雲舒說:“那沐妹妹,我們開始吧。”沐雲舒點了點頭。


    他們按照師傅師姐師兄的囑咐,用自己的心去召喚自己的木劍,果然靈劍自己跑到了他們的腳底下。為了能夠激起彼此的鬥誌,沐雲舒提了比較的建議,軒轅銘原本擔心沐雲舒因著比試控製不住,轉而一想,沐妹妹這般資質,應當出不了事情。


    沐雲舒確實如軒轅銘所預料的那般,確實是存了些比試的心理,不過她也不是莽撞之人,實在是比不上,也沒有辦法,畢竟軒轅銘大了她幾歲。不過這抵擋不了兩個人比試的熱情,他們本就在骨子裏麵藏著好鬥的因子,無論是他們的爹娘還是兄弟,京城中人,總是有比試的心理。


    一個比一個飛的高,一個賽一個飛的利索,就連轉彎之時不太順暢的軒轅銘,也在你爭我趕之中掌握了去除多餘動作的方法,變得簡潔了許多,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等到兩個人迴過神來,他們已經可以一起飛過流雲峰的峰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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