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落在夢裏問自己什麽時候了?還不快醒來,意識很清楚,就是很好睡,現在幾點了?


    猛然睜開眼一下從被窩裏坐起來,腦子還昏昏欲睡。


    思落睡眼朦朧地下床,想幹嘛?找手機還是?找不到東西南北。


    咦,我在哪裏?


    目光環視一下房間,才知道自己在晚楓這裏。他人呢?怎麽隻有我一個?


    “我的手機……”看到了,在桌上那兒,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


    正要打過去,就聽到刷卡門聲,抬頭一看,晚楓目光正望著她。


    “呃,我還想給你打電話……”


    “我想你應該睡得很香。”


    思落看了一眼他,臉一紅。肯定是讓他背迴來的……


    他看出她的不好意思,也沒有說什麽。


    思落見他久久不做聲,隨手拿起袋子裏的一個桔子,用指甲順著那橘色的皮,慢慢地往下捋,捋到了盡頭,又再從頭捋起。


    思落遲疑了一下,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他笑笑……


    見她遲遲沒有吃一辯桔子,晚楓抬眸。“不喜歡吃?”


    “啊?不是。”從發呆中迴神,然後吃了一口。咦,居然很甜。


    “晚楓……”


    仿佛知道她要問什麽,晚楓眼抬抬,平淡的口氣。“剛剛超市買的。”


    “……水份很足。”


    “那還有不少水果。”晚楓笑笑地迴一句。


    要不要問問他們兩個吃飯?思落繼續吃著桔子,眼角瞥到他的身上有些細沙子。


    “你們去海邊了?”


    “嗯。”


    “吃飯?”


    “喝酒。”事實上快喝醉了,而他會喝這麽多,完全是因為這些年她沒有告訴他一點消息,而是楊帆知道所有。


    “哦。”


    低下去的語調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看她吃完一個桔子,發絲都快到嘴邊了。


    他們,似乎是新婚。


    “我想洗個澡?”別開眼,晚楓似乎漫不經心地問起。


    洗澡?好吧也許你察覺到自己身上的酒味讓我頭暈。


    “那我,迴去……我自己打車走。”


    其實可以不迴去,好意思嗎?


    “我送你。”晚楓說。


    “呃?你喝酒不能開車。”思落抬頭驚訝的看著他。“我會開車,不過送來送去,咱們還不如不送。”


    “那你不走,我到前台開另一間。”


    今天說不定還是滿房。


    思落也不想走,留下來,按他的意思。


    問晚楓?抬頭看看,他好像懂她的眼神,想靠近。


    安靜的房裏電話突然響了,晚楓接起。


    “喂……我在外地……不了,估計要過兩天才能迴去……”


    那邊又說了什麽,晚楓笑起來,“不用報警,沒有失蹤。”


    那邊老張也是一肚子苦水。“做買賣的人總是把一種叫做''消費者''的東西掛在嘴上。我特碼不喜歡這哥們好像自己做幾個億的生意,穿著一身名牌不過特別土,穿不出那種氣場,皮帶是愛馬仕的,上衣是普拉達,鞋子是那雙休閑有蜻蜓標誌叫什麽牌子來著,說話特別拽,手裏攥著大把鈔票。”


    晚楓笑笑。“老張,是不是身邊還牽著一個學生妹子?”


    “何止一個,兔女郎的場麵。”老張也在電話裏笑出豬聲,“關鍵人長得也醜,還是禿發,你是沒有在場,看到倒胃口。”


    再聊下去,一旁的思落真的冷落了。


    掛了電話,晚楓看向正在一旁聽的思落。


    瞪大眼睛,怔怔看著他。


    難道說了“學生妹子”讓她不舒服。


    “你朋友真有趣,把人這樣形容。”思落反過眼,笑著說。


    “你聽到了,真不好意思,讓你聽這種乏味無聊的話題。”他摸摸她的頭。


    “不過生意場上見的人形形色色不奇怪。像我們剛才電話聊的,這類人還不少,明明不懂品位,就把所有大牌穿身上,來告訴人們他很有錢,很時尚,這種人我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個矮胖子。”


    思落輕輕地笑了,心裏思忖著他的安全和舒適。


    思落猜想,對晚楓來說這是很平常的談話,而對她,這卻是小說題材,隻有在小說裏才能出現這種鮮明人物。


    在學校的同事從來不這麽談話,不談這些事。這裏的話題是學生,成績……


    他看著她,“我還下去?”


    她笑笑搖搖頭,“不用了,我迴去。”


    他起身,又看了她兩眼。


    她在看手機,知道如果也看著他,她能感覺到那酒精的作用。


    她隻是側著臉不轉向他,其實手機真不知道看什麽這個時候。


    除此之外真不知道做些什麽,除了吃點水果喝點水,也可以喝點紅酒,不過她平時很少喝酒,那是她有一次忽然心血不潮,隱隱地希望在外生活中有點浪漫情調而買的,那瓶蓋至今沒有打開過。


    “我不走了。”思落低低的語調。


    他正開著一瓶水喝著,思落再次坐到他對麵。


    房裏漸漸洋溢著淡淡的浪漫感,這多少是從他放的音樂而來的。


    為她這樣一個女人多少年來沒有結婚,讓他一直單著,同時也斷掉了和其他女人的距離,這些年,思落不在他的旁邊,緩減了一部分愛情觀。


    既然失去了愛情觀,就為思落一個人專門騰出地方。


    他又把撲克推向她。牌在盒上麵。她抖落出一張來,摸索著是什麽數字,覺得自己笨手笨腳的,就是猜不著。


    他笑了笑,小心地從她手裏把紙牌拿過來,看了一眼牌,看了一眼她。他拿著紙牌,她就著知道了。


    她一般在男人麵前總覺得自己比他們風度優雅一點,但是在晚楓麵前卻不是這樣。


    想要問他,敢不敢留下她在這裏,始終是用眼神交流。


    她永遠是一張“未婚妻”的臉,讓她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不屬於這裏。


    流浪在她身上留下的永不消失的痕跡,就是那些鮮明的輪廓線條。她的兩腮潤澤得像發育中的女孩子。


    她白色蕾絲襯衫襯托著神秘美,看起來她又是那純淨水、最深山裏的山泉水,是真的美麗。


    晚楓記起他半生中讀過的那些書,所以現在對她的感歎和欣賞就像讀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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