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萄鳶腦海之間浮現出了當時的記憶,忍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開什麽玩笑,就連他這般驕傲不遜之人都覺得恐懼,發自骨子裏麵的害怕早已經彌漫了出來,這些小年輕的難道不能感覺得到嗎?他們家裏是沒有長輩還是怎麽的?


    就算是早已經挽迴了,那已經刻入了骨髓及遺址中的恐懼之情,可是呢,早就已經定下來的規矩,難道是一點兒都沒有旅行,就他剛剛迴來沒有多長的時間,所摸到的消息,也是所有的妖怪旅行者當初的規定,沒有任何愉悅之心,明顯是對於這樣的事情處於一種認可的狀態,或者說是沒法子反抗的心態。


    那少年就是憑著自己一時間的高興,把明顯是會引起妖怪世界亂的事兒,輕而易舉地推出來了。


    開什麽玩笑?


    哪裏來的這樣一般的人?


    又不是瘋子,說話條理清晰,還知道把人往外路上麵印,明顯腦子裏麵是已經盤算了好的。


    金萄鳶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將這些信息記掛在腦海之中,轉而看著蹲在沙發旁的少女。


    “好了,這些事你不用先記著了,安安靜靜的,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鍾三年遇到這種事也就完全是無妄之災,他便不再說什麽將他煩心的事情自己記在心裏麵轉彎道,“你先好好的去休息一晚上,明兒說是還想要去那什麽妖怪的公司,我陪你上去,等到那迴來的時間我再陪著你接你迴家。”


    “啊?”


    鍾三年聽聞此言略微的有些驚訝,隻是轉念一尋思,真的是個辦法,自己遇到這般的事兒,心裏麵有些不安穩,如果是能有個強大的存在跟著,心裏麵略微的也能舒坦一些。


    她抓住對方的輕輕地晃悠了一下,“這樣的話那就麻煩你了。”


    金萄鳶嘟嘴輕拍對方的手掌,“好了,多大個人了還得跟我撒嬌,趕緊迴去睡覺去吧,整整這大晚上了,等白天起來也沒多少小時了。”


    “好。”


    隨著那少女似乎恢複了往日的活力,蹦蹦跳跳的進入到臥房之中。


    金萄鳶保持著怪異的情緒,歎了口氣。


    如果說是指名道姓的到時算是罷了,這少年連個名字也沒透露出來,就這麽鬧出了一番事端來,也真是讓人心裏麵焦躁。


    也不曉得究竟是個什麽心理,準備如此貿然的便做出了這般的事情,是否內心之中有所指望。


    鍾三年…


    對於冷秋寒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


    金萄鳶可以感受得到,如此一般的狀況之下,少女自然是走在了獨特的路線之上,做出了什麽事情,冷秋寒怕是要重新展現一下當年的慘況,怕是更加的厲害上三分。


    莫名的少年來到此處訴說一般的言語,究竟心中為的是什麽?


    他摸不著頭腦,卻不能這麽輕易的放鬆下來,行止在衛生間的位置直接輕輕的敲擊了下鏡麵。


    鍾三年麵容之色,緩慢的從角落飄搖而來,輕輕的趴在鏡麵上,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容之中,盡是武媚風流。


    金萄鳶挑眉道:“我看你是裝模裝樣的,裝的自己都開始相信了。”


    鏡子之中的影像笑容滿麵,青青的指尖劃過了那鏡子的痕跡。


    金萄鳶倒也並沒有羅嗦,將自己所知言語全部訴說而去。


    “去和冷秋寒說說,問問他心裏麵是怎麽準備的?”


    鏡子影子皺起了漂亮的眉頭,隻見很輕輕的踮著自己的嘴唇,麵容之上猶豫姿色顯露,根本沒有任何想要遮蓋的意思,就是不想去見冷秋寒。


    金萄鳶雙手抱在身前,靠近鏡子額頭抵在那冰涼的鏡麵上,目光頂著那其中黑珍珠的影子。


    “喂,你還把自己當成鍾三年了?真能有那其中的好耐心,好好的陪你玩耍不成了,老老實實的聽話。”


    他頓了頓,“鍾三年出了事你就樂意了?”


    鏡子之中的影子瞬間麵色一變,深沉的點了點頭,飄搖而去。


    金萄鳶目光深深的望向了遠方,都是瞧著那夜色降臨,烏沙沙的一片黑夜侵占著天空。


    夜色與黑暗交織,濃鬱的似乎是潑了一盆墨水,在其中緩慢的蔓延,天邊的光明悄悄的陷入向上,緩慢的攀爬。


    “唿!”


    鍾三年雙手搓揉的麵孔。


    難得沒有做那古怪的夢境,受了一天的驚嚇,還以為自己在夢裏麵也得不到安慰,反而是一覺無夢,真的是讓人有些感慨。


    麵對著沒有任何影子的鏡子,略微惆悵的歎了口氣。


    “說到底啊,我現在接受能力也實在是太強了一點,為什麽這麽自然的就接受了呢?”


    見不到自己的麵容,隨便的潑了點涼水灑在臉上。


    鍾三年緩慢的糾結了下,而便沒去想那鏡子之中的存在,究竟跑到了什麽地方。


    “來,收拾完了咱們就走了。”


    金萄鳶扯了下自己的校服衣裳,抓起對方的手往窗口去。


    “等等。”鍾三年感覺到方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你要幹啥!”


    金萄鳶歪頭。


    “喂,我會飛,有沒有帶著你一起去擠公交車嗎?”


    金黃的羽毛四散而開,在那狹窄的空間如同太陽的光芒降臨。


    隨著那無法看到的微風而飄灑,隨著羽翼展開的弧度而降落,忽閃亮下稀,卷著溫暖的旋風是拿著太陽指尖的錘煉。


    鍾三年不由得屏住了唿吸,縱然是早早知道對方有一雙漂亮的翅膀,如此直麵的觸碰到也真當是頭一迴。


    隻見輕輕地撫摸上了那羽毛的紋路,極其的濃密,菩薩在其中手指摸過,略微的有些發燙,卻並不是令人難以忍受,暖暖的好像摸上了個太陽,卻又不是那熾熱的令人恐慌。


    好像是在那暴風雪襲卷的夜晚,獨自一人在那林中的小屋,天然氣夠火穿,這一雙厚重的棉襪子,我在沙發之前靠著火焰時的溫暖讓人沉淪,讓人纏綿緩慢的靠近,似乎再也不想離開,隻在那溫度之中挽迴了自己,究竟是誰,才好不忘白來這一生。


    “喂。”


    金萄鳶抖了抖翅膀,轉過身來,抓起了人,摟在懷裏。


    “沒必要對於一點溫暖就這麽癡迷吧,我倒是見著有人喜歡,也沒看到傻成這個模樣。”


    鍾三年被抓開的刹那間才算是清醒,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


    好怪。


    觸摸到羽毛的瞬間便不想離開,那一瞬間的眷戀令自己纏繞,好像沉淪在其中。


    金萄鳶有些迷糊,卻也沒有最佳的詢問,抱起人來展開翅膀,向天空翱翔而去。


    “等一下你飛得這麽低,會被人發現的吧?”


    金萄鳶笑著摟緊,“放心吧,我現在的姿態那些普通人類是看不著的,若是能見到的,就算飛得再高也能看得著。”


    他有些好笑的望著自己懷裏的人,鍾三年下意識的令自己蜷縮成更小的體積,縱然是被兩雙手緊緊的抱著自己的雙臂,也忍不住地向中間靠攏。


    “你作為人類若是上更高的空間,到那個時候難道不是會難以唿吸嗎?”金萄鳶垂眸道:“怕是連喘息之力無法,若是有什麽差距,恐怕就會消失於天地之間吧。”


    鍾三年道:“對哦,高了去就缺氧了。”


    她目光怯懦的方向望著,如今飛行的高度並不算多高,隻是三四米的高度,與周圍的人沒有任何的衝突,速度又是極快的,略微的低下頭來,便可以叫到行走的人的頭頂。


    一個如同阿波羅的少年,展開了金黃色的羽毛翅膀,在眾人麵前擺著一個少女飛翔。


    怪異的場麵未曾有任何一人注視到。


    平靜而安穩,行走在他們自身的生活之中,而這少女的姿態無人可以見到。


    鍾三年有些怪異,卻又無法掩蓋自身的好奇。


    高中生成群結隊的在人群中穿行,少年少女的活力奔湧而出,其中歡聲笑語,哪裏像是要經曆高考的孩子。


    鍾三年不知怎的竟有些羨慕自己,與他們的年紀相差並不算大,隻是他們歡聲笑語無憂無慮,就算要經曆人生重大的轉折點,也能與同伴互相的言談笑鬧。


    而自身早已經陷入到困意的輪轉之中,無法逃離開來,一個人沉淪在那光輝流離的世界,連個訴說的人也未曾有過。


    心中的惶恐與不安無法與他人訴說,內心之中的恐懼之情也無人透露。


    不。


    不是的,她還是有在乎的人,也有在乎自己的人。


    李玉,為自己身份所困住的孩子,自己每周日都要過去,與之不可互相之間不免的有些信心,相信同樣是在人生的夾縫之中生存,彼此也有些親近。


    李桃園如今與自己便是極其要好,隻是對方身體不適,精神沒有這麽快的緩過來,才沒有時時刻刻的粘在一起。


    兩人都是自己的好友,又怎麽會如同曾經一般的孤立無援。


    而且…


    冷秋寒,金萄鳶。


    作為妖怪自己也是隻至交。


    鍾三年歪過頭來看著抱著自己的人。


    少年氣息,桀驁不馴,身著著一身的高中校服,卻在身後展開了金黃的羽翅。


    “幹什麽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金萄鳶高高的挑起了眉毛,不自覺的有些得意,鍾三年緊緊的盯著他的麵孔,保持著一種微妙的態度,從而早早知道,冷秋寒的意思,他到底是個不經事的少年,麵對著如此直白的眼神,還是難免有些許的小驕傲。


    鍾三年伸出手來,拉了拉對方校服上的領子,穿過手指指著那些奔跑的少年少女。


    “你和她們穿的是同一個學校的衣裳。”


    “嗯?”金萄鳶目光隨之而去,瞬息之間轉身跑到那些少年少女跟前兒,轉了一圈兒又騰躍於淩空之上。


    “哇哦!”鍾三年捂住自己瘋狂跳動的心,“厲害呀。”


    “哼,要你來說呀。”金萄鳶明顯是很受用,這般的誇獎,目光略微穿了下,透射到那些許的學生身上,“不過他們穿的跟我倒是同樣的款式。”


    他的衣裳是在那小巷子中揭開了封印,冷秋寒丟給他的。


    樣式寬鬆,質量倒也不錯,用手摸著布料子極好。


    金萄鳶不是沒有經曆過改朝換代的事,隨著時代的變遷穿著打扮上大有不同,哪裏是自然如今在方言之中沉睡多年,換成了現在的樣貌,自然也沒有什麽可意外的。


    隻是會總想著換上之後,卻也不下來了。


    不,可以正常的脫下來,卻沒法的換洗,也不曉得冷秋寒到底是在這衣服上使了什麽法子,他偏偏就是穿不進別的。


    好在身為妖怪,也不至於像人類那麽笨拙,自己用個法子,也就不用至於身上沾染什麽灰塵。


    隻是心裏麵有些別扭。


    原本琢磨著現在的人,穿著都是如此這般,隻是隨著鍾三年出來。


    倒是很少見。反而是有些進到學堂裏的學生,穿著這一般的款式。


    金萄鳶不免有些迷糊。


    他打不過冷秋寒,自然是無法氣惱的,而對於這樣古怪的作為,琢磨不明白,隻能自己心裏麵憋屈著。


    鍾三年手輕輕的摸過了對方的衣服說道,“外表看著一樣的,你這個做工要比學生穿的好多了,這料子一摸就知道是貴重的價格定製而成的。”


    也不是沒有上過學,校服的衣裳雖說確實是實用價值。而自己家裏也從來沒給自己買過什麽衣裳,穿學校發的衣服,基本是一年四季的用著來,自己又是較為節省的人,一直穿著也沒見著什麽破。


    但…


    又不是誰都能夠上得起貴族學校,哪裏用得起那定製的好料子。


    鍾三年摸著金萄鳶身上的。


    看著像是運動服的材料,用手去比絲綢還要柔軟,棉花像是純棉的,卻沒有那其中的摩擦感。


    她自認為沒什麽見識,想來是極其高級的料子才是。


    “是嗎?”


    金萄鳶哪裏知道其他人,所穿著的是什麽模樣?他還不至於跑到那些孩子跟前,去摸摸人家衣服是什麽料子的,從來是肆意妄為,他也是個有底線的好妖怪。


    鍾三年說不同那便是不同了。


    “冷秋寒給的,或許是他找哪個裁縫做的吧。”


    “哎?”鍾三年意外道:“秋寒,為什麽要給你打造一身學生的衣裳?你在妖怪的世界裏算是年輕的?”


    金萄鳶一愣蹙眉道:“我不老,資曆老。”


    他有些別扭的說道,“妖怪的年歲沒那麽好算計的,跟人類的完全不同,甚至妖怪跟妖怪之間的都不同,同一個族群出來的算的也不是一樣的,隻能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算法就是了。”


    鍾三年聽這麽一串話,自然是雲裏霧裏的,“什麽意思啊。”


    金萄鳶道:“妖怪生命壽數,要看自身的修行,若是強大的存在萬年還如同青蔥少女,若是柔弱幾年的功夫,耄耋之年的姿態便也出來了。”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懷裏的人,“比如那什麽冷秋寒,他的年歲上來講也是個有幾千年,但外表看也頂多算是跟你同齡吧。”


    鍾三年心裏有準備聽這種話,還是不免的恍惚了一下。


    金萄鳶道:“而自身出身,父母的力量如何也在這其中的考量之內,卻有父母外貌如雙十年華,兒女年邁龍鍾。基本上沒有太過於相同的,隻能說看外在算是什麽年紀,就是哪個年紀的了。”


    記憶中閃現了幾個片段,金黃黃的眼神閃爍了下。


    “我說換成你們的話,差不多是十七?”


    “哦。”


    鍾三年點頭,“所以說秋寒,給你這樣的衣服確實是想讓你去上學了嗎?”


    “切。”金萄鳶聳了聳鼻子道:“鬧什麽?我怎麽可能和人類一起讀私塾啊?如果是我心思不順了,把他們全部打殺了,冷秋寒後悔都來不及去。”


    鍾三年有些好笑的拍對方的肩膀,“你哪裏是那樣的人呢?”


    金萄鳶不服道:“你小看我呀,我之前可是心裏麵怎麽想別人是如何誰能管得了,我若不是被那老頭從後偷襲,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樣。”


    話語到此處,自己似乎又帶了幾分迷茫的懷念。


    驕縱肆意,他從來沒有遵守過什麽規矩,有時隨著自己的心思而走。


    早年間倒是鬧了不少的荒唐,卻沒有人管得住的他。


    若不是經曆了封印,他在那時空之中究竟能走多久?


    或許碰上冷秋寒,便是給對方的傳說之中又添上了段耀眼的光輝。


    他若是一直在人世間遊走,竟然是不會到現在的。


    金萄鳶對自己還是有這個自信。


    “怎麽了?”


    鍾三年見他麵色有些古怪,追問道,“心裏麵對於曾經封印你的人還是怨恨?”


    個人角度的不同,自己身為人類,無法對於妖怪曾經的經曆有什麽樣的指點之情。金萄鳶若是沒在那方言之中,或許兩人根本不會相識,或許在外在留下的傳說,令她心中惶恐也說不定。


    鍾三年很難說出埋怨老道的話,卻同樣擔憂金萄鳶的心。


    金萄鳶愣了下,“沒…沒有什麽的事兒,你別想太多了,好了,這也快到了,我不送你去門口了,趕緊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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