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娟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醒兒子,“兒啊,媽知道你心裏想那個。別想了,咱們已經訂婚,都讓她過去吧。”


    老媽的話沒說明,可他倆都知道“那個”是沈晴。


    放下自小就有的情份並不容易,餘暉陽一直以為自己做得很好。可每次見到沈晴,他的內心就會不平靜。


    “媽,我想早點迴海城。”餘暉陽說出這話,老媽心裏知道兒子不想再與沈家那丫頭遇到。


    她心裏多少不舒服,要不是她突然迴來。自家兒子還能再多待兩天,可現在兒子隻能離開。


    人心裏不敢有怨氣,一旦想不開,就會成了心病。王素娟此刻自己就有了結,這個結因在兒子,卻怨在沈晴。


    沈晴在家裏享受著爸媽的愛,一早買菜迴來的佟霞在廚房裏忙碌著。


    昨晚丈夫沈家昌說,“孩子瘦了,胳膊又細了。”


    她今天就趕早買了隻活雞,丟給丈夫宰殺。自己在廚房忙著配料,想給女兒燉上一鍋雞湯。


    沈晴在自己的房間裏睡得很安穩,熟悉的家,熟悉的人。真應了那句,“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這裏沒有豪華別墅,這裏卻有她最在乎的父母。醒來的她,被屋裏陣陣飄來的雞湯味,熏得惡心。


    妊娠反應雖比之前好點,可這一股子腥味,她還是忍不住幹嘔。


    她假裝自己起床刷牙,捂著嘴巴衝進了廁所。佟霞聽到動靜出來時,隻看到女兒進廁所的背影。


    廁所裏,沈晴忍不住開始嘔吐,她很想跟媽媽說,“別燉湯了,這味兒她受不了。”可是,她不能說!


    嘔吐的聲響,還是被媽媽聽到,佟霞走到廁所外,一臉憂心。


    “晴晴,怎麽了,這怎麽還吐了?”


    沈晴正在與惡心做鬥爭,卻聽到門外媽媽的聲音。


    她拿紙巾擦了嘴,打開水龍頭接水的同時,對著外麵安慰著。


    “媽,沒事,我就是刷牙沒注意。刷得太深,戳到喉嚨吐了。”


    這會兒她隻能假裝是自己刷牙不小心,掩蓋自己嘔吐的事。


    佟霞聽了她的話,不由得氣笑了。轉身往廚房走,邊走邊說。


    “你啊,從小就是這樣,別那麽粗魯。刷個牙都能戳到喉嚨,也就是我家女兒了!”這話當媽的說得無奈。


    剛剛緩解的惡心,在牙膏味道的加持下,她又開始了下一輪嘔吐。


    一隻腳還沒走進廚房,佟霞的眉頭皺起,她心裏隱隱的覺得不安。


    這次女兒迴來,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這個不對勁她還說不出,可今天這樣嘔吐,卻和以往不同。


    生過孩子的女人,總是對嘔吐很敏感。佟霞心裏有個念頭閃過。她狠狠地甩了甩頭,像是想要甩走自己荒唐的想法。


    可越不想承認,腦子裏的念頭卻越清晰。


    她頓在了廚房門邊,迴頭望向廁所。有些話憋在心裏,時刻破繭而出。


    沈家昌早上坐在輪椅上,心情好,殺雞都順溜得很。雞血濺到了身上,他迴房間換衣服,這會兒他也聽到女兒的嘔吐聲。


    男人的心思就很簡單,他的第一反應是,“女兒病了。”


    他滑著輪椅出了房間,看到妻子站在廚房外發愣。


    “你幹什麽呢?不做飯站擱這兒罰站?”


    聽到丈夫的話,佟霞這才緩過神,她掩飾自己的心思。


    “你看我這腦子,剛想拿什麽,走到這裏又忘了。這想了半天,還是想不起來!真是老了。”


    她邊說邊走進廚房忙起來,沈家昌聽了妻子的話,“你就別想了,有時候你越想,越想不起來。你不想了,它自己就跳出來。”他一點都沒發現妻子的異樣。


    看著妻子在裏麵忙碌,他猶豫一下,滑著輪椅靠近廚房。


    “霞呀,我覺得閨女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在外麵吃不好,孩子的胃出問題了?”


    佟霞切菜的手,頓住了,她想著丈夫的話,“是啊,也許女兒就是吃不好,傷了胃。”


    她想到這裏,放下手裏的活,人直接走到廁所門口。對著裏麵大聲說,“晴晴,我看你這麽吐,肯定是有胃炎了。下午媽陪你去一趟醫院,咱們好好檢查一下。”


    正準備出來的沈晴,人一下子僵在那裏。她沒想到自己的嘔吐,會讓父母擔心到,非要去醫院的地步。


    心裏不禁歎息,迴來前她深知自己瞞不了太久。可沒想到會這麽快!


    在海城時,她隱瞞的好 ,不是她會做戲。是肖程每天工作很晚迴來,倆人錯過了吃飯時間。她隻要不聞到葷腥,嘔吐就會減少很多。


    吳嬸對她有抵觸,做飯也不會好好給她做。正應了沈晴的心思,她告訴對方,有酸辣白菜就能對付。也合了吳嬸的心思,倆人一拍即合。


    這會子迴家了,這樣的說法不知道能撐多久,她一點信心都沒有。


    一家三人的飯桌上,沈晴盡量不直視那些肉菜,她掐著大腿,讓自己忍下一陣陣反胃。


    老爸一筷子雞肉,夾給了她。“閨女,好好吃,這次迴來看著比上次瘦了不少,這是都沒好好吃飯吧?”


    越怕什麽,越來什麽,這筷子雞肉,直接把強繃著的沈晴,徹底破防。


    她站起身衝進廁所,一陣嘔吐聲,讓父母待在那裏。


    沈家昌嘴裏念著,“怎麽了,這是怎麽了?真得病了?”


    他心裏有些害怕,怕自己閨女真得生病。轉頭看向妻子,她一直沒有動筷,隻是靜靜地看著女兒。這會兒她眼神冷冽,看上去人似乎是生氣。


    沈家昌以為妻子是嫌女兒不肯吃肉,他忙跟妻子替女兒解釋。


    “不吃就不吃,說不定孩子吃膩了。你別一副不吃就生氣的樣子,好不容易迴家來。為了口雞肉不愉快,別這樣。”


    佟霞此刻的心情,丈夫怎麽會知道!她如果說剛才是猜測,這會兒心裏已經七七八八。


    事情往往是,連貫的。小豹子的敲門聲,打擾了沈家夫妻。


    佟霞心情沉重地開門,看見小豹子送來的糖葫蘆,她心裏有了計較。


    “豹子,進來吃點飯。”佟霞熱情邀請。


    小豹子搖頭,“佟姨,不用了。我媽今天給我做了紅燒肉,我要迴家吃。”小豹子說完轉身打算離開。


    手臂卻被佟霞拉著,“別走,阿姨給你點好吃的。”


    佟霞迴屋,拿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進小豹子手裏,“迴去吧,別亂跑。”她關門轉過身時,臉色一下拉了下來。


    沈晴從廁所出來,一眼就看到餐桌上的糖葫蘆,她心裏實在是高興,這會兒自己就需要這個。


    她將糖葫蘆一顆顆取下,放在自己的米飯碗裏。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看得沈家昌一頭霧水,“閨女,海城吃米飯還就著糖葫蘆?”


    他以前聽過,南方人吃飯喜甜食。可米飯就著糖葫蘆,他實在不知道怎麽會好吃?


    “好吃,爸,這是我的創新。”沈晴隨口胡謅。


    若是沈家昌這會兒看看妻子,他一定會發現佟霞黑著臉,看著女兒。偏偏沈家昌一顆心都在女兒身上,他沒給妻子半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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