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軍區政治部有三人一同來到張漁晚家裏,拿出一張紙展示給張漁晚看,“這是搜查令,我們要搜查一下你的家。”


    張漁晚眼神都沒有往那邊瞄一眼,坐在躺椅上曬著太陽,輕微點點頭,麵無波瀾,好似跟自己沒什麽關係。


    倒是吳嫂嚇壞了,走到張漁晚跟前緊張地小聲問道:“小晚,這是怎麽迴事?你有沒有危險?”


    “張漁晚淡淡看了吳嫂,眼睛看著前方說道:“吳嫂,宋長洲出事了,他們來家裏搜查,最近他們也在審查我。要不你以後別來了!”


    “宋團長怎麽會出事呢?什麽事?”吳嫂緊張的不行。


    張漁晚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宋長洲出了什麽事。


    “哎呀你看看,宋團長那麽好的人,怎麽可能犯錯誤,我是不信的。”吳嫂急得拍著自己的大腿。


    “我也不信,早晚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張漁晚低頭淺笑一下。


    “吳嫂,你如果走的話我把工資給你結算一下吧!”


    “那怎麽行?你現在這麽困難,我不走,你家裏也沒個人,萬一你出事怎麽辦?我留下來陪你。我就是一個幫傭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不懂,他們問我我就正常說。”


    張漁晚有些詫異,沒想到這時候吳嫂還能為她著想,對她不禁高看一眼,這幾天她精神都是繃緊的,人時而恍惚時而清醒,空落落的心倒是被吳嫂一句話變得熨貼起來。


    “吳嫂,你去買菜吧!我不能讓你冒險,明天你就不用來了!中午咱們吃荔浦芋頭蒸五花肉,我特別想吃,再炒倆菜。”張漁晚看著吳嫂溫柔地笑道。


    吳嫂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知道這是先讓自己避開,取下圍裙,拿起布兜,掀簾子就要出的時候被張漁晚叫住:“吳嫂!謝謝你!”


    吳嫂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張漁晚,陽光照在她上半身上,讓她看起來有些透明似的不真實感,她一臉淡然,卻隱隱透出一種頑強的生命力,忍不住鼻頭一酸,點點頭出門去了。


    不一會搜查房子的三位同誌從樓上下來,張漁晚站起來迎了上去。


    “幾位同誌辛苦了,坐下來喝杯茶吧!”張漁晚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沙發上早就有張漁晚泡好的茶水,張漁晚也不等幾人同意,就徑直走到沙發上。


    幾人也跟著走了過去,坐在對麵,其中一個人說道:“張漁晚同誌我們已經搜查過了,暫時沒發現你有問題。不過這裏有個文件需要你確認簽字,簽過字你以後就沒有麻煩了。”


    那人說完從公文包裏拿出文件向前遞。


    張漁晚沒有迴應對方,她按照自己的節奏先給每個人放上一杯茶後,才身伸手接過文件。


    她認真看了一下,心中頓時充滿厭惡感,狠狠咬住牙齦,她把文件放在桌子上,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我不同意簽字!我不承認宋長洲是叛徒,我也不要和他斷絕關係。”


    “你們連證據都沒有的事,為什麽要我承認?我絕對不會簽字的。”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不少。


    “你要知道,現在查出來你並沒有參與到這件事裏去。如果你不跟他斷絕關係,你後麵麻煩會不斷。”


    “我不簽!宋長洲沒有叛變,我不跟他斷絕關係!”張漁晚一字一頓說道。


    “這個後果是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簽字才是最好的辦法!你好好考慮清楚!”


    說完幾人起身離開。


    等人走了好久,張漁晚才發現自己控製不住地在發抖,她害怕極了,憤怒極了。


    宋長洲去哪裏了?


    他隻要出現,所有問題都可以解釋得清楚。


    在張漁晚拒絕簽字後的幾天,對她的審訊越來越嚴重。


    他們不斷地逼迫張漁晚在文件上簽字,施加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張漁晚緊蹙著眉頭看著眼前的文件,氣得渾身發抖,雙眼通紅,多日來連續審問已經讓她身體快要扛不住了,她看起來隨時就要倒下去。


    而那些逼迫她的人卻絲毫不肯退讓,仿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這幾天下來,張漁晚精神已經損耗極大,她慘白著臉,嘴唇青紫,當著所有人麵把文件撕得粉碎。


    “我不簽!我不簽!宋長洲無罪,你們如果判他有罪拿出證據來?不然就是殺了我也不簽!”


    她奮力嘶吼著,整個人宛如癲狂。


    她瘋狂的狀態,已經是精神極度崩潰,對麵人立刻將她製服。


    一個嬌弱的女人,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居然爆發出超強的力量,幾個男人居然不能一下按住她。


    還能抽出手給對方臉部抓傷。


    “你冷靜,不然我們就關押你!”其中一個人對著她大聲斥責。


    “來啊!關押啊!關押我也不簽字!你們有什麽資格關押我?有什麽資格判我的罪?”張漁晚聲嘶力竭地吼道。


    他們終於製伏了張漁晚,正要把她反間後背捆起來的時候。


    這時門突然打開,一個身穿軍官製服威嚴的聲音說道:“住手!”


    兩人看著來人,頓時鬆了手,張漁晚剛才的奮力掙紮讓她肺部因為缺氧大口地喘著,胸部劇烈起伏,也讓她已經力竭,身子因為害怕劇烈顫抖。


    她雙目赤紅,充滿仇恨看著幾人。


    來人看著她,眼神複雜,愧疚、憐憫還有一些難以啟齒。


    男人咬咬牙,好似下定決心,從手裏的信封中拿出一個塑料袋,把這個東西交給張漁晚:“張漁晚同誌,我們剛剛收到戰士遺物,這個應該是宋長洲同誌的,對不起!”


    說完男人對著張漁晚敬個軍禮。


    張漁晚不可置信地看著男人,好半晌才理解了遺物意思。


    她哆哆嗦嗦伸手接過塑料袋,裏麵是一個大片褐色汙漬的手表,勞力士迪通拿,那是新婚夜她送給宋長洲的結婚禮物。


    上麵大塊大塊的褐色是幹涸的血液,表盤已經碎了,手鏈也破損了。


    張漁晚呆呆地看著這塊表,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


    拿到這塊表是不是意味著宋長洲不是叛徒?她再也不用被逼迫簽下要和宋長洲脫離關係的文件?是不是再也不用接受這漫長又熬人的審訊?


    可是這些居然是用宋長洲的命換來的!


    “剛好炮彈直接在他旁邊爆炸,屍體都不全,隻留下這個還算是完整的。”那個軍官聲音有些發抖,艱難地說出來,其實屍體都碎了。


    張漁晚眼睛瞪得死死的,雙手緊緊攥著那塊表,喉嚨裏發出“嗬嗬”聲,張開嘴想說什麽卻無法出聲。


    宋長洲他上次那麽嚴重的腦傷都很快就好了,怎麽會死掉呢?


    他怎麽會死?


    他怎麽敢?


    張漁晚眼前一黑,身子一軟,人就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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