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維加斯冬日的陽光,稀薄而無力,落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宋幼菱牽著睿睿的小手,走在通往拉斯維加斯貴族小學的林蔭道上。小家夥今天格外興奮,穿著嶄新的校服,小書包一甩一甩的,像一隻快樂的小麻雀。


    “媽咪,我的教室在哪裏呢?”睿睿仰著小臉,烏黑的大眼睛裏充滿了好奇。


    宋幼菱溫柔地笑了笑,指著不遠處一座充滿童趣色彩的建築,“就在那裏,睿睿,看到那個紅色的滑梯了嗎?就在滑梯旁邊。”


    完成入學手續,看著睿睿蹦蹦跳跳地走進教室,宋幼菱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轉身準備離開,卻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目光注視著自己。


    她一迴頭,就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站在不遠處。


    季詢。


    五年未見,他依舊挺拔如鬆,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成熟和穩重。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內搭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更襯托出他白皙的膚色。曾經略顯淩亂的頭發如今梳得一絲不苟,整個人看起來比五年前要正經了許多,少了那股桀驁不馴的少年氣,多了幾分沉穩內斂。


    宋幼菱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又迴到了五年前,那個桀驁不馴的青年,騎著重型機車,帶著她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幼幼,”季詢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帶著一絲久別重逢的感慨,“好久不見。”他的語氣很平靜,少了當年的輕狂,卻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好久不見。”宋幼菱迴過神來,淡淡地迴應。


    “找個地方敘敘舊吧?”季詢提議,語氣溫和而客氣。


    “好。”宋幼菱點點頭。


    他們來到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落地窗外的陽光灑進來,照亮了咖啡廳裏柔和的燈光。


    兩杯咖啡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


    宋幼菱輕輕攪拌著咖啡,看著對麵的季詢。他靠在沙發上,姿態 放鬆,卻又不失優雅。


    “你怎麽突然來拉斯維加斯了?”宋幼菱問。


    季詢沉默片刻,然後緩緩開口:“我要結婚了。”


    宋幼菱語氣平靜地說:“恭喜。”


    “我媽媽病重,”季詢的聲音低沉下來,“我不想再讓她失望了。我沒有任性的資格了。”


    當年那個桀驁不馴的季詢,如今也學會了妥協。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幼幼,”季詢看著她,深邃的眸子裏帶著一絲複雜的情緒,“我真的喜歡過你。”


    他用的是“過”。


    宋幼菱笑了笑,語氣真誠:“謝謝。”


    “以後迴京城,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聯係我。”季詢說道,語氣像一個老朋友。


    “嗯。”宋幼菱應了一聲。


    季詢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很久,像是要把她的模樣刻在心裏。


    良久,他輕聲問道:“幼幼,我可以抱一下你嗎?”


    宋幼菱想了想,點點頭:“可以。”


    他們站起來,輕輕擁抱,就像老朋友一樣,沒有一絲曖昧。


    在分開的那一刻,季詢低聲問:“如果我比柏青檀更快一些找到你,你會喜歡上我嗎?”


    宋幼菱搖搖頭,語氣平靜而堅定:“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季詢笑了,笑容裏帶著一絲釋然:“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也沒變。”


    宋幼菱說:“要不要帶你在拉斯維加斯逛逛?”


    季詢搖了搖頭:“不了。我來這裏談個生意,談完就走。”


    宋幼菱點了點頭:“那就不打擾你了。”


    季詢應了一聲,又看了她幾眼,才跟她告別,離開咖啡廳,上車走了。


    *


    告別了季詢,宋幼菱心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五年,足以改變很多事,很多人的軌跡,就如同曾經桀驁的季詢,如今也學會了妥協。


    她深吸一口氣,驅散心頭淡淡的惆悵。


    拉斯維加斯冬日的陽光,依舊稀薄無力,卻帶著一絲暖意,灑在她身上,驅散了些許的寒意。在拉斯維加斯碰到了季詢,她莫名很想把這件事告訴柏青檀 。


    迴到別墅,推開門,一股熟悉的檀木香氣撲麵而來,溫暖而寧靜。


    然而,一上樓,她卻愣住了。


    柏青檀並不在床上。


    “張姨?”


    她下意識地要喊保姆,目光卻瞥到了窗台邊的沙發。


    一個身影靜靜地坐在那裏,沐浴在冬日午後柔和的陽光裏。單薄的白色毛衣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曾經棱角分明的臉龐,如今略顯消瘦,更添幾分脆弱。


    是柏青檀。


    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一動不動,像一尊精美的雕塑,陽光在他身上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宋幼菱的心髒猛地一縮,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聽到聲音,柏青檀緩緩轉過頭來。他的目光落在宋幼菱身上,深邃的黑眸裏,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幼幼……”柏青檀的聲音沙啞而低沉,“……我感覺,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不是在做夢。


    宋幼菱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淚水奪眶而出,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下來。她飛奔過去,撲進柏青檀的懷裏,緊緊地抱著他,仿佛要把他融入自己的身體裏。


    “柏青檀!你終於醒了!”她哽咽著,聲音顫抖得厲害。


    柏青檀緊緊地抱著她,感受著她溫熱的體溫,感受著她劇烈的心跳。他的手臂微微顫抖,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對不起……”


    他將臉埋在她的秀發裏,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濃濃的歉意和自責。


    對不起,讓她獨自一人承受了這麽多;對不起,讓她經曆了那麽多痛苦;對不起,讓她等了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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