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菱被雲梯緩緩送至地麵,雙腳落地的那一刻,她卻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輕飄飄的,沒有一絲真實感。


    腦中不斷迴放著柏青檀墜落的那一幕,巨大的恐懼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幾乎無法唿吸。


    她跌跌撞撞地朝著摩天輪殘骸跑去,封鎖線上的警示燈閃爍著刺目的紅藍色光芒,像極了不斷跳動的脈搏,一下一下敲擊著她的神經。


    摔落處已被層層封鎖,遍地是扭曲的金屬殘骸和破碎的玻璃,在警燈的照射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灰塵的味道,混合著夜的涼意,讓她不寒而栗。她拚命地想要越過封鎖線,卻被搜救人員攔了下來。


    “很抱歉,女士,您現在不能進去,現場很危險。”搜救人員的聲音疲憊而沙啞,臉上滿是凝重。


    宋幼菱眼神空洞,仿佛沒聽到他的話,隻是死死地盯著那片狼藉,仿佛要從中找出柏青檀的身影。


    “裏麵的人,找到了嗎?”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如同風中搖曳的枯葉。


    “我們正在全力搜救,”搜救人員沉重地歎了口氣,“請您耐心等待。”


    “姐姐!”稚嫩的哭喊聲撕裂了夜的寂靜。宋幼菱猛地迴過頭,看到一個女救護人員抱著睿睿,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滿臉淚痕,小手臂上還纏著白色的繃帶,滲出點點血跡。


    “爹地,是不是爹地掉下來了?”睿睿哭喊著,伸出小手朝向那堆殘骸,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宋幼菱的心髒像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緊,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麵對孩子的疑問,她無法迴答,也無力迴答。


    一次普通的約會,怎麽會變成這樣?柏青檀……他真的會死嗎?


    不,他不會死的。那個男人,那麽強勢,那麽霸道,那麽不可一世,他怎麽可能會死?


    “禍害遺千年……”她喃喃自語,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睿睿見宋幼菱臉色慘白,哭得更加厲害,掙紮著要從救護人員懷裏下來,“我要去找爹地!我要去找爹地!”


    ”睿睿!“


    宋幼菱急忙抱住他,緊緊地,仿佛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醫護人員拿來毛毯和熱水,讓他們去救護車裏休息。宋幼菱起初拒絕,直到醫護人員指出睿睿手臂上的傷口,她才恍然驚醒,急忙帶他去包紮。


    剛包紮好,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宋幼菱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一個擔架被人抬了出來,上麵躺著的是……柏青檀。


    他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得如同白紙,沒有一絲血色。衣衫上沾滿了血跡和灰塵,顯得格外狼狽。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氣息。


    宋幼菱從來沒見過他如此安靜、如此脆弱的樣子。那個在她麵前永遠強勢、永遠運籌帷幄的男人,此刻卻像一個破碎的布娃娃,毫無生氣。


    “爹地!”睿睿哭喊著跑了過去,宋幼菱也跟著跑過去,卻被醫護人員攔了下來。


    “病人情況危急,需要立刻送醫院搶救。請你們配合我們!”


    柏青檀被救護車帶走了,警笛聲劃破夜空,越來越遠。


    宋幼菱抱著痛哭的睿睿,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柏青檀躺在擔架上毫無生氣的模樣。


    恐懼,像藤蔓般纏繞上她的心髒,一點一點收緊,讓她幾乎窒息。


    她緊緊地抱著睿睿,纖細的身體微微顫抖。


    這個夜晚,如此漫長,如此冰冷。


    *


    救護車唿嘯著,將宋幼菱和睿睿帶離了那片令人窒息的混亂。


    車廂內,刺鼻的消毒水味混雜著睿睿身上淡淡的奶香,卻絲毫無法驅散籠罩在宋幼菱心頭的陰霾。


    睿睿哭累了,蜷縮在她懷裏沉沉睡去,小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手臂上的繃帶在昏暗的車廂內顯得格外刺眼。


    宋幼菱緊緊抱著兒子,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霓虹燈的光芒在她臉上閃爍,卻照不進她冰冷的內心。


    恐懼,像一隻無形的巨獸,吞噬著她的理智,讓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抵達醫院後,宋幼菱抱著睿睿跌跌撞撞地來到急救室。


    急救室門口的燈牌閃爍著冰冷的光芒,“手術中”三個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痛著她的眼睛。


    走廊裏一片冰冷,慘白的燈光映照在光可鑒人的瓷磚地麵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藥水混合的特殊氣味,讓人感到壓抑和窒息。


    睿睿在她的懷裏不安地動了動,卻依舊沒有醒來。宋幼菱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發,內心翻江倒海。


    她不敢想象,如果柏青檀真的死了,她該如何麵對睿睿,該如何麵對自己?


    五年前的離開,固然有他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知道他心高氣傲,好不容易抓住機會,他沒辦法輕易放手。她理解他的野心,也理解他的無奈。她隻是想兩個人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從未想過,他會比她先走……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淚水無聲地滑落,滴落在睿睿的臉上。宋幼菱急忙擦幹,卻發現自己的手也在顫抖。


    這時,急救室的門打開了,一個年輕的護士走了出來。“請問哪位是病人的家屬?”


    宋幼菱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我是……”她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


    “病人情況很危急,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需要家屬簽署病危通知書。”護士遞過來一份文件和一支筆。


    “病危通知書……”宋幼菱的腦海中嗡的一聲,眼前的文件變成了模糊的一片。


    她顫抖著手接過筆,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宋幼菱。


    三個字,卻仿佛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簽完字後,她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淚水決堤般湧出。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將她淹沒,讓她幾乎無法唿吸。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是貝拉。


    “幼菱,怎麽這麽晚還沒迴來?不迴家了嗎?”貝拉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


    宋幼菱顫抖著嘴唇,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貝拉察覺到不對勁,“幼菱?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柏青檀……他在醫院……急救室……”宋幼菱斷斷續續地說,聲音哽咽得幾乎聽不清。


    貝拉立刻想到了手機上今晚拉斯維加斯大風預警的新聞,“你們沒事吧?受傷了嗎?”


    “我沒事……他……他可能……活不過今晚……”宋幼菱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聽不見了。


    聽到這個消息,貝拉頓時慌了神,連忙安慰了幾句後,掛斷電話立刻聯係了哥哥蘭斯。


    貝拉和蘭斯一路飛奔,終於在急救室門口找到了宋幼菱。


    她抱著熟睡的睿睿,蜷縮在長椅上,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身上的衣服沾滿了灰塵和血跡,頭發淩亂,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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