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不願意,季詢又道:“那這樣吧,我就說你懷了我的孩子,我迴去跟我爸說一下,我們訂個婚,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你接迴季家,你也就不用再在外麵東躲西藏的了。”


    宋幼菱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他又興致勃勃地道:“現在以柏青檀的那個情況,哪怕是我說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他也不會反駁,他不敢承認這個孩子是他的。”


    宋幼菱目瞪口呆,不知道他的腦子是怎麽想出來這麽一個辦法的,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她推開了站在自己麵前的季詢,“不行。”


    季詢沒想到她會這麽直接的拒絕,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甚至連多一點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他是真的覺得這辦法不錯,於是理直氣壯的道:“我又不嫌棄你肚子裏的孩子是別人的,你還拒絕我?”


    而且,難道這件事不應該是他更吃虧嗎?


    看著皺著眉瞪著她的季詢,宋幼菱覺得有些頭疼。


    “季詢,我很感謝你願意幫我逃出來,但是我不想和你迴京城,我不想再在那個地方生活下去。”


    季詢盯著她,臉色不虞:“宋幼菱,你隻是不想和我在一起。——柏青檀給你的我都能給,他不能給的我也能給,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


    宋幼菱微微睜大眼睛。


    有點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扯到柏青檀的身上去?


    而且她從來沒有把他們兩個人進行過任何的比較。


    宋幼菱伸手開了燈,走到沙發上坐下,平靜的看著季詢,語氣溫和,“季詢,你以後會遇到更適合你的女生。”


    季詢一下子,握緊了自己的手。


    他這輩子要什麽沒得到過,偏偏就被這麽一個女人接二連三的拒絕。


    甚至是在他都不嫌棄對方懷了別人孩子的情況下,還被拒絕。


    季詢站在原地,薄唇抿得很緊,聲音就像是從喉嚨裏用力擠出來的,帶著隱怒:“宋幼菱,以我的條件,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要多少有多少,你現在拒絕我,到時候可不要後悔。”


    宋幼菱朝他看了過去,便見到他那張白皙陰柔的臉上滿是陰霾,跟之前看著她時那吊兒郎當的樣子截然不同。


    任誰,被一個人接二連三的拒絕,都沒辦法保持平靜。


    宋幼菱本來不想要解釋自己的病,隻想自己默默的將這個事情給消化掉,但是她此時看到季詢臉上滿是被她剛剛的話刺痛的神情,又有些於心不忍。


    季詢幫了她,不管是好意還是興趣使然,但是他幫助了她這件事,是真真實實發生了的。


    “季……”


    宋幼菱動了動嘴唇,想要將自己的病情告訴他,可還沒來得及說出第二個字。季詢就已經將房門給打開,怒氣衝衝地走了出去。


    “咚!”


    門板砸在牆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彰顯著離開之人的怒意。


    “……”


    宋幼菱抿唇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然後有些疲憊地靠在了沙發靠背上。


    其實她也不想這樣,她也很想要擁有一段正常的感情,但是她現在的身體已經不允許她有這些奢望了。


    她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徹底垮掉。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怎麽可以去許諾另外一個人的下半輩子呢。


    這天晚上,季詢一整夜都沒有迴來。


    宋幼菱第二天早上醒來在盥洗室裏剛洗漱完,打開門就看到季詢從門外推門進來。


    見到他,她腳步微微一頓。


    他那頭修剪得當的短發此刻有些散亂,身上是黑色的襯衫,皺,亂,袖口卷到了小臂上,白皙的手臂上隱約有女人長指甲抓撓過的痕跡,他身上滿是濃烈的女式香水味,衣領上甚至還有別的女人留下的口紅印。


    那一身濃烈的氣味,都不需要去猜測他昨天晚上出去做了什麽。


    看到宋幼菱,季詢居高臨下的站在她麵前,狹長的眼眸掃過宋幼菱的臉,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越過她進入了衛生間。


    在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身上的香水味刺激到了宋幼菱,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她頓時有些尷尬,抬腳迴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坐在房間裏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想些什麽。


    其實在季詢沒有認識她之前,過的一直都是這樣的日子,每天早上從什麽地方醒來都不知道。


    估計是昨天被她徹底拒絕,所以才將他對她的興趣全都收了迴去,迴到了之前那種夜不歸宿的日子。


    倒也是正常。


    他本來一直以來,過得就是那種日子。


    這裏又是拉斯維加斯,女人,隻要有錢,要多少有多少。


    宋幼菱坐在沙發上,垂著眼認真思考了一番,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在他迴去後找個機會搬走。


    她總不可能真的一直住在季詢的別墅裏。


    季詢在盥洗室裏呆了大概半個小時,才披著一件黑色的浴袍渾身帶著潮氣地走了出來。


    他麵無表情的站在宋幼菱的臥室門口,抬起骨節修長的手指,用力敲了敲臥室的門,“宋幼菱,你出來!”


    他的聲音還帶著酒後的沙啞。


    宋幼菱將門打開,一抬頭就看到了頭發還在滴水的季詢。


    他站在她麵前,頭發濕漉漉的往下淌水,見到她出來,微微抬了抬下巴,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因為宿醉,所以那雙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而且就算他剛才已經洗過了澡,身上還是殘留著女士香水的氣息。


    懷孕之後,宋幼菱對氣味十分敏感,所以現在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還是一陣反胃,一個沒忍住,幹嘔了一下。


    她剛幹嘔完,就聽見季詢冷冰冰的開口道:“我今天要迴京城了,下午就走。”


    “哦……”


    宋幼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除此之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麽。


    季詢看著她乖乖巧巧站在自己麵前的樣子,難免還是有些心動,抬起手,想要觸摸一下她幼嫩的臉頰。


    宋幼菱見他的手朝他伸過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


    季詢:“……”


    季詢看著自己落在虛空中的手,臉色一瞬間陰沉了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緩的收迴了手指。


    他站在宋幼菱麵前,麵無表情的開口:“我已經在這裏續了三個月的房費,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都可以安心住在這裏。我不在的時候你最好不要勾三搭四,特別是蘭斯,你給我離他遠一點,不要跟他多說話。”


    宋幼菱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又聽見他繼續道:“如果他主動來找你,你就給我打電話,他最喜歡的就是像你這樣的東方女人,你要是聰明點,就別相信他說的任何話。”


    在季詢的口中,蘭斯是一個花花公子,與昨天宋幼菱的印象有些不一樣。


    不過能夠跟陌生的女士相談甚歡,也確實說明他是情場老手。


    “如果被我知道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跟別的男人勾搭上,等我迴來,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終身,你別忘了你可答應過我要做我三個月女朋友,我最討厭的就是女人的背叛。”


    宋幼菱:“……”


    她一時之間,有些無語。


    她現在是一個肚子八個月大的孕婦,他竟然還在擔心她和別的男人勾搭上?


    但是思來想去,這些話還是被他她給壓下去了,他今天就要走了,還是不要和他產生太多矛盾比較好。


    所以宋幼菱最後隻是乖巧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聽到她的承諾,季詢的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


    他倨傲的在她麵前抬了抬下巴,像是摸小狗腦袋似的,在她發上輕輕地撫了撫:“乖。”


    “等我解決完家裏的事,就迴來拉斯維加斯陪你。“


    “不會很久。”


    “你放心。”


    ……


    這樣說著,季詢心情又有點高興起來。


    左右,人就在自己手裏,比當初在柏青檀那邊要方便多了。


    想過來看她,他就直接坐飛機來看她了。


    京城和拉斯維加斯十多個小時的飛機,但是起碼,自己以後想見她,就能見到了。


    他原來還計較宋幼菱肚子裏的孩子,現在又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等這個孩子生下來,他以後也叫她再給他生幾個孩子玩玩。


    要兩個。


    不,三個。


    一男兩女。


    女孩子,最好要像她一樣乖巧可愛。


    人落在他手裏,還不是他想怎麽拿捏就怎麽拿捏。


    沒什麽好生氣的。


    這樣思來想去以後,季詢情緒不錯,叫上宋幼菱出來吃早餐。


    早餐被放在銀色的推車中推到了餐廳,上麵擺放著精致的牛排和三明治,是典型的西式早點。


    之前在京城的時候,宋幼菱也經常見到這些東西。


    上午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正好灑在了餐廳的位置,兩人就此沐浴在了溫暖的陽光裏。


    光線並不刺眼,反而溫和,給他們的身上都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早餐吃的本來還算順利,可宋幼菱吃著吃著卻突然感覺到鼻腔一陣溫熱,等到她反應過來時,鼻血已經順著她的鼻腔滴落在了她麵前的餐盤上。


    坐在她旁邊的季詢見狀微微一愣,那殷紅的血配著陶瓷的餐盤,看起來觸目驚心。


    “你怎麽了?”


    怎麽會突然莫名其妙的流鼻血?


    他伸手拿過紙巾要去給她擦拭。


    宋幼菱連忙用手捂住的自己的鼻子,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冷靜一些。


    “沒什麽。可能是這裏的天氣太幹燥了,我有些不適應。”


    她說完這句話後便立馬起身跑到了一樓的衛生間裏,打開水龍頭清洗自己的鼻腔。


    在進去的時候,她順手把門反鎖,緊跟著跟過來的季詢隻能在外麵敲門。


    敲門聲傳到宋幼菱的耳中,讓她也有些焦急。


    可她越是想要盡快止住鼻血,那些血就還是源源不斷地一直流。


    一直在衛生間裏折騰了十來分鍾,宋幼菱才好不容易勉強止住了血。


    她打開衛生間的門,就看到季詢靠在門框邊皺著眉看她,他那雙眼睛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


    他看著她那毫無血色的臉開口道:“到底怎麽迴事,你一直都會流鼻血嗎,我怎麽以前從來都不知道?”


    宋幼菱將眼眸垂了下去,“我隻是有些不習慣這裏的環境,加上我鼻黏膜比較脆弱,才會容易流鼻血,沒什麽大礙。”


    季詢總覺得宋幼菱有事瞞著他,如果真的是不習慣這裏的氣候,在剛來的那天為什麽一點事都沒有?


    而且這次流鼻血,宋幼菱顯得十分淡定,好像早就處理過這種事無數次一樣。


    如果是突發情況,她怎麽會一點都不害怕?


    正在季詢想要在詢問幾句的時候,他放在不遠處桌上的手機又開始響了起來。


    他沉著臉走過去,拿起手機一看,眼眸猛地一暗。


    他沒有再看宋幼菱,而是抬腳走到了陽台,在他按下接聽鍵的同時,陽台的玻璃門被關上。


    但是宋幼菱還是耳尖的聽到了他在關門的時候輕輕叫的那一聲媽。


    應該是季詢的母親打來的。


    宋幼菱緩緩吐出一口氣。


    她還是要多謝那個電話的,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跟季詢解釋清楚。


    她現在的情況已經越來越糟,什麽時候會流鼻血都說不定,而且每次流鼻血的時間都比上一次更長。


    說不定下一次就再也止不住了。


    趁著季詢打電話的時候,宋幼菱抬腳迴到了自己的臥室,換下了被血弄髒的衣服。


    換了一件神色的居家服,從臥室裏出來,宋幼菱就看到季詢皺著眉頭從陽台上匆匆走迴來。


    他眉頭緊蹙,神色不虞,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指拿著已經熄屏的手機,手背上崩出青色的青筋。


    明顯,剛才是一通不太愉快的電話。


    抬頭往她這邊看了過來,似乎是窺見了她比平時還要蒼白幾分的臉色,季詢往她這邊走了過來,站在她麵前。


    “幼幼。”


    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我要迴京城了。你住在這裏,如果有什麽麻煩,可以聯係蘭斯,他會幫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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