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迴到家中,路上正愁著該怎麽和趙子京說,迴來見到三人收拾行裝,一副正準備趕路的樣子,心裏不禁著急起來。


    “趙兄弟,難道是老朽怠慢你們了?怎麽都收拾東西準備走了呢?”


    趙子京給胡老行禮,說道:“這些日子麻煩胡老了。您不要多想,多日受到您的照顧,已經不好意思了,又怎麽會怠慢呢,現在尊夫人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剛才我也給她抽了線,隻要多歇息幾日就沒有什麽大問題。我和白大夫商量,準備去淮陰縣看看,順便我和羋欣也跟著縣裏的商隊繼續北行!”


    白大夫點點頭,示意趙子京說的話沒有錯。


    胡老心道是留不住這幾位高人了,隻是這婚事,,,


    “趙兄弟,可還記得當初你救出我細君之時,我指天發的誓言乎?”胡老轉換話題說道。


    趙子京臉上頗為精彩,與羋欣對視一眼,有點兒手足無措。


    胡老發誓將胡洙嫁給拯救自己妻子的壯士這件事情他是清楚的,可問題是,趙子京沒有娶胡洙為妻的欲望。從人格上來說,趙子京是比較傳統的人,盡管他有很多機會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在秦朝得到很多美麗的女子,可是他並沒有這麽做,因為他心裏永遠住著一個人——他的未婚妻小櫻。


    趙子京與小櫻從小青梅竹馬,後來友誼進一步升華為男女朋友關係,就在他出事的前幾天,兩人雙方家長正好見麵確立了夫妻關係,離正式的夫妻關係僅僅差一本紅本本。雖然趙子京平時表現得幼稚一點,喜歡撩撩小姑娘,可是在自己的終身大事麵前,他可是十分認真的。為了這段愛情長跑,趙子京從未和不清不楚的姑娘勾勾搭搭,一直堅守自己的底線。結果,終於功德圓滿的時候,老天卻和他開了一個玩笑,穿越到了兩千年後的秦朝,他再也找不到迴去的路了。


    “這個,,,我確實記得一些,,,”趙子京有些含糊地說道,第一次被問及這樣的事情,他也表示沒有絲毫的經驗。


    胡老抱拳誠懇地對趙子京說道:“胡洙這孩子打小刻苦耐勞,人也善良懂事,這十幾年也沒有讓我們操什麽心。既然我胡強說出這句話,就一定要兌現諾言,所以,,,我願意將自己的愛女嫁給你為妻,不知趙兄弟意下如何?”


    “不可!”趙子京和羋欣幾乎異口同聲地拒絕,隻有白道義在一旁瞄著這場催婚大戲。


    趙子京見到羋欣急切的表情,知道羋欣是擔心自己陷入兒女情長耽誤了大事。趙子京想了想,對胡老說道:“胡老的盛情我們心領,這些日子也煩勞你的照顧,這些恩情我們都銘記在心!”


    胡老連說不敢,趙子京又說道:“隻是這婚事,我是萬萬不能答應的。胡洙姑娘是一個好女孩,溫柔賢淑,善解人意,想必會有很多人願意娶她為妻。我和羋欣兄弟兩人忙於北行,風餐露宿,風塵仆仆,又怎麽能又帶著一個姑娘呢?胡老你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愛女跟著我們受苦吧?”


    聽到這句話胡老也是無話可說,他兌現自己的諾言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看重了趙子京日後的潛力,認定日後胡洙跟著趙子京一定能夠榮華富貴,他也與有榮焉。可是現在這局麵不是他能夠控製的,二人決心已定,他也不好強硬要求,否則這和逼婚有什麽區別?


    “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好強求,以免趙兄弟為難,就讓我好好送你們吧!”胡老哀歎一聲,心裏有些失望,也有些輕鬆,他心裏的大石也算是落下了。


    趙子京鬆了一口氣,在胡老的盛情下,帶了一些當地的幹菜和臘肉,總算是一切都收拾妥當。


    胡老和胡洙將趙子京等人送到東河鄉村口的老槐樹下。


    胡洙給每人倒了一杯離別酒,等眾人喝過,接過酒碗。看著趙子京轉身離去,胡洙猛然下跪,嘴裏說道:“趙公子大恩大德,胡洙來日再報,今生今世銘記公子的恩情!”


    趙子京連忙迴過頭扶起胡洙,說道:“洙兒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我救你的母親換來胡老多日來的盛情款待,我們已經是兩不相欠,誰也不欠誰。有時候我真的挺佩服你,能夠獨自支撐起這個家庭,比我們這些男子可強多了。”


    “胡洙祝願公子日後前程似錦,萬事大吉!”胡洙一邊說,又拜下來說道。


    趙子京扶著額頭,對這秦朝的禮節真是頭痛,動不動就要行大禮,還是生活在現代更加輕鬆。胡洙善良堅強的形象在趙子京的眼裏,的確是作為妻子的不二之選。可他不是饑不擇食的人,沒有感情的婚姻換來的隻是日複一日的生活,哪裏有什麽歲月靜好,你好我好。


    這麽多日子的朝夕相處,再怎麽樣都有一定的感情了,突然要分離,趙子京還是有些不舍。他忘不了這個世外桃源的東河鄉,忘不了這裏淳樸的鄉民,和勤勞愛笑的胡洙姑娘,他情不自禁地給胡老和胡洙一個大大的擁抱,就頭也不迴地上馬走了。


    胡老看的目瞪口呆,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秦朝新流行的道別方式嗎?下次我也這麽試試,跟著高人做,總沒有錯!


    “這趙兄弟做事真是讓人猜想不透啊!”


    遠去的眾人沒有聽見胡老的感慨,而扶須沉思的胡老還沒有從這一個奇怪的道別方式中醒轉過來。


    ,,,,,,


    莊嚴肅穆的淮陰府衙,一處把手嚴密的側房裏,淮陰縣令顧威正微皺眉頭與縣尉白戰以棋盤為戰場,進行一場激烈的博戲。


    博戲這種活動自古有之,通俗的講就是下棋。史書上說:秦昭王令工施勾梯而上華山,以鬆柏之心為博,箭長八尺,棋長九寸,而勒之曰“昭王嚐與天神博於此矣”。這段話大致的意思就是秦昭王登上華山,用鬆柏做成八尺長場的棋,與天神一起下棋。其中,八尺長的鬆柏樹枝可能就是投弈,而博戲分為投弈和下棋兩種。下棋指的是每人執六子,根據棋子形狀的不用和文字的不同來決定勝負,這種博戲的方式在秦朝的貴族之間十分流行,而投弈則在宋朝時期發展到鼎盛時期。


    在人們一貫的眼中,秦國人都是熱血男兒,沙場之將,熱衷於上陣殺敵,用敵人的頭顱來建立功勳。實則不然,血性的秦人,也擁有許多娛樂活動,也不失浪漫的風情。


    此時兩人都是全神貫注,這樣的博弈,一旦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顧威臉上冒出細汗,縣尉白戰也是麵色凝重,兩人都沉浸在這棋局之中。白戰祖上都是秦朝的當朝大員,官宦世家,這樣的博弈活動他自然熟能生巧,隻要輕易地操作幾下,他就能讓顧威丟盔棄甲,不潰自退。


    白戰被下放到地方進行曆練,為以後的升遷做準備,加上家族的支持,隻要順其自然,他就能一步一步往上升,根本不用為仕途發愁。


    強龍難壓地頭蛇,顧威是白戰的頂頭上司,在整個淮陰縣,顧威的官位和權勢是最高的。他不會因為一時的輸贏得罪顧威,在這樣的活動上,他也是一路放水,要做出讓顧威贏得十分艱難的樣子,隻有如此才能討好顧威,不至於在他上任期間給他難堪。


    白戰看看顧威麵色困難的樣子,特意露出一個漏洞,這才讓顧威看準機會,贏得這場棋局。


    “哈哈哈,,,這博戲真是傷腦傷神,可是就讓人不禁沉迷其中,,”顧威仰頭大笑,摸著胡須說道。


    “顧大人厲害,一眼就能發現我的破綻,的確是技高一籌啊!”白戰也豎起大拇指奉承道。


    顧威搖搖頭,對白戰說道:“你啊你,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你這是讓著我呢!憑借著你在鹹陽跟那些達官貴人學的技巧,我哪裏是你的對手,,,”


    “不不不,,,還是大人洞若明火,一眼就能發現破綻啊!”白戰謙虛地說道。


    “哈哈哈,,,白戰啊白戰,你還是不了解我。我這人一向是非分明,隻要你在公事上不出錯,這些私下的活動,我又豈會因為不快而找你的麻煩?跟著鹹陽那些達官貴人混久了,你是越來越小心翼翼了。”顧威說道。


    白戰初次擔任淮陰縣縣尉,對自己這個頂頭上司自然是缺少了解。今日聽見顧威的話,白戰鬆了一口氣,好歹顧威不像鹹陽裏的官員們小氣吝嗇,隻要在公事上好好表現,混足資曆,他就可以穩穩地升遷了。


    “對了,上次我讓你尋找的那位從巨蟒之口救人的壯士,你可找到了?”顧威突然想起來這件事,不禁問道。


    白戰不敢怠慢,起身作揖說道:“已經查探清楚,這壯士在東河鄉胡強胡嗇夫家借宿月餘,之後跟隨白道義迴到淮陰縣,算算日子,差不多今日已經落榻白大夫的居所了。”


    “噢!這壯士還跟白神醫相識?”顧威眼神悠遠地說道。


    白戰不明白顧威話裏的意思,公事公辦地說道:“這白大夫受邀前去為胡嗇夫的妻子看診,想必是那時相識的。聽說,這壯士不僅勇猛異常,竟還通曉醫術,兩人在東河鄉義診治病,受到不少當地百姓的歡迎。”


    “噢!這壯士還會治病救人,看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白縣尉,你說將這壯士請來在府衙裏分配一個官職如何?”顧威似乎心血來潮地說道。


    白戰品味著顧威話裏的意思,似乎有意栽培有識之士。


    “固然可以,隻是,,,這壯士身份不明,要是到時有什麽問題,,,不如這樣,改日邀請到府上,縣令大人考校一番,如何?”


    顧威點點頭,說道:“這是最好的,改日你去請他過來,我好好親眼見見這是怎樣的人物,竟然能夠在巨蛇口裏奪食。這件事情,我現在聽來都是不可思議啊!”


    當初趙子京蛇口救人的故事在淮陰周邊廣為流傳,顧威隻是當做一個神話故事來聽。結果這件事情被大家傳地煞有其事,東河鄉的村民都言說親眼所見,顧威叫來幾位東河鄉的老實人審問,幾乎人人都說確有其事,連大蛇的外貌體型,以及趙子京救人的細節過程都說的有板有眼,顧威才真正地相信。


    麵對超越人類理解的事物,眾人都自然而然地把它神話,當成故事來聽;可是真的確有其事的時候,眾人又幾乎對那個主角產生極大的敬仰,希望能夠見到那個人一探事情的原委。所以顧威麵見趙子京就不足為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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