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嘞老同學,可真會挑時間,葉一諾心裏暗忖,把手機又原封不動的放了迴去。


    “怎麽不接?”顧意佳問。


    葉一諾俯身看著他,笑道:“你確定要這樣子接嗎?”


    顧意佳恍然大悟,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還好屋內漆黑一片,葉一諾看不清他現在紅透的臉。


    他一把推開葉一諾,抓起散落在地的衣服就往臥室跑,本來就是個近視眼,這會兒沒有了光亮更是雪上加霜,“咚”地一聲碰上了牆壁。


    他顧不上喊疼,一溜煙跑進臥室,順手關閉了房門,把葉一諾那句“你慢點”隔之門外。


    太丟人了!顧意佳把衣服往床上一丟,迅速鑽進被窩,扯了扯被子蒙住腦袋,掩耳盜鈴的掩飾自己的窘迫與尷尬。


    房門緊隨其後被打開,葉一諾停在了床邊,手機第二遍震動的聲音從開著的門縫中傳進來。


    “幹嘛不接?”顧意佳的聲音透過被子傳出,顯得有些沉悶。


    葉一諾輕輕扒拉被子讓他的腦袋露了出來:“你把我的衣服拿進來了。”


    顧意佳更加無地自容,被子一提又要往頭上蓋。


    葉一諾及時製止:“悶。”


    顧意佳背對葉一諾,低著頭,大眼睛左右轉動,緊緊抓住被子不再作聲。


    葉一諾憑著記憶摸黑在衣櫃裏找了件浴袍穿上,又把顧意佳的被子給他往下拽了拽,轉身去了客廳。


    客廳的燈被打開,光線鑽進了臥室,葉一諾的聲音也斷斷續續傳進了顧意佳的耳朵。


    “喂,李進。”


    “還沒有。”


    “明天。”


    “好,迴去了過去。”


    “……”


    被欲望喚醒的身體反應強烈,每時每刻都在挑戰顧意佳的意誌力,他實在忍受不了這灼心的折磨,拿了睡衣匆匆進入套內衛生間。


    冷水剛淋下來,燥熱的身體還沒得到緩解,燈滅了,門開了,葉一諾進來了。


    蓬頭立馬被關閉,葉一諾扯過一旁的浴巾包裹住他的身體。


    “會感冒。”


    “我安全,哥哥用我吧。”


    ……


    第二天早上九點,兩人依依惜別在首都機場。


    兩個半小時後葉一諾坐進了前來接機的葉一言的車中。


    “什麽時候開學?”葉一諾問。


    “過兩天,”葉一言說:“這次迴來待多久?奶奶天天念叨你。”


    葉一諾收起剛給顧意佳報完平安的手機,平靜道:“大概一個星期,過幾天去看她跟爺爺。”


    迴家的路不算太遠,大半程路葉一諾都靠在座位上假寐,葉一言心裏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從哪開口,曾經關係親密的兄妹不知從何時開始變的疏離。


    但眼看馬上就要到家,她還是想先探探口風,問問哥哥心裏的想法,是不是真的決定好了。


    爸媽總以為哥哥是交了女朋友,這次迴家是來告訴他們的,兩人別提有多高興,好像他們的孫子馬上就能出來了。


    媽媽說了,隻要哥哥高興幸福,什麽樣的女孩子她都喜歡,以後再也不提甄晗了。


    爸爸說早該那樣想,隻要孩子喜歡就行。


    留下她一個知情的人倍受煎熬,好幾次她都想跟媽媽坦白,但她不想過早打破父母心中那個美好的夢,更不敢去想媽媽知道後的精神狀態,她一個人,也怕。


    她隻有在媽媽憧憬孫子的時候悄悄試探,問她如果哥哥以後不打算要孩子怎麽辦。


    媽媽臉上的笑迅速僵住,連帶她一起教訓:“你們現在的孩子都怎麽迴事?怎麽都有這種不成熟的想法?”


    “為什麽不生孩子?他生下來又不要他帶,到時候請保姆或者給我帶都可以呀,礙了他什麽事?


    “他真要有這種想法我可不答應,你也是。”


    她隻好打哈哈圓場:“哥這不是在娛樂圈嗎,娛樂圈這種情況多,他有這種想法也正常。”


    媽媽氣哄哄:“我管他是什麽圈,隻要他姓葉,隻要他還認我這個媽,這種思想他動都不能動。”


    她隻好閉了嘴不敢再多言,她怕這一天的到來,可這一天始終會來。


    葉一言多次看過來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神情,都沒能逃過葉一諾的半閉的雙眼。


    他淡淡開口:“好好開車,有什麽話就說。”


    葉一言像上課開小差被點名的小學生,立馬坐直了身體。


    她眉頭緊蹙,咬緊下嘴唇,仿佛在經曆一場激烈的內心掙紮,最後鼓足勇氣開了口:“哥,你真的想好了嗎?這次迴來是準備跟爸媽坦白,是嗎?”


    葉一諾睜開眼看著前方:“早晚要告訴他們的。”


    雖然知道會是這個結果,葉一言還是忍不住哽咽,為父母,更為哥哥。因為她知道,作為一個公眾人物,這條路實在不好走。


    “哥,祝福你,祝你和意佳哥幸福美滿!”


    爸媽同不同意她不管,她私心是站在哥哥這邊的,誰讓她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呢。


    這是葉一諾收到來自家人的第一個祝福,他有些感動,轉頭對葉一言笑了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哥哥的語氣依然如初,嫌棄中帶著關心,葉一言心裏得到了慰籍,哥哥還是那個哥哥,沒有因為愛情忽視親情,他們永遠都是最親的兄妹。


    到家時葉家父母都在廚房忙碌,見葉一諾迴來了陸續從廚房端出菜來,都是他愛吃的,還冒著熱氣,顯然是掐著時間點炒的。


    一家人坐在一起,享受這遲來的團聚。


    媽媽一個勁往他碗裏加菜,比以往每次都要熱情,不知道是不是對上次甄晗事件的抱歉。


    爸爸話變的多了,開始關心他的工作和生活了。


    葉一諾簡單應對,一餐飯吃的其樂融融。


    飯後活動點由餐廳轉移到客廳,三人各坐一邊默不作聲。


    葉爸爸習慣性的點燃一支煙,煙霧飄進葉媽媽鼻腔,被葉媽媽一聲河東獅吼按滅在了煙灰缸中。


    葉媽媽不知在想什麽,笑眯眯的看著葉一諾,笑的葉一諾不明所以,不知所措。


    他從小獨立,爸爸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忙於創業,親子間接觸的時間遠不如其他小朋友多,與父母間的交流也要來的困難一些,很少主動提起話題。


    但今天這個話題,他不得不提,他隻是在醞釀該如何去說,總不能什麽都不鋪墊,一開口就說我交了個男朋友,好像個傻子。


    媽媽的笑容越來越大,葉一諾順著她的目光,發現她正盯著自己的脖子。


    葉一諾才想起來,昨天他跟顧意佳激情奮戰的晚飯成了宵夜,今天出門前他並沒有特意遮掩。


    他朝媽媽輕輕揚起一個笑,葉媽媽終於找到了突破口,道:“交女朋友了吧,年前你說迴來要跟我們說的事就是這事吧,好事啊。”


    “媽知道錯了,不該撮合你跟晗……,”葉媽媽自知說錯了話,立馬改口:“女孩子哪裏的啊?也是演員嗎?演員好啊,有共同話題,能理解對方的工作。”


    葉爸爸傳宗接代的思想極重,附和道:“是啊,隻要人品好,什麽工作不重要,會教育孩子就行。”


    葉媽媽憧憬著美好的生活:“我從你那迴來後去看了幾個樓盤,其中有一棟別墅我看還不錯,明天你去看看,喜歡爸媽就給你買下來,到時候你們住你們的,你放心,絕對不會有婆媳矛盾,我一定待兒媳婦如親生閨女。”


    “爸爸媽媽不重男輕女,男孩女孩都喜歡,到時候你們生了孩子,要我帶我就馬上退休專心給你們帶孩子,不要我帶就請兩個保姆帶,不會妨礙你們的。”


    媽媽描述的未來很美好,但那些都不是他的,他的未來是一個叫做顧意佳的男人,一個溫柔細致、愛他如髓的男人,一個他也同樣很愛的男人。


    葉一諾站起來,對父母歉意的鞠了下躬:“爸,媽,對不起,沒有孩子沒有女朋友,我喜歡的是個男人,我們兩個生不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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