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倒下,又有後來人不斷衝上前來頂替。將士們浴血奮戰,誓死抵禦入侵。很多士兵手裏隻拿著斷成半截的刀刃,盔甲更是早就被猛獸抓的破爛不堪。


    更甚至,一名年輕的隊長已經被咬斷了雙手。他的雙眼之中並沒有迎接死亡的恐懼,飛身躍起衝入獸群。年輕男人張嘴前衝,一口咬住了一頭黑豹的脖頸。


    黑豹瘋狂的掙紮嘶吼,一隻斑紋魔虎從側麵衝了上來。一刹那間,年輕男子的下身就失去了蹤跡。他大口大口的喝著黑豹的血液,黑紫色的血液從他的下顎流淌到了胸口。血液流過的地方,一連串黑紫色的膿包浮現在皮膚之上。


    黑豹漸漸不再掙紮,壯碩的屍身壓在他的半截殘軀之上。臉上掛著瘋狂的笑容,他的頭顱迎來了一隻魔犀的前蹄...


    “噗!”


    更多的魔獸從那條像火龍一樣的戰壕之中衝了出來,魔獸身上裹滿了燃燒的屍油,衝進了人群。交戰雙方早都殺紅了眼,誰也不肯輕易退讓。混亂之中,已經分辨不出敵我。人類和魔獸全都置身在火海之中。這哪裏還能被稱作是戰場?今天的玉湧河畔,就是活生生的人間煉獄...


    “將軍,讓部隊先撤下來吧。”


    城頭上,不少人都偏移了視線。正在戰鬥著的,不是別人。那是他們朝夕相處的戰友,不是兄弟勝似兄弟!韓山的神經更是備受煎熬,他想衝上前線,親手宰了那些畜生。但是他不能這麽做,身後就是屏蘭堡。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全軍的士氣。


    “吼!!!”


    戰鬥持續了將近三個時辰。放眼望去,所見之處皆為焦土。一聲震天的咆哮,響徹整片戰場。魔獸們緩緩開始後退,屏蘭堡方向也傳來了收兵的號角聲。


    “傳令!讓鍾大夫他們做好準備,傷員會很多!讓懂醫術的人都去傷兵營,全力搶救傷員!”


    帶著哭紅的雙眼,年僅十六歲的傳令兵直接飛身一躍,跳下城牆。


    部隊緩緩地撤了迴來。僅僅是第一次交鋒,屏蘭守軍就犧牲了近七千人!傷者根本無法統計,因為幾乎人人身上都帶著傷疤。


    韓山也在搶救傷員。物資緊缺,藥品匱乏。很多人都沒被抬迴城門,人在半路就早早地咽了氣。整個屏蘭堡被死亡的陰影籠罩著,堡內的氣氛壓抑的讓人感覺惡心。


    玉湧河對岸,一片黑紫色的光芒照耀著四方。灰袍老者施展秘術,整個身軀瞬間高達上百丈。老人眯眼觀望著屏蘭堡內的情況,若不是穿著那一身破爛的灰袍,倒真有那麽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


    “屏蘭堡中之人聽好,我輩苦寒居民不願再受欺壓。決心推翻迂腐王朝,爾等現在就棄城受降,老夫可以既往不咎!如果還想負隅頑抗,就別怪老夫要辣手摧城了。”


    灰袍老人大袖一揮,一道黑色光柱打在遠處一座山峰之上。屏蘭堡內眾人驚恐的看著遠處山峰,一片黑色能量扭曲了視野。狂風驟然刮起,吹得堡內居民心驚膽寒。韓山獨自站在城頭,心中五味雜陳。


    “奉勸諸君,好自為之!”


    麵對這恐怖絕倫的力量,即便是巧舌如簧,也不可能再鼓舞人心了。韓山轉過身,麵向城下百姓和士兵。他的眼神堅毅,身姿挺拔。


    “去他姥姥的,嚇唬誰呢?老子守了這屏蘭堡十年不止,這個老糟糠從哪個老鼠洞裏麵轉出來的?變個戲法就想讓我們繳械投降?來來來,快把繃帶給我解開,看我不抽老丫挺的。爺爺沒去找你,你還不願意了。陳某人今天就讓你小刀割腚,看看眼兒!”


    說話的人,正是步兵方陣的前鋒軍指揮官,隊長陳三橋。自己的老友犧牲在了第一次交鋒之中,多少年的情誼說沒就沒了。陳隊長本來正在傷感緬懷離世的同胞,看到罪魁禍首如此囂張,他的胸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整個人氣的渾身顫抖,破口大罵。


    城牆之下,本來已經低迷的士氣再次被點燃。叫罵聲,喊殺聲響遍整個屏蘭堡。韓山感激的望著陳三橋,漢子大咧咧的笑了笑,被人抬進了軍帳之中。他的左腿已經被血毒浸染了太長時間,再不切斷,整條命都要搭進去了。


    玉湧河對岸,老人收迴法相盤膝坐地。魔獸們爭搶著屍體正在進食。老人身後不遠處,魔九靈眼神萎靡的靠在一隻斑紋魔虎的身上。聽著若隱若現的喊殺聲,魔九靈準備落井下石。


    “老家夥,我真是想不明白。你為何要如此的大費周章?嚇唬那群口糧能滿足你什麽詭異的嗜好?剛才那道術法直接砸在屏蘭堡上方,這會兒我們都殺進落歡王朝腹地了。如今還給他們休養生息的時間,你是不是他們的奸細?故意到我們這邊,攪和個什麽勁兒?”


    麵對魔九靈的出言不遜,老人嗤笑一聲。


    “我是奸細?那我也沒讓人打的滿地找牙,就連一條狗命都差點丟在了河對岸不是?現在是我在指揮大軍,你不願意呆在這兒,可以滾迴去。留在這裏礙眼,也隻會讓老夫覺得可憐。”


    魔九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站起身,一頭長發無風自動。周身魔氣翻湧,大有一言不合,就會大打出手的架勢。


    “怎麽著?讓別人打的滿嘴都是屎,還想讓我給你擦屁股?”


    老人並未起身,隻有頭顱詭異的旋轉了一百八十度。眯著一隻眼,注視著處在暴走邊緣的魔九靈。


    看著老人那猶如死水一般的眼眸,魔九靈如墜冰窟,下意識的退後兩步。冷哼了一聲,翻身上虎,魔虎如獲大赦。馱著年輕的前指揮使一路狂奔,很快就消失在老人的視野之中。


    “紙糊的魔九靈,要不是宗主覺得你未來可期。老夫早就將你煉化成泣夜靈了!徒有其表的窩囊廢,隻會呱噪!老夫就是要折磨這群自以為是的可憐人。他們的哭喊和絕望,將是泣夜靈最好的補品!你這種下九流又能懂些什麽?”


    視線一直緊盯著斑紋魔虎,直到它徹底消失。再次將頭顱旋轉迴身前,老人的眼睛再次閉合,仿佛睡著了一般。身上的氣息蕩然無存,仿佛與天地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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