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照射著天邊的白雲,說不出的愜意。微風吹拂過平原,吹進了山穀,吹到了老樂山腳下的唐家嶴。村子一共三十九戶人家,滿打滿算百十口的人。唐青山和娘親已經住在這裏十年有餘,自從唐青山兩歲那年,父親唐猛被抓到北方戍邊那天起,唐青山母子二人便被東家趕出了家門。母親帶著年幼的小青山幾經輾轉,顛沛流離。


    半年後,母子二人在拾荒途中餓暈在了官道旁,兩人幹裂的嘴唇和清瘦的麵頰告訴路人,這對母子因為長時間的斷食斷水,今天可能就要客死他鄉了。夕陽的餘暉照在官道上,小青山依偎在母親的懷裏悠悠醒轉,一輛金燦燦的馬車從遠方駛來,近了,更近了。小青山被一雙溫柔的大手輕輕抱在懷中。


    “好溫暖,是父親來接我和母親了嗎?”小青山顫抖著縮在男人懷裏。


    當天,唐家嶴村民去距離老樂山以南三十裏地外的廣源城賣獸皮和草藥。傍晚迴來的路上,看見了這對倒在路邊的母子。中年漢子下車試探了二人的鼻息,看了看周圍空無一人的官道,猶豫了片刻,抱起孩子和婦人放到馬車上,帶迴了唐家嶴。


    被好心的唐家嶴村民收留在村子之後。這對可憐的母子可算是活了下來,熱心的村民們在知道了這對可憐母子的遭遇後,在老村長的帶動下為母子二人搭起了草屋,母親和村子裏的嬸嬸們做雜活貼補家用,小青山和其他孩子跟著老村長識文斷字。母子二人在經過長達半年的流浪生活之後,重新找到了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小窩。


    是夜,唐青山又一次小聲地問道。


    “娘,爹啥時候能迴來?俺都記不住爹長啥樣了?”


    每到這時,娘總是默默地流淚。時間久了,唐青山怕母親傷心,就再也不敢問了。


    這天,唐青山在跟村頭鐵匠學打鐵器。


    “你這小娃娃,不好好跟著老村長念書,跑我這來做啥?學了俺的手藝,是想餓死個誰?”鐵匠調侃道。


    十二歲的唐青山不斷地錘打著眼前的鐵錠提煉雜質,頭也不迴。


    “我呸!五叔你也真好意思講。我就想給我娘打一把菜刀,我娘一把菜刀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總是舍不得換把新的,我跑來和你學手藝,你不教也就算了,騙我給你打了整整四十五天的鐵錠子!你說!你到底什麽時候教我打菜刀,今天我要是學不會,我就去找村長爺爺告你的狀!不讓我念書,還逼著我給你打鐵錠子!看看咱倆誰挨板子!”


    鐵匠一愣,哈哈大笑:“好小子,鬼精的很!我說天天讓你打啥你就打啥!二話不說,見活就幹,憋了這麽久!怎麽?在這兒等著我呐?”


    鐵匠脫下麻衣潑了一把水在身上,走到小青山身前,抓起大號的大鐵錘,一屁股擠開唐青山。


    “小子,五叔就給你打一次!能學得會多少就看你小子自己的造化了!打完這把菜刀,咱倆的帳啊可就兩清嘍!”


    說罷,手裏的大錘叮叮當當的開始錘擊鐵錠,唐青山稍一愣神,趕忙跑到旁邊小一點的火爐前也開始錘擊起來,兩個人一大一小,誰都沒有說話,隻有此起彼伏的錘擊聲從鐵匠鋪裏慢慢傳了出來。


    傍晚,唐青山手裏捧著自己打出來的菜刀欣喜不已,雖然手法略顯生澀,但是,比起家裏那把,還是好上太多,脫下上衣小心的包上刀。


    “哈哈!五叔,明天我可不來嘍!村長爺爺說遲到一次就得挨五個手板兒,我都這麽久沒去了,明天估計手都得打成熊掌。這點手藝您老自己留著吧,我可是學不成了!”


    鐵匠坐在鋪子門前的石礅上,大口地喝著碗裏的涼水,不以為意。


    “怕啥?跟著五叔學本事,不比讀那幾本爛書來的實在?別去那勞什子的學堂了!咱叔侄倆齊心合力,把這些活計做到城裏去,等你長大了也好孝敬孝敬你娘!”


    唐青山低下頭看著手裏的刀,又看了看鐵匠。


    “五叔,我不能答應你。娘說念書有用!有大用!隻有把書念好了,才能不像我爹那樣被人說抓走就抓走,到現在也不知道個生死。我要先把書念好,不然,娘要傷心的…”


    說完抱著刀一路小跑,轉進巷子就不見了。鐵匠看著巷子口,孩子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碗裏的水,歎了一聲。


    “傻孩子,書啊!難念的狠啊!”


    “哦?哪本難念?”


    鐵匠話沒說完,就見老村長慢悠悠地走到了鐵匠鋪門口。鐵匠趕忙起身。


    “村長。啊?啥難念?嗨!我這大老粗念啥念。祖訓我都念不全。”


    老村長也無心刁難,微微頷首,看了看村子裏陸陸續續冒煙的煙囪問道。


    “小青山打完了?”


    “打完了。”


    鐵匠低著頭答道。


    “嗯。”


    老村長說完轉過身,蹣跚地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老五啊!跟我去祠堂!我準備教教你祖訓。”


    鐵匠一愣,如臨大敵!


    “啥?啥?啥?我的老村長,老祖宗,這一會兒就要入夜了!山風夜涼您老快歇了吧!是我不好,我認罰,我一個人去成不成!”


    鐵匠快走幾步超過老村長勸說道。


    “抄十遍!”


    老村長眉毛輕輕一挑,悠悠地說著。


    “得嘞!”


    鐵匠如獲大赦,轉眼就不見了。


    話分兩頭,唐青山跑迴家時母親正在灶房做飯。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唐青山沒有去打擾,放下手中的菜刀跑到柴火堆前,掄起斧子開始劈柴。


    劈柴聲陣陣響起,母親隻是安靜地做著飯,與兒子迴來之前不同的是嘴角掛上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不多時母親喊道。


    “山兒,吃飯啦!”


    “來啦。”


    唐青山放下斧子快步往屋裏走去。


    “娘,今天吃啥?這麽香?”


    “就你嘴甜,娘天天做得不都是一樣嘛。”


    “隻要是娘做的我都喜歡。”


    唐青山扒拉著碗裏的飯菜嘿嘿笑著。


    看著唐青山吃完碗中飯菜,母親輕輕地問道。


    “孩子,你村長爺爺說你在村口鐵匠那一呆都快兩個月了。如果真是無心問學,學一門手藝娘也是認同的。可你為何不與為娘言語一聲?這麽多天,雖是壯了些,卻也黑了不少!看著真是讓娘心疼。”


    母親說著話淚水卻是止不住了。唐青山慌忙抱著菜刀跪倒在母親身前。


    “娘,您別哭,孩子哪兒敢惹您傷心。求學雖然枯燥,但青山還是願意去的。這一月有餘在村口五叔那裏學習錘煉功夫,隻是因為家中菜刀老舊,每次看您在灶前忙碌,青山。。青山。。。”


    無須唐青山多言,母親哪裏看不出孩子的用心,默默地抱著唐青山的頭,眼淚卻愈發洶湧起來。


    “要是你爹在該多好!如今,我們孤兒寡母,你爹又不知生死。孩子,是為娘的苦了你了。”


    唐青山輕輕擦拭母親的臉頰,安慰道。


    “娘不哭,山兒好好讀書便是。以後,山兒做事會先問過娘親,待到山兒長大,定能尋迴爹爹。”


    母親含淚點頭不再多言。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天微微亮,唐青山背著山上砍來的枯樹枝放在家中,熬了一鍋稀飯自己吃飽,留下大半鍋便背起書袋往村子祠堂後的學塾跑去。


    學塾門口,早早的老村長便坐在正中,手中握著一本書看得入神。唐青山不敢打擾,默默跪在老村長身後。約莫著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老村長問道。


    “青山,為何而跪?”


    “弟子無知,荒棄光陰,未能按時功課。”唐青山微微垂頭。


    “哦?明知如此!為何為之?”老村長不急不緩。


    “家境拮據,器具破損嚴重,母親勞苦。青山想為母親分憂!但奈何年幼,自知身無長物,便去了村口鐵匠鋪子。求五叔授冶煉錘造之術,想為母親分憂。”


    唐青山一五一十地說著。老村長轉過身,正襟危坐。


    “如此說來,為母分憂!何錯之有?起身說話,可有收獲?”說著話老村長扶起唐青山,掃掉孩子身上的塵土。


    “昨日,村口五叔傾囊相授淬煉之法,我已學有所成。鑄得器具帶迴家中交予母親。”


    老村長微微點頭,問道。


    “青山!你可記得最後一次來問學,為師教了你些什麽?”


    “記得。”唐青山站直身體答道。


    “親所好,力為具,親所惡,謹為去,身有傷,貽親憂,德有傷,貽親羞。”


    老村長笑著問道。


    “可有所悟?”


    “弟子雖有所悟,但不甚詳解,望先生教誨!”說完話,唐青山深施一禮。


    “你也不用太過自謙。既已有所悟,能為母親分憂,為師很是欣慰。更難得,你還記得我教過你些什麽。有道是學以致用,不枉費我對你的期望。為師雖能教你聖賢文章,但是,其中道理,還得你自己慢慢領悟。如此便也不算荒廢光陰。無妨!隻要你能堂堂正正做人,照顧好你母親。切莫輕易荒廢了學業!你比學塾裏的其他孩子年長幾歲,身體力行雖好!但也不要做了壞的榜樣。讓其他孩子輕易棄學!老夫甚慰,去坐吧。”


    說完話,老村長迴轉過身繼續看書。


    “弟子謹記。”


    唐青山又深施一禮,迴到座位開始了今天的功課。


    仲夏時節,一派祥和的唐家嶴裏。大人們忙活著生計,私塾裏傳來稚童們的朗朗讀書聲。仿若世外桃源一般的山穀裏,唐家嶴的村民們過著與世無爭的自在生活。


    此刻,在唐家嶴不遠處的山林之中,卻是闖進一群不速之客。為首之人抱著一個錦盒!身上隱約有血液滴落下來。剩下四人護衛左右!突然,身後樹林裏沙沙作響。


    “大哥,這金元虎追了我們兩天一夜,看來要想活著走出這片山穀怕是有點困難了。”


    “怕什麽!東西交不上去我們就能活嗎?隻要我們五人齊心協力!帶迴沁魂草,既可保家人平安!又有城主賞賜的榮華富貴!當然,我們五人都迴去那是最好,可是如今。。。怕是難了。”


    說話時,領頭之人看向自己受傷的腰腹之間。突然,樹林中竄出一條黑影,直奔為首之人撲去,大漢左手一擋虎口,右手順勢將懷裏的錦盒甩了出去,大喊道。


    “我身上有傷,逃走已無意義!這畜生嗅覺太過靈敏,你四人兩兩一組,速速離去!我且擋它一時半刻。”


    剩下四人也不含糊,迅速分散。消失在樹林之中。大漢看著金元虎,邪邪一笑,橫刀在胸,用力砍在自己的手臂上。銳利的刀鋒切斷了手臂,金元虎吐出手臂,伏身再次尋找機會!


    大漢狂笑道。


    “畜生,你不是喜歡鮮血嗎?老子今天就來陪你玩玩!莫說讓我死,老子就是真沒了,也得拉上你墊背!”


    大漢麵露猙獰,單手持刀飛奔向金元虎。金元虎幽綠的雙眸閃著懾人的寒光,虎軀一動,一人一獸打在一起。刀鋒凜凜,虎嘯連連。雙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單膝點地,擰身前躍!大漢趁金元虎不備,終於尋得機會,全力一擊!伴著磅礴的刀氣,一刀剁向金元虎腰身。


    金元虎自知無力逃脫,側身挪步,虎尾硬抗一刀,齊根落下。虎口微張,一道金綠色火焰在男子身前炸開。迸發出炙熱的火浪瞬間將獨臂大漢包裹其中,男子頃刻間化為火人,又往前邁了兩步,撲通一聲倒地不起。


    金元虎抽搐著身體撲向男子,不解氣似的一口咬向男子頭顱。隨即騰身飛躍進樹林,往四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不知道逃了多久,天微微擦黑,樹林裏四個人雖是兩兩一組,卻也相隔在視線範圍之內。每個人都屏住了唿吸,疲憊的精神,顫抖的身軀和模糊的視線,四人此時都已達到了身體的極限。


    “二哥,我實在是跑不動了。那個鬼東西又追了我們這麽久,遲遲不出手!分明就是想玩死我們。與其在這裏等著被它玩死,我們不如和它拚了!”


    “安虜!冷靜,你娘還在城裏等你迴去!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怎麽辦?”


    獨眼老二威嚴的小聲嗬斥著。


    “二哥!你以為這個鬼東西會放過我們嗎?大哥九死一生,我們沒有多少機會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這就為兄弟們開出一條血路!如果可能...請替我照顧好我娘!”


    說話之人話未講完,已然飛身而起,衝向前方樹林。


    另外一邊,莊裕和裴永真貓著腰快速接近。


    “二哥,安虜怎麽又衝迴去了?”


    裴永真急切地問道。


    “這小子已經扛不住了!他說是去拖延時間,金元虎什麽實力我自不必多言!為今之計就是找個地方藏匿起來,消除我們身上的氣味。若有機會定要將這金元虎除之後快!”


    說話間獨眼眼裏閃出銳利的寒芒。


    “二哥,這深山老林縱深情況暫且不講,已是入夜時分危機四伏,一頭金元虎我們已經無力招架,再碰上點別的什麽東西怎麽辦?我們又能去哪裏藏匿?”


    莊裕麵如死灰,雙唇微顫地說道。


    “無論如何我們中也得有人把沁魂草帶迴城中,別忘了我們是為了什麽來到這個鬼地方的!”


    說完這些獨眼老二繼續向密林深處前進,裴永真二人也隻得默默跟上。


    子夜時分,僅剩的兄弟三人終於穿過密林來到了老樂山山腳下。


    “二哥!你快看前麵居然有個小山村!這下我們有救了!”


    莊裕興奮地大叫起來。


    “有村落又如何?我們現在過去,無非是多死一些人罷了,我們繞道過去,據我觀察,山後就有一片沼澤,我們小心潛伏掩蓋氣息,金元虎找不到我們自會放棄!”


    獨眼老二迴頭看了一眼密林,帶頭就要繞過山村。不料,莊裕快速脫離二人,朝著山村快速衝去。獨眼老二大驚,低喝道。


    “老三,你想幹什麽?”


    莊裕此時精神已經崩潰,掏出懷裏的火折子點亮,大聲說道。


    “你們想死我可不想死,我要活著!活著明白嗎?收起你們的假仁假義吧,有什麽比我們活著更重要,別說是死幾個山民,全他x的死絕了又怎麽樣?要麽你們就跟我來!我們將金元虎引到村子裏,他吃飽了自不會再來追擊我們.要不然你們就滾遠一點!別來破壞老子的好事,我可是要帶著沁魂草迴去領賞的人!城主大人早就說了!你們這班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黑夜之中,昏黃的亮光尤為刺眼,金元虎再也按捺不住,竄出密林朝著亮光快速追去。


    “二哥,我們應該怎麽辦?”


    裴永真站在獨眼老二身邊沒有離開。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我們先跟上去,看看什麽情況,如果情況允許,我們從旁偷襲,順利的話應該可以擊殺金元虎,雖然這個怪物有傷在身,不過希望太渺茫了。”


    說完話,獨眼老二快速向村子衝去,裴永真緊隨其後。


    臨近村子,火光驟然熄滅。莊裕快速閃身躲了進去。金元虎停在村口靜靜觀望,一雙虎眸裏散發出幽藍色的光芒,村子裏氣息繁雜。饑餓和疲憊讓金元虎失去了耐心!順著村口的矮牆,金元虎悄無聲息地走進唐家嶴,遠處獨眼老二和裴永真緊隨其後。


    “二哥!莊裕和金元虎都已入村,村裏情況不明我們如何是好?”


    雖然害怕,但是裴永真還是問了出來。


    “你我二人分左右進入村莊,伺機而動。切莫與金元虎硬碰,我們不是對手。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我們也救一救這裏的村民。”


    話畢,兩人分頭棲身進入村中。


    唐青山今夜並不好過,多年的操勞讓母親的身體不堪重負。心口的陣陣絞痛不僅折磨的母親無法入眠,也折磨著唐青山的心。


    “娘,我再給您換條方巾擦擦臉吧。”


    說著話,唐青山從水盆裏掏出一條溫熱的方巾,將母親頭上那條換了下來。


    “山兒,娘好些了,你快去休息吧。明日村長那裏不是還要上早課嗎?”


    母親憔悴的臉上強撐起笑意。


    “娘先睡吧,等娘睡下,山兒就走。”


    看著兒子不舍的眼神,母親默默點頭輕閉雙眼。


    不多時母親睡去,唐青山正要起身。眼看著窗外巨大的黑影佇立在窗口,唐青山瞳孔放大不敢置信。唐家嶴隱於荒郊!與世無爭,數十年不曾受外界侵擾。可窗外這是什麽東西?如此龐大,卻又悄無聲息。


    冷汗順著唐青山的臉頰劃向胸口,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雖然隻是一團模糊的黑影,但是,強大的壓迫感和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壓抑著唐青山。它是誰?什麽時候進的村子?空白的大腦在黑影消失後恢複了一絲清明。


    “娘,娘...”


    輕輕喚起母親,唐青山交代了剛才的經過。


    “娘,您先躲到櫃子裏,您身體不好,出去反而危險更大。我得出去通知村長和村口的五叔,今晚唐家嶴可能危險了。”


    母親死死抓住唐青山的手。


    “山兒,莫要逞強。通知完村長和你五叔趕緊迴來!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娘可如何是好。”


    “知道了,娘放心。”


    輕輕掙脫母親的手,將母親安置好。唐青山趴在門口觀望了一會,看沒什麽動靜,出了門小心翼翼地往村口鐵匠鋪跑去。


    今天入夜時,本來玄月高掛。不知為何此時天上陰雲密布,唐青山走在平日裏熟悉的小巷子裏,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暗罵一句自己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膽小怕事!定了定神,繼續往村口摸去。


    但願五叔不要出事!村裏壯年本就不多,五叔要是再出事,今夜唐家嶴可就在劫難逃了。唐青山忐忑的接近了鐵匠鋪子,剛要敲門便看到村口一道黑影閃過!很快就消失在夜幕裏.


    這一刻唐青山仿佛要窒息一般。今晚這是怎麽了?唐家嶴十幾年如一日的與世無爭。為何今晚詭異之事頻頻發生?這些東西,或者說這些人來自哪兒?為何到我們唐家嶴來?不敢再想,唐青山也不敢再去敲門,怕弄出聲響對自己不利。悄悄繞道後院矮牆邊,踩著坊土越到了小院裏。


    此時的小院也是一片漆黑,唐青山緊貼院牆往鐵匠鋪子裏走去。輕輕推開門,來不及喊上一句。隻感覺自己胸口被一隻重錘迎麵砸了過來。唐青山倒飛出去兩米有餘,倒在地上抽搐著。感覺自己的雙肺都要炸開,火燒一般的痛苦,憋的他臉上一片紫紅。屋裏人看外麵半天沒有動靜,探出頭來觀瞧。哪成想不看不要緊,一隻黝黑的大手扯住唐青山的衣領,直接把他拖進了鐵匠鋪子。


    “你個渾小子!不老老實實待在家裏陪你娘!跑到我這兒幹什麽?”


    五叔看著唐青山就氣不打一處來。瞪了他一眼,黝黑的雙手上傾倒完藥酒。往唐青山的胸口處按壓試探,見傷勢不重,反複揉搓起來。


    “老子剛才出了五成力,想試探一下虛實。這要是實打實給你來上一下,你小子這會兒早他娘的去見閻王爺了!”


    說話之間鐵匠眼裏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


    “哇”


    唐青山口中噴出一股淤血,氣息漸漸平穩。鐵匠停止了動作。


    “你小子下迴進我門之前,能不能先給個動靜!差點就要了你的小命。”


    “村裏進了不知名的歹人!好像還有一頭兇獸。殺氣很重!我前來尋你,怕弄出聲響打草驚蛇!這才悄悄翻牆進來,誰知道門都沒進來,差點先死在你這兒!”


    唐青山也著實委屈,自己好心前來通報。結果,又是被錘又是吐血。


    “啊,行了行了!虧得你小子結實!現在外麵什麽情況?”


    鐵匠盯著窗戶外麵小心問道。


    “我也沒看清,我娘今夜心疼病又犯了。我本來在守夜,我娘睡下後我剛想起身迴屋,窗戶上就倒映出一個巨大的黑影。我從來沒都沒感覺死亡距離我如此之近!當時,我腦子裏一片空白,連唿吸都做不到。”


    唐青山說完心有餘悸。


    “嗯,看來村子裏是溜進來狠角色了!唐家嶴三十多年的平靜怕是要被打破了。”


    鐵匠沉思片刻道。


    “臭小子,去門口!拿起你的錘子,到老村長家去!通知他老人家,然後聯係上你能聯係到的人!帶著大夥趕緊出村子,去西邊沿河修的那個藏冬量的大地窖。帶著大夥藏在一起,明天日上三竿再出來!我去聯絡村裏的壯年,若事不可為!我們就在大地窖會合。從長計議。記住!千萬別逞能!保護好你娘和村長他們。”


    話還沒說完村子裏出現了一大片火光。


    “糟糕,你牛嬸家的房子走水了。”


    鐵匠剛要往外走,被唐青山一把拉住。


    “五叔,剛剛我到你家正門口時,有一道黑色身影一閃就出了村子!”


    “可看清了是誰?”


    鐵匠追問。


    “天太黑了,看不清,但是可以肯定是個人!動作飛快!咱們村子裏就沒有這樣的人!”


    唐青山急聲說道。


    “嗯,今夜之事必有蹊蹺。先確保咱們的人都沒事,其他的等大家會合再說。”


    說著話鐵匠不再停留快步走出門。


    外麵被火光燒的猶如白晝。鐵匠和唐青山兵分兩路,唐青山拿著鐵錘飛奔迴家。迴到家中並沒有發現母親的身影!情急之下,一路折返往村長家跑去。路上不停地有人唿喊,人群不停地往村長家聚集!金元虎被火光刺激的到處行兇,殘肢斷臂不時的出現在街頭巷尾,哭喊聲!求救聲!此起彼伏,唐青山心裏越發冰涼。


    就在此時!一聲大吼。一名獨眼大漢被金元虎按倒在地!一雙虎爪嵌在了男子的胸口,橫在唐青山麵前。唐青山全身顫抖著,唿吸急促。怎麽辦?救不救?我的力氣都去哪了...


    正在唐青山猶豫之際,一左一右,鐵匠和一名黑衣男子快速襲來。鐵匠手裏的錘子散發著黑光,罩住了金元虎的巨頭。黑衣男子順勢向著金元虎的一條後腿砍去。


    “畜生看錘!”


    嗡的一聲,一柄鐵錘砸在金元虎的頭上。巨大的鐵錘掄圓了三百六十度準確的砸在金元虎的眼眶之上,一錘震爆了金元虎的右眼球!黑衣男子一刀砍出一條二指寬的傷口,滾落在地。抓起獨眼大漢迅速後退小心戒備。


    金元虎此時已是狼狽不堪,不斷有鮮血從虎口中緩緩地流淌出來。伴隨著金元虎的後退,村裏的壯年拿著農具不斷聚集過來。眾人展開合圍之勢,將金元虎團團圍住。


    “莫要大意,這金元虎並非凡物,大家千萬小心應對。”


    獨眼大漢高聲喊道。眾人一驚!哪敢上前?僵持半晌,黑衣人看向鐵匠。


    “我二哥有傷在身,不便應戰!在這麽拖著也不是個辦法,我先上去遊鬥一番。你們看準時機,見機行事,我們一舉降服這頭畜生!”


    鐵匠沒有迴答,隻是默默點頭,手裏錘子再一次迸發出一團黑光。


    黑衣男子單手反握住刀柄。一個閃身衝向金元虎,閃轉騰挪!不斷遊走在金元虎左右。金元虎沒了一隻眼睛本就視覺受限!剛剛,黑衣男子一刀砍在它的後腿之上,讓它行動更是慢了不少。不多時,虎身上又多出數道傷痕。直看得唐青山瞠目結舌!這人到底是誰,一身本領之快竟並不比金元虎差了多少?


    黑衣男子此時也並不輕鬆。金元虎雖是強弩之末,但是每一擊都勢大力沉。每每擊中黑衣男子,其身上便有鮮血噴灑出來。黑衣男子一看卻也不是常人,被虎爪拍中三次,依然勢頭不減!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堅毅,單刀在手中一搓!


    “哢嚓”


    單刀一分為二!淡紅色的刀氣縈繞在刀身上下。雙刀一出攻勢再次加快三分!


    一人一獸鬥得火熱,一時之間直叫人感覺眼花繚亂!黑衣人雙刀反複變換攻勢,尋找突破的機會。終於,一腳踢在金元虎前爪之上。借勢飛身迴撤,手中雙刀再次合二為一!一刀劈出一道淡紅色的巨大刀氣,奔著金元虎麵門直去。


    鐵匠一看時機已到!招唿眾人一擁而上,掄起錘子搶上幾步。衝到金元虎的後腿處。


    “嘭嘭嘭”


    輪滿的三錘幾乎同時和巨大的淡紅色刀氣來到了金元虎身前。金元虎自知在劫難逃,巨口之中金綠色火焰猛地迸發出來。距離實在是太近了,黑衣男子再也沒有位置躲避金元虎的攻擊!一臉淒然地看了一眼獨眼大漢。


    “嗷!”


    一聲震天虎嘯!轟的一聲。火焰罩在了金元虎身前三米之內。鐵匠飛身躍上金元虎,扼住虎頭。雙臂死死的鎖在一起,衝著唐青山高喊。


    “傻小子,愣在那幹什麽呢?就當這是鐵錠子!朝這畜生的腰!給我玩命的砸!!!”


    唐青山的世界裏幾時受到過如此強烈的衝擊?奈何金元虎太過兇猛,村裏的壯年死傷一片。看著死死扼住虎頭的鐵匠,唐青山猛地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嘴角淌血,怪叫著衝到虎身一側,掄開了錘子就開始砸!


    “嘭!嘭!嘭!嘭!”


    一錘一錘的掄下。唐青山不知道自己砸了多久,隻是死命的揮動著手裏的鐵錘。砸了好一會兒,隻覺得雙手之間再也握不住錘子!最後一掄,錘子甩出去老遠。掉在了地上,唐青山再也顧不上其他。雙眼一翻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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