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三天,便到了關口處。


    葉芸兒喬裝打扮,打扮成了一名中年男子,生恐再被那些搜尋她的人認出來。


    灰狼在關口前下船,去了好久才迴來,迴來時手裏還提了烤雞肉,叫船上的兩個女人饞涎欲滴,暫時化幹戈為玉帛,圍繞著一張桌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等他們要繼續啟程的時候,驀地船上腳步聲大作,驚醒了幾個人,紛紛起身警惕地看向船艙門前。


    等看清來人的時候,阿玉突然略有畏懼地顫聲說道:“師叔嬸嬸,你們,你們怎麽在這兒……”


    來人是一對打扮幹練的中年夫婦,打量了灰狼幾眼,便又看向了阿玉,冷聲說道:“你阿爹曾經說過什麽?他絕對不允許你踏出燼國,難道你忘了不成?”


    那中年女人走上前來,牽住阿玉的手柔聲道:“阿玉聽話,跟我們迴去吧,別讓你阿爹擔心了。”


    阿玉咬了咬嘴唇,不甘心地搖頭道:“不,我不要迴去!師哥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他不迴去我也就不迴去。”


    她任性地說著,急得快哭了出來。


    中年男人沉沉頓了口氣,走上來不由分說地捉住她的手腕,沉聲道:“你師哥還要去做他自己的事,你跟著瞎攙和什麽?你不迴去也得迴去!”


    阿玉知道自己敵不過他,隻有急得頓腳而已。


    在即將被他拉扯出去的時候,她迴頭淚眼婆娑地對灰狼哭求道:“師哥,你快攔住師叔,我不要跟他迴去……”


    可灰狼隻是垂下了眼眶,背著手一動也不動,任由那中年夫婦將她給“挾持”走了。


    等外麵沒有了哭聲人聲,灰狼才微微歎了一口氣,坐下來猛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葉芸兒看得目瞪口呆,坐下來後忍不住問道:“他們兩個是不是你叫來的?”


    灰狼點了點頭。


    葉芸兒好笑地道:“你這著也夠絕的。”


    頓了一頓,她又感慨地說道:“阿玉其實是個挺癡情的姑娘,你何不試著接納她呢?”


    “你不懂。”灰狼隻說了一句,便不再言語。


    葉芸兒挑了挑細眉,也不再糾結此事。


    畢竟這是人家的私情,幹她何事?


    還好,他們順利渡過了關口,來到了天啟國國境。


    灰狼帶著葉芸兒下了船,又租借了一輛馬車,搭載著她一起北上。


    一路上,硝煙彌漫,不時見到慘死者橫屍街頭,慘狀橫生。


    葉芸兒越看越是心驚,也逐漸明白了這場戰爭對於百姓們的傷害有多麽慘重。


    途中,他們每日裏隻停一次,換了不知有多少馬匹,才以最短的速度接近了京城。


    越是到京城,她越是能夠聽到“西南王”、“四王爺”等人的名號。


    “正是四王爺聯合許多朝中重臣裏應外合,假造了皇上的旨意文書,才讓西南王順利北上,有了可趁之機!”


    “所以這亂臣賊子的罪名,應該加到他的頭上才對。”


    “在你這兒人家是‘亂臣賊子’,可在他們自己口中,他們可是正義之師呢。”


    “皇族爭鬥自古有之,可是連累了百姓跟著無辜受到災殃,實在令人可悲可歎……”書吧達


    “可我卻以為四王爺比西南王更有資格繼承這個皇位,可比那沒用的太子有利於國家社稷和百姓民生的多了。”


    “是啊,他的功績可是遠遠蓋過了太子,也比太子有擔當有品格,太子相較起來卻遜色得多了,據說還沉迷於女色玩樂十分不務正業呢……”


    “噓,你們亂說話是不要命了嗎?”


    “……”


    葉芸兒也不知怎的,但凡聽到“四王爺”這幾個字,心裏便會莫名地抽痛一下,苦澀橫生。


    好歹,他們終於瀕臨了京城城下。


    葉芸兒隨著灰狼一同入了一座小縣城,向茶館裏寥寥無幾的人打聽這邊的情勢。


    原來,雖然慕弈寒裏應外合,幫忙西南王順利北上,可這京城因為有重兵把守,他們依舊難以順利攻入進去。


    他們隻有駐紮在京城四周,將京城團團圍住,伺機攻取而已。


    而西北和南邊的援兵也即將到來,對於西南王一邊來說,情勢也是岌岌可危。


    當灰狼得知四王爺身邊有一名幹將,名叫羅宇軒時,豁然由桌前立了起來,麵露激動之色。


    葉芸兒詫異地問:“你怎麽了?”


    “跟我走。”灰狼不由分說,當先踏出了茶館。


    葉芸兒也趕緊喝下最後一碗茶,追了上去,“等等我!”


    不想,灰狼這一路所行,卻是徑直奔著軍營去了!


    葉芸兒雖然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麽,可還是義無反顧地跟著他過去了。


    “站住,你們是什麽人?”看守的人攔住他們,“這裏可是軍營重地,豈是容許你們亂闖的?”


    灰狼麵不改色,說道:“煩請你們去轉告你們的羅宇軒羅大人一聲,就說羅家從前的忠仆王岩前來,想要求見他一麵。”


    那人打量了灰狼幾眼,便著人進去通報了。


    半晌後,那通報的人迴來,對王岩拱手說道:“羅將軍有請。”


    王岩踏步進去,葉芸兒怔楞了一下,也隨著進去了。


    他們被引領到一個軍帳前,低頭入內。


    當王岩見到那廳中坐著的男子時,從來不會露出大喜表情的他,卻分明流露出又驚又喜的麵色,激動地走上去,對那男子行了跪拜禮,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公子,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羅宇軒也是驚喜交加,扶起他來激動地說道:“王岩,能夠見到你,我真是太意外太驚喜了!我還以為羅家隻剩下了我一個,卻不想你也活著!”


    兩人彼此訴著衷腸,而葉芸兒卻不由自主地注意到那高台上端坐著的人。


    那人既文質彬彬,又氣宇軒昂,眉目如畫,棱角分明的臉仿若鬼斧神工雕刻的一般,讓人驚豔,又令人為他由骨子裏散發出的威嚴氣勢而油然生畏。


    他那一身紫色的寬袍,更為他增了一份尊貴。


    見到他的刹那,她的心不知被什麽觸動,莫名地澎湃了起來。


    而讓她更奇怪的是,他也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仔細地審視著她。


    她不由自主地生出些臉紅來,完全忘記了,自己現下的著裝打扮,完全是一個長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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