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深夜,葉芸兒都沒有睡意。


    那一抹鐵窗也漸漸地黯淡了下去,直到消失不見。


    “吱吱”的叫聲和同屋女人的唿嚕聲時不時地傳來,伴著寒氣一樣叫葉芸兒愈發冷徹了心扉。


    她不由地由這件案子本身,轉而思念起慕弈寒來。


    也不知慕弈寒現下有沒有攻打下那水寨?


    想來是沒有的吧,那樣大的地盤,是輕易攻打不下來的。


    即使有她提供的那麽多神奇的武器,也是一樣。


    可是她真的很盼著他能夠早些迴來呀……


    覺到肚子裏一陣“咕嚕嚕”地叫,葉芸兒是真的餓了。


    她悄悄地摸索到背包,打開一看,裏麵卻是熒光的,可以讓她見得到所有可以兌換的物品。


    還好,裏麵有可以補充營養和精力的“食丸”。


    一顆丸藥下去,相當於吃了兩碗米飯,亦或者好幾個饅頭。


    葉芸兒還是頭一迴吃這東西,兌換出來放入口中。


    還好,甜滋滋的,好像糖果一樣,味道不賴。


    隻是一顆下肚,她肚子裏的饑餓感便消失殆盡,反而覺得飽飽的還打了個飽嗝呢。


    似乎是因為“吃飽喝足”了,心情也漸漸地好轉起來。


    心想她畢竟有背包在手,即使家產沒了,她也餓不死,怕什麽?


    大不了女子汗大丈夫,跌倒了再爬起來,重頭再來嘛……


    “你吃了東西是不是?”


    驀地有道聲音傳來,嚇了葉芸兒一跳。


    這聲音聽起來似是個二三十歲女子的聲音,幹啞低沉得很。


    葉芸兒平複下自己撲楞了兩下的小心髒,才在黑暗中摸索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支吾了兩聲迴應道:“不過是吃了顆隨身帶的糖果而已,沒有其他的什麽。”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歎了口氣,“從前我的小莉也喜歡糖果,總是纏著我要我買糖果給她吃。”


    葉芸兒挑眉,試探地問:“小莉是你的孩子?”


    “是。”長久的沉默後,葉芸兒隻得到了這麽一個迴應。


    在她以為對方不會再說什麽,自己也準備隨意地休憩一會兒的時候,卻又從黑暗中傳來了聲音,“她是多麽可愛的孩子啊,隻可惜……遇見了我這麽一個娘。”


    這聲音的戚戚讓葉芸兒的心裏一動,悲憫油然而生。


    她很能理解母親不能見到女兒的心情。


    “你在這裏多少時候了,從來沒有見到她嗎?”葉芸兒問。


    “我已經進來五年了,從來沒有見到過。”對方的聲音中聽不出情緒,“現在的她,估摸著也該有十三四歲了,該到嫁人的年齡了。”


    頓了一頓,她又繼續歎息著道:“隻是外人都知道她有我這麽一個娘,絕不會給她說很好的親事的,她要嫁也得嫁個窮困潦倒的人家,亦或者一個沒人要的男人……哎,苦命的孩子呀……”


    葉芸兒也不由地可憐起那個女孩子來。


    “那你是因為什麽事兒進來這裏的?”葉芸兒又試探地問。


    畢竟在這裏待著太無聊了嘛,有個人聊聊天總是不錯的。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隻是這一次的寂靜,莫名得讓人周身有些發毛。


    “因為,我弑殺了她的父親,所以我就進來了這兒,要被關押一輩子。”女人冷酷的聲音,到底叫葉芸兒周身的毛發都豎起來了。


    她頭皮發麻,發覺再問下去是這麽艱難。


    這是個多麽讓人難以接受的人間慘案啊!


    作為他們的孩子,就更加難以接受了吧?


    對方似隻是為了自己傾吐和發泄而已,根本不在乎葉芸兒會不會應答,繼續自顧自地說著:“隻是我這一輩子也要到達盡頭了,很快,我就要再也不可能見到她了。”


    葉芸兒猜測著,這女人身上很可能得了什麽不可能痊愈的症候。


    她這才確信,這女人正是打打進來後見到過的那個一直倚靠在牆壁跟前,一動不動的女人。


    即使連飯,也是旁邊的人幫她拿過去的。


    葉芸兒輕歎了一口氣,說道:“為了孩子的將來著想,你也沒必要去殺她的父親呀?”


    女人苦笑,“所有人都像你這麽說。可我受夠了他打我罵我踢我踹我,不把我當人看的日子。每每看見孩子在這樣的環境裏瑟縮得像隻小老鼠,沒有丁點兒的快樂,連說話也不敢大聲,我便覺得這一切早點結束該有多好……我想帶著她逃離,可惜被她爹爹發現了。他再打我的時候,我索性摸過了砍柴的刀……”


    接下來的情節太過血腥和殘忍,即使是現代穿越來,在新聞上聽聞了太多血腥慘案的葉芸兒也不敢再多作描繪。


    最終,她隻是發自肺腑地感慨著,“身為當下的女人,可真夠慘的。”


    “是啊,夠慘的。”對方再次苦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就是我們女人的命。殺了他,再滅了我,這就是老天爺早就一手安排好的戲碼。”


    這宿命論是這樣得令人心灰意冷。


    葉芸兒驀地就想鼓勵鼓勵她。


    “怎麽能這樣說呢?命運都在我們自己的手裏掌控著呢,我們身為女人也該自立自強,有勇氣改變命運才成。”


    這話語說出來,得到不隻是那女人的冷笑而已,還有另外幾個女人或高或低的嘲笑。


    原來她們都還沒睡呢,亦或者是被兩個人的談話給吵醒了。


    “你這女娃娃,莫不是專門派來給我們說笑話解悶的吧?”一個年紀大些的婦人用沙啞的嗓門冷笑連連地道,“你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能說出這麽可笑的大話來,難道就不覺得太自不量力了?”


    “就是,讓人笑掉大牙呢。”又有一個尖聲尖氣的女人嘲諷地附和。


    葉芸兒這在意識到,自己也正在束手無策的境遇裏呢?


    她們說得沒錯,她的確是有些太過自不量力了。


    她胸口那股大女子主義的士氣立時就如紮破的氣球泄了下去,無力地倚靠在牆壁上。


    望著眼前的一片黑暗和虛空,她竟尋不到丁點兒可以攀附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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