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鄰居們也被這吵嚷的動靜吸引著,紛紛湊過來觀看,少不了一番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桑氏跟她外甥又鬧將起來了,又不知是因為什麽芝麻綠豆點幺蛾子事兒呢。”


    “聽說今個兒下午她兒就迴來了,興許是因為他兒子才又鬧起來了吧?”


    “她可是說了,這黃又強這迴迴來是不打算再走了,恐怕她要逼著這妮子嫁給他兒呢。”


    “怪不得這妮子不肯迴去,誰願意嫁給那麽醜一個男人。”


    “聽說脾氣還不好,跟他娘一個德性……”


    桑氏聽了這些私下裏嚼舌根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著眾人一頓掐腰叱罵:“你們閑得蛋疼還是怎的,在這裏圍觀看什麽熱鬧?我家的事兒你們清楚幾分,就在這裏胡亂說道?我兒子再醜也是正經人家的孩子,怎麽就不能娶妻生子了?哼,沒有這賤蹄子我們照樣能找更好的,還不是因為可憐他們才肯給他們一個長久駐足的地兒,他們偏偏還不識抬舉!”


    “這賤蹄子從前答應得我們好好的,說是心甘情願嫁給我兒,可這會兒她見有了倚仗就反悔了,這分明就是見利忘義,吃裏扒外!合著從前都是欺哄我們讓我們好聲好氣好吃好喝地伺候她呀?這口氣我怎麽肯咽得下!”


    她處處替自己分辨,無所不用其極地往田玲玲的臉麵上抹黑,打算用這著逼她就範。


    畢竟她知田玲玲可是最為臉皮薄的。


    葉芸兒越聽越氣,厲聲打斷她,“你個婆娘渾說什麽,紅口白牙的有什麽證據沒有?你分明就是想逼迫玲玲嫁給你兒子,玲玲不肯就範逃跑了出來,你才這兒罵罵咧咧。你以為人家稀罕你兒子,稀罕一直待在你家裏還是怎的?隻是礙於從前玲玲所賺的悉數被你拿了去,她沒有多少存錢養不起弟妹才不得不委屈住在你家。可這會兒不同了,我葉芸兒肯收留她,你們又來逼迫她迴去,這又是哪門子的道理?”


    聽了葉芸兒的分辨,周圍人又是一陣嘖嘖連聲,心裏的天平再一次偏袒到田玲玲那邊去了。


    “我說呢,玲玲這丫頭早出晚歸的,又拿了不少繡活去賣,理應手裏有些餘錢才對,可依舊和弟妹整天穿得破破爛爛的,瘦成個皮包骨頭似的,冬日裏更是凍裂了手腳,看著就怪可憐人的。卻原來都是被她這舅母給搜刮了去了。”


    “人在做天在看,這人啊怎麽就不知道給自己積點陰德呢?”


    “她舅舅收養外甥還成了發慈悲了,還得讓他們拿一輩子去還,這究竟是什麽道理啊……”


    桑氏到底覺得自己理屈了,索性跺了跺腳,指著葉芸兒厲聲道:“你跟老娘等著,老娘現下就告你們去,看你們還敢不敢藏匿著我外甥不放出來!”


    “你盡管去,我等著呢。”葉芸兒絲毫不懼地說著,也轉身迴去家裏,將大門怦然閉上。


    田玲玲隻覺赧顏,“姐姐,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不如,不如我們還是走吧,我想法子養活弟妹,想來拿我存下的那些銀錢找個小地方暫且度日還是應付得來的。”


    葉芸兒雙眉微蹙,故作嗔惱地道:“你若再說這樣見外的話,我可真的生氣了!你既然幫我們在這兒做工,我們理應當你是自家人,哪裏能眼睜睜看著你和弟妹去流落街頭?我可不是隻顧著向工人搜刮利益不管他們死活的奸佞商人。”


    “就是,葉掌櫃最是照顧我們不過了,拿我們當自家人一般。我們既然能夠心安理得,你為何又要推三阻四的呢?”阿福也道。


    “玲玲姐姐,我不讓你們走,我不想看到田野和田甜去外麵受苦……”蟬兒搖著她的手哀求,眼淚汪汪格外可憐人。


    田玲玲終於心軟了下來,點點頭感激地道:“謝謝你們。好我聽你們的,就暫且在葉姐姐這裏住下吧,等攢夠了錢我們就搬出去住。”


    葉芸兒見她依舊這麽見外,索性說道:“你沒看見阿福阿貴他們也住在這裏嗎?這兒可是有他們的集體宿舍呢,隻要是我這兒的做工者都可以住這兒的。這裏房子這麽許多,隨便你挑。”


    田玲玲聽了,將信將疑,不過心裏到底舒坦了些,含笑點了點頭。


    聽聞田玲玲要住下,阿福可算是來了精神,主動擔當起替她拾掇房屋的差使。


    他不僅將自己屋裏的床墊子,薄被之類搬了過去,還有許多用得到用不到的物品也一並給轉移過去了。連阿貴都開始有些不滿,畢竟缺少了許多東西總歸不方便。


    葉芸兒見了,無奈地歎道:“阿福,有什麽東西你盡管去外麵買就是,怎的還動用起你們自個兒的來了呢?你當我不肯出這個錢嗎?”


    阿福撓了撓頭,“我也是尋思著田姑娘是個不肯貪便宜的,若是我買了新的她定然不要,這些舊的本來就在這兒她也就沒有推拒的理由了……”


    “你呀!”葉芸兒哭笑不得,又不禁為他一個大男人能想得這麽周到覺得很是難得,“那你自個兒再多買些新的,迴來找我報銷吧。”


    阿福搖搖頭,“用不著,這些東西我買得起。”


    “誰說隻有玲玲一個不是貪便宜的,這兒不是還有一個?”葉芸兒打趣地道,“你們呀,可真是天生一對呢。”


    她作勢將兩隻大拇指對碰了一下,立時便讓對麵的阿福臉漲得通紅,跟個西紅柿似的。


    “葉葉姑娘,你在說什麽呢,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我想的這樣,那是哪樣啊?”葉芸兒湊過去,故意逗他。


    阿福被她盯得實在定不住,隻要逃也似的走開了,“我去買東西了,迴來再說。”


    “哎呀這麽晚了,你去哪兒買去?”葉芸兒喊住他。


    阿福尷尬地迴身,又如同孩童犯了錯躲避自個兒兇巴巴的母親似的,逃也似的跑迴自己屋裏去了……


    葉芸兒忍俊不禁,隻覺自己院子裏能撮合成一對鴛鴦,也是挺不錯的事兒。


    翌日清晨,晨光初布,透過綠色的窗紗遍布了整個散步著清香的閨房。


    葉芸兒起床洗漱後準備去做早餐,可出去房門後,她便聞到由灶間傳來的濃鬱飯香。


    她納悶地走過去一看,卻見到田玲玲早已經做好了南瓜米飯,且蒸了一鍋的大包子,還在炒著一盤的青菜,卻不知是什麽時候就起床忙活了。


    “天哪,你是什麽時候就起床的?現在才不過卯時!”葉芸兒不可思議地說著,一邊踏入了灶間,拾起一個包子來放到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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