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瓶二十年的老白汾下肚,從嗓子眼到胃裏都是火辣辣的。


    我雖然不喜歡喝酒,但不代表沒有量,這一斤的老白汾完全還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就如同我這脾氣,我向來是不愛招惹是非的,但真的招惹起來那也是個刺頭是非精。


    柳如眉這姑娘一向溫柔大方,今天能一改故轍強硬地要找史小虎麻煩,真正的原因我不得而知,但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替那位叫小雨的女孩出頭。


    找茬鬥毆這種事情我是非常厭惡的,所以剛開始也是能勸就勸,當看到柳如眉那決絕的表情時,我知道已經攔不住了。


    既然攔不住,那就得正麵剛,是男人這時候就得上,就算心裏慌得一匹也不能讓一個姑娘家家衝在最前麵。


    既然是尋釁滋事那總得有個由頭,我幾句話出口已經把對方的火勾了起來。


    再加上酒精的興奮,我已經完全無視眼前這些小混混,話講的也越來越奔放了。


    “怎麽了?虎少,你看我幹嘛?我說錯了嗎?還是喝你酒你心疼了?別介啊!相見就是緣分,喝你酒又不是泡你妹,用不著心疼……”


    史小虎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周圍的混混們也在互相打聽我的來曆,甚至有人湊到史小虎耳旁低聲問詢。史小虎除了臉色難看外,沒動也沒說話,默默地看著我表演。


    終於旁邊有個小混混憋不住了,出聲打斷了我的話。他說:“朋友,哪條道上的,報個萬吧。”


    我知道這是黑話,是讓我表明身份,可是已經到這個份上了,再說什麽都不會好使了,幹脆心一橫繼續橫下去。


    我斜著瞟了一眼那個問話的人,臉一沉,淡淡地說:“大人說話,哪裏輪得到小毛孩子插嘴。”


    “我擦!”那小混混明顯比史小虎的定力要差的多,被我一句話就激怒了,他抓起一瓶啤酒往桌沿上一磕。


    “啪!”酒瓶碎了,他手裏捏著半拉酒瓶,罵罵咧咧地就朝我捅了過來。


    我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要是閃一下,那就栽了,麵子就折大發了。既然已經作死了,那就得在作死的道路上可勁造,所以我根本沒動,依舊笑嘻嘻地看著要捅我的那名小混混。


    “毛毛!”史小虎還是出聲了,就在那個小混混快要捅刀我的時候,他出聲喝止了那個人。


    “虎哥!”那小混混非常不服不忿地看著我,對史小虎說:“虎哥,他……”


    史小虎擺手示意不讓他說下去,接著衝我擠了個微笑,說:“小孩子不懂事,秦少不要在意。”


    “哈哈哈哈,我怎麽會和小孩子一般見識。”我邊笑邊說,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隻是將目光投向了史小虎,隻見他的嘴角明顯抽動了兩下,但很快又恢複了微笑。


    史小虎從桌子上拿起一瓶老白汾,抄在手裏對我說:“秦少難得來一趟,我怎麽也得招待招待。”


    他邊說邊倒滿一杯酒,然後遞了過來,我沒有去接,隻是繼續微笑著看他。


    史小虎嘴角上揚,說:“怎麽?你怕了嗎?”


    “哈哈哈哈……”


    我沒有說話,大笑著伸手抄起一瓶,擰開衝他示意。


    史小虎先是一愣,緊接著也明白我的意思,他放下手中的酒瓶酒杯,重新開了一瓶也衝我示意,說:“秦少習慣對瓶吹是吧?我陪你走一個……”


    聽他這麽說,我覺得他是想將我,我這要是稍微慫一下,可能他就要接著蹬鼻子上臉了。這種情況下,我是寧死陣前不死陣後,繼續玩命耍光棍。


    我邊開酒瓶邊笑著對他說:“你看看,這不就是一迴生二迴熟嘛,我這點潔癖你虎少都記住了,我覺得這酒嘛就和女人一樣,自己想喝就開一瓶,別一天到晚惦記喝別人剩下的。”


    “你!”


    唿啦啦,史小虎旁邊那一桌子人都快炸了,一個個伸手在桌子上抄起了酒瓶,但礙於史小虎沒有發話,又不好發作,隻能氣唿唿地看著我。


    “哎呦,都把瓶抄起來了。”我笑嘻嘻地看著那一桌子人,衝他們揚了揚手裏已經開蓋的酒瓶,然後問:“這是要一起走一個嗎?來來,別客氣,打開,打開……來,幹!”


    “咚咚咚咚咚”又一瓶老白汾下肚,接著反手抄瓶,示意酒已經幹了。


    這群混混包括史小虎在內眼都瞪起來了,但是看我已經打好樣了,自己不幹了手裏這一瓶肯定是栽了,於是一個個擰開酒瓶後,也是一口氣往下灌,結果當場就噴了三個,喝完後又倒地兩個。


    史小虎算是喝完了,但我看得出他喝的很艱難,最後的幾口看上去和咽藥一樣痛苦。


    我隨手丟掉了手裏的空酒瓶,繼續笑嘻嘻地看著眾人,接著上前一步從桌子上又順手抄起一瓶沒開封的,然後開口說:“大家敬我酒,我深感榮幸,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在這裏秦某人借花獻佛,迴敬大家,還請各位賞臉。”


    我話落音,現場鴉雀無聲,所有的混混都茫然了,齊刷刷地看向史小虎,征求他的意見。史小虎終於有些動容,皺眉看著我,他一開始沒動,過了一會後,才緩緩將手裏的空瓶丟掉。


    我此時突然想起他剛剛問過了一句話來,於是微笑著原樣返還:“怎麽?你怕了嗎?”


    “嘩啦啦……”


    周圍的混混們聽我這麽問,頓覺麵子掛不住了,一個個劍拔弩張,就想上前動手。


    “慢!”


    史小虎伸手攔了眾人,然後從桌子上找了一瓶未開封的老白汾,衝我揚了揚示意幹了。


    我覺得光擠兌他還是沒意思,要死大家得一塊,於是衝著這一大群的混混一抱拳,說:“在下秦奮,承蒙各位抬愛,借花獻佛敬各位兄弟一杯,大家隨意,我先幹為敬。”


    果然,我這一句大家隨意深深的刺痛了這群混混們,他們極不情願但又礙於麵子都各自抄起了酒瓶。


    “咚咚咚咚咚……”


    實話實說,我已經過量了,不過現在可是亮膘耍光棍的關鍵時刻,必須得忍住,難是難了點,但我仍然是一口氣吹完一整瓶。


    連著三瓶老白汾下肚,我覺得自己不用移動就已經開始飄了,但現在還不是倒下的時候,我用牙齒使勁的咬了一下舌尖,讓疼痛刺激自己清醒,然後繼續保持著微笑,看著在場的眾人。


    史小虎仰著頭非常艱難的喝著,我目測了一下還有大半瓶,以他現在的速度估計需要半個點才能喝完。


    再看在場的混混們樂子就更大了,有幾人已經完全喝不下去,酒水順著脖子往下流;還有幾人勉強喝完,此刻已經完全醉眼朦朧;另外還有一些人並沒有喝完,隻是喝了兩口後,靜靜地站在一旁觀望……


    “嘖嘖嘖……”


    史小虎瓶子裏的酒還有大半瓶,我咂著嘴在一旁說:“嘖嘖……虎少,看你這樣子是舍不得喝啊,半瓶酒而已至於嗎?”


    經過我這一番提醒,一旁還清醒的混混們也都盯著史小虎看。


    史小虎在眾目睽睽下終於是繃不住了,“噗”的一聲嘴裏的酒全部都噴了出來,緊接著他又“嘔”的一聲把胃裏的酒倒出來不少。在場的有幾人看到這個場景,也綁不住紛紛幹嘔。


    史小虎知道自己已經栽了,伸手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然後冷冷地看著我,一言不發。現場的混混們看到史小虎臉色變了,立刻安靜下來,用同樣冷冰冰的目光盯著我看。


    我皺眉,這是要撕破臉的節奏啊,這下可不太妙。打架這種事,我本來就是個戰五渣,再加上自己連灌三瓶老白汾,站在原地都覺得飄,動手什麽的已經完全沒指望了。


    “噗嗤……”


    柳如眉突然在一旁笑出聲來,我沒有理會史小虎的問話,而是偏著頭看柳如眉。


    “抱歉,沒忍住……”柳如眉收起笑容,接著說:“沒事,沒事,你們繼續。”


    對麵的混混們被這突然的亂入搞愣了,緊接著他們也明白了過來。“耍我們……”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然後就看他們把板凳酒瓶全部抄在手裏,蓄勢待發。


    麵對這種情況,我皺起了眉頭,內心暗自叫苦,倒不是我怕挨打,主要是身邊還有個柳如眉,萬一這群流氓要對她動手動腳,那就不妙了。


    史小虎大約是看見我皺眉,又看了看自己這邊二十多名虎視眈眈的混混,開口問我:“秦少,你怕了嗎?”


    “吱!吱!吱!吱……”


    一陣急刹車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好奇地迴頭看了一眼,隻見身後的馬路上突然來了五輛越野車,緊接著我就看到一群黑衣人從車裏衝出,朝我們這邊衝了過來。


    “秦先生,大小姐。”


    開口詢問的人是柳如眉的司機,我看著自己背後這二十多個生力軍,覺得這應該是柳如眉事先就安排妥當的。


    再看對麵的史小虎臉色一下子難看到了極點,混混們的表情也是異常的精彩。


    來了援兵,我也有了底氣,微笑著朝史小虎擺了擺手,將他剛剛說出的話再次原樣返還。


    “虎少,你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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