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薑明仔細想了想,道,“京都裏有一個說法,監視這個國家的並非政府,而是一個神秘的地下組織。大家將它們稱作‘天網’。天網神通廣大,聚齊了許多能人異士,很難說它是為國家效力,行為也琢磨不透。從大哥的話頭中,這並不是什麽具有崇高理念的組織。”


    “至於左天佑說的朱雀。道家信奉星神,崇尚四象和二十八宿,認為星辰軌跡與人的命運息息相關,推東方蒼龍、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作為四方神。相對應的,在天網組織裏也有四大守衛。不過他所說的朱雀,從某種意義上,並不能算作是單獨的個人,應該屬於一個群體,至於他們以什麽形態存在出現在世人麵前,我知道的很少。”


    “如果這有這麽一個組織,要做一些動作。就不單單是你一個人的事,其中牽扯必然很大。家裏應該也能知道一些信息。也許我們應該去找大哥問問清楚。”


    如此說來,北上是一件勢在必行的事。


    “事不找我,我不找事。事若找我,那我就不客氣!這事說給你聽,適當注意一下。他們的飽和式救援怎麽聽怎麽不靠譜。不要被盯上才好。”薑姒道,“另外,京都肯定是要去一趟的,隻是那裏並非絕對的安全地。我個人建議在此之後,如果有機會還是折迴西南基地,不過南北跨度太大,到時候還不知道有沒有出行選擇的條件。”


    薑明點頭表示自己把這些話記在心裏。


    薑姒又問了一些薑明家人的近況,身體以及精神狀態等等,薑明便按照末日之前的情況說了。


    如此過了一兩個小時,姐弟倆的聊天才算是結束。


    薑姒從薑明的話裏聽出繼父的哥哥自己名義上的大伯大伯母在中央占據不低的分量,大堂哥薑顯也是後起之秀。


    末日來臨原本是有一定征兆的,以薑家的地位,薑家人應該被保護得很好,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這點和她的預知噩夢不符,想來其中有什麽偏差。但是如今通訊癱瘓,她很難知道京都發生了什麽變故。


    而從薑姒的口中,薑明得知接下來的末日情況不容樂觀。


    一時間兩人都憂心忡忡。


    最後薑姒拍了拍薑明的手背,催促他去休息。直到目送他迴房,感知他躺了下來瞬間進入深度睡眠,她才重新起身,墊著腳尖出了門。


    韓波就等在樓下。


    雖然升了溫,到了夜晚,空氣還是有些發冷。


    他隻穿著一件絨毛衫,長身玉立,側影上很是修長,穿衣風格有點眼熟。


    見到她出現,他向她點點頭,率先抬腳向大橋走去。


    “這次我打先鋒。”他道。


    “不用,我和你一起。”薑姒跟上道。


    兩人並肩而行,像是多年相識的朋友。


    韓波問道:“不怕?”


    “生死有命。”薑姒道。


    “你信命?”


    “本來不信的。”薑姒道。


    “怎麽就信了?”


    “不得不信。”


    她說著止住腳步,從旁邊陰影位置傳來一聲低淺的嘶吼,一隻低階喪屍不知怎麽爬到這裏來,正匍匐在車底吃半邊腐爛的動物軀體。


    感知到活物,喪屍掙紮著爬出來,不等它抬起身,就被韓波一刀抹掉脖子,歪在地上徹底死透了。


    “你穿的是我的衣服。”韓波指著她身上呢子衣,這才說道。“領口下有我的名字縮寫。”


    這件羊絨呢的肩膀很寬,衣擺也很長。但末日生存都是難題,誰會有閑心在穿衣打扮上?薑姒半信半疑的翻開衣領,果然繡著“hb”這個字。


    她一愣,這也未免太巧了。她忍不住迴想起那天在三樓房間打開衣櫃看到那排衣服的時候,她心裏頭閃過疑惑——這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如今隻存在意念中一閃而過的對象竟然就站在麵前,不可謂說神奇。


    “原來那是你家。”薑姒恍然大悟。“你家裏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不過我養了一隻狗。”韓波道。“隕石雨之後,我就沒有看到它。”


    會不會是那隻喪屍狗?


    薑姒問道:“是公狗還是母狗?”


    “母狗。鄉下農村帶迴來的小土狗。”韓波道。


    薑姒下意識看向他,他不是表情豐富的人,看不出眷戀和悲傷。但既然提出來那隻狗,想來也是很重要的。


    末日最痛苦的地方,就在於不斷失去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


    “對於人類來說是末日,對於生物來說,或許是天堂。你想開點。”她道。


    “我也這麽想的。”他似乎笑了一下,腮邊有淡淡的皺紋。


    他應該有點年紀了。


    薑姒情不自禁漫過這個念頭。


    “今天謝謝你。”她道。


    “你太客氣了。”他道。“我隻是覺得和你更有緣。”


    他的氣質算得上孤傲,微微生動一些的表情,令旁人莫名升起受寵若驚的感覺。


    似乎自己很榮幸被他關注。


    薑姒心想,這人的氣質和性格和繼父很像。


    此刻巨型水母龐大的身體像是一把雨傘在大半個大橋上橫開,有一半筆直垂下,像是半透明的水幕,一直蜿蜒到水中。


    “咕嚕咕嚕。”


    一些細小的聲音從水中傳來,打了手電筒照過去,一些彩色的水蛇類生物蜷縮在水岸相接的石頭縫中心翻滾著,看一眼都會令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這個世界的生物在飛快的發生變化。


    相比起來人類還在原地踏步。


    “走吧。”韓波道。


    薑姒和他對視一眼,將手電筒照明投向遠處。


    由巨型水母籠罩下的橋麵,殘缺的車輛比比皆是,許多都帶著燃燒爆炸的痕跡。


    這種原本就屬於單細胞生物的東西,並不畏懼自己被爆炸牽累——在被爆炸衝擊的瞬間,它類似於水體的身體大幅度震動,緩解帶來的壓力。


    “橋的那頭,也有你比較重要的人嗎?”薑姒第一個踩上發黑的橋麵,忍不住問道。


    這處還殘留一些紙質的碎片,有綿綿的觸覺,和鞋底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


    薑姒不由自主令人心驚肉跳,下意識踮起腳尖。


    韓波頓了頓,道:“重要吧?不過大概率上,對方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


    “噢?怎麽說?”薑姒問道。


    “很多年前,我當過消防員。那人是一場火災中幸存者。那次居民區高層著火,我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被同事們救出了,但是她的雙胞胎兒子還在房間。當時的火勢太大,加上雙胞胎嬰兒的床架已經坍塌,我們隻能放棄搶救。也是那個時候起,那個女人就瘋了。”


    “出了意外後,她身體狀況不好,她的丈夫照顧了她一段時間就厭倦,便很快就和她離婚,和別的女人重新生了孩子。從此她和她一個姐姐住一起。至今都會因為夢見那場火災而癲狂。”


    薑姒遲疑道:“你自責沒有幫到她?”


    “倒也不是。當時的情況下,我們已經在做了力所能及的工作。”韓波道,“我隻是後悔讓她遇到那樣的男人,過上那樣的生活。”


    “嗯?”薑姒不解。


    “說出來別笑話我,她是我的初戀。當年我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但是那個時候年輕,信奉什麽江湖豪氣,搞什麽‘男人是手足,女人如衣裳’的觀念,便將她拱手讓人,令她遭受那樣的人生。”


    “你現在還愛她?”薑姒遲疑問道。


    韓波看了薑姒一眼,為她問出這樣的問題感到詫異:“成年人哪裏有愛情?”又道,“想法太多,那東西早就變質。之所以念念不忘,不過是心中有缺憾。”


    他說著,活動僵硬的手指,說話間,他已經走近巨型水母的一根擺動的傘裙,握著小刀的手已經冒汗。


    “你想確定下她是否還活著?”薑姒問道。


    “準確來說,我也不知道我想什麽。但是如果不去再看一眼,相信她會成為我心頭的一根刺,永遠揮不去。”


    薑姒道:“她可能已經死了。”哪怕變成喪屍,對於正常人來說,也是死亡的一種方式。


    “所以要確認一下。”韓波道。


    “如果她還活著,你會和她結伴同行嗎?”薑姒問道。


    話音剛落,巨型水母腹腔內半透明的液體湧動,整個身體都在擺動。


    兩人立即止住話頭,一瞬不瞬的盯著巨型水母的異狀。


    好在這種現象僅僅持續兩個故意,巨型水母的擺動停止,像是人睡覺打唿嚕一般自然。


    便聽到韓波繼續道:“不會。我隻是求內心寧靜,而不是給自己找負擔。”


    薑姒下意識挑眉道:“你認為她是負擔?”


    “不。我隻是覺得這樣比較麻煩。與其選擇與一個有感情糾葛的人同行,還不如獨處。”


    “你不願意負責?”


    “誰願意負責?灑脫一點不好嗎?”韓波道,“與其選擇她,還不如選擇你。”


    “我看起來更有價值?”薑姒問道。


    “對。雖然身手不是頂尖的,但是你足夠果斷。”韓波道,“果斷的人,都不想成為他人的累贅。”


    薑姒微微一笑:“你說得很對。這個世界,最難得的就是有價值。就衝這句話。如果能順利過橋,我們正式搭個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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