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真話說出來也可能是死路一條。


    遇卿輕聲說道:“迴仙王殿下的話,奴才覺得哥哥們對於您要把他們送給晚姑娘這件事高興,有些好笑。世人皆知,晚姑娘和您的關係著實一般,您不要的男寵們,送給晚姑娘,晚姑娘也不會要的。我笑他們被賤賣了,還沾沾自喜。”


    有容輕歎,不是被賤賣還沾沾自喜,而是他們本來就是貨物。


    可賤命一條就該自輕自賤嗎?賤命一條就不能盼望有個好主子嗎?


    雲端仙聽到這話,她後悔了,她為什麽要問?她為什麽要給自己添堵?


    她盯著遇卿,特別想踹死他。


    可……遇卿說對了,她和蒼涼晚的關係確實一般。


    雲端仙笑的很大聲,氣瘋了,“遇卿是吧,你!立刻!收拾東西去找蒼涼晚!”


    “現在嗎?都後半夜了,別打擾了晚姑娘。”遇卿知道自己活下來了,他轉身行禮,“抱歉,為了往上爬,用你們做了墊腳石。”


    有容深吸了口氣,他一腳踹在了遇卿屁股上,“快滾蛋!”


    雲端仙平複著心情,這不怕死的小孩,很適合放在蒼涼晚身邊。


    聽著遇卿蹦蹦跳跳的腳步聲,雲端仙特別想把這臭孩子抓迴來踹兩腳。


    雲端仙看向有容,溫潤少年郎, 飽讀詩書卻出身賤籍。


    他們很幸運,遇到了她,因為她有個閨女, 是憐憫眾生的蒼涼晚。


    雲端仙笑著說:“你們也不必失望,等會都收拾一下東西,你們就暫且跟在寧將軍身邊吧。”


    有容他們看雲端仙的眼神滿是感激,仙王殿下這麽做,於他們而言等同再造。


    這幾天他們在府裏,見過寧將軍,也見過晚姑娘帶來的那些人,她們每個人都那般不同。


    跟著那樣的人,他們的以後,將會不同。


    有容他們磕頭之後離開了。


    雲端仙安心地睡覺去了。


    而此時,蒼涼晚倒是很清醒,她腦中一直迴想著關於雲家的事,她不知道這熊霸還有多少人家如同雲家這般。


    她不知道,她殺的敵軍中有沒有雲家婆婆的兒子。


    一旦開始心生不忍,她就無法冷靜。或許,以後的她不適合上戰場了,她做不了雲端仙,也成不了蒼涼不休。


    可是不做將軍她該幹嘛呢?沒有點權力在手心裏不踏實。


    蒼涼晚聽到響動。


    她眼瞅著一黑衣少年鬼祟又歡快地摸進了她的院子。


    她不太能理解,這少年來幹啥的,鬼鬼祟祟的樣子像是個小偷,偷東西這麽歡喜的嗎?


    遇卿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抬起了頭,而後笑容綻放,“奴才遇卿見過晚姑娘,仙王殿下說以後我跟著您。”


    蒼涼晚正煩著呢,“上來說話吧。”


    遇卿放下包袱,跳到了房頂上,夜晚的風真冷啊,晚姑娘有棉被他沒有。


    “說說你的事吧。”


    一陣寒風,遇卿哆哆嗦嗦,骨頭縫都冷。


    蒼涼晚見狀隻好下了房,“進屋說。”


    遇卿跟著蒼涼晚進了屋,他先是燒上了水,而後跪坐在了蒼涼晚對麵。


    “奴才名喚遇卿,是二公主賜的名。奴才七歲的時候,因模樣好看,家裏人想把我賣進宮裏做公公。奴才運氣好,遇到了笑妃娘娘。後笑妃娘娘把奴才送去了她的樓子裏,奴才在樓中長大。”


    遇卿想了想,好像就這些了,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蒼涼晚問道:“你是笑妃的人,為啥二公主給你賜名?”


    遇卿解釋道:“後來二公主接手了笑妃娘娘的產業。”


    蒼涼晚沒想到,這熊霸國這麽自由,公主都能開青樓了,不隻是私產中有偷摸開,聽遇卿這意思,二公主是光明正大幹這活。


    遇卿見晚姑娘有些訝異,他繼續說道:“笑妃娘娘出身花樓,旁人總喜歡用她的過去嘲笑她,後來笑妃娘娘幹脆反其道而行之,她說她不但要做,還要做這熊霸國的第一樓。”


    蒼涼晚問道:“你對笑妃娘娘很推崇?”


    “是啊,笑妃娘娘是我們這些伶人的表率,同樣是以色侍人,偏偏她能伺候這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她生下的孩子是這熊霸國的二公主。”遇卿眼中有光。


    蒼涼晚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沒經曆過那些,但她也能想象到,笑妃娘娘能爬到那樣的位子並不容易。


    遇卿看蒼涼晚的表情就知道,晚姑娘對此並不苟同。


    “晚姑娘,我不該跟您說這些。你這樣的出身,不用聽這些醃臢事。”遇卿泡著茶,心裏是忐忑的,他好像說太多了。


    蒼涼晚笑著搖頭,“無妨的,我不是聽不得這些,隻是不喜歡那種把人當成貨物買賣的地方。”


    遇卿微笑著,他的笑容中還帶著幾分稚氣,他問:“晚姑娘,您沒去過青樓啊?”


    蒼涼晚啞然,她去過……她嘴上說著不喜歡,去的時候可是吃喝玩樂好不快活。


    “好好泡茶吧,天亮之前能喝上你的茶嗎?”


    遇卿垂眸,原來晚姑娘去過啊。


    “晚姑娘想過嗎?您這樣的客人,也是劊子手之一呢。”


    “就你長嘴了是吧?”


    “您別急啊,倚門賣笑本來就是我的本行,以後您不用去了。”


    “我非去。”


    “唉。那奴才陪您去,明天去嗎?奴才知道哪個花樓的男人最美。”


    天亮之前蒼涼晚終於喝上了遇卿泡的茶,她更精神了。


    另一邊,阮小寧起床之後,聞到了門外的香氣,她睡眼朦朧地打開了門。


    瞬間,清醒。


    “你們幹啥?”阮小寧知道昨晚細竹把雲端仙扔井裏了,雲端仙就算要秋後算賬也不是找她啊。


    有容率先跪下,“仙王殿下說,以後讓奴才們跟著您。”


    阮小寧驚訝了一會,還有這種好事呢?


    “進來說話吧,外頭怪冷的。”


    阮小寧進屋之後,自顧自開始換衣裳,她隻是換外衣。


    有容他們低頭看著地麵。


    有容小聲提醒道:“寧將軍,我們是男寵,不是公公,您還是避著點吧。”


    阮小寧迴頭看他,“跪著幹啥呢,起來說話。不是穿著裏衣嗎?”


    她坐下梳頭,有容拿過了梳子。


    阮小寧也沒在意,雖然有容說他們不是公公,但阮小寧總覺得這幾個跟姐妹似的。


    “跟我說說昨天發生啥了,為啥仙王殿下不要你們了?”


    有容的手停頓了瞬息,他覺著應該把遇卿送寧將軍這來,這倆說話都挺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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