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群裏,傳出零星的應和聲。


    何把頭的視線在人群裏掃過,落在王德發身上。


    “德發啊,你覺得我剛才說的對不對啊?”


    王德發緊張地攥著衣角,低著頭結巴道:


    “把頭,俺,俺也不懂這些,就是你們說咋幹,俺就咋幹!”


    何把頭聞言大笑出聲:


    “好!好!很好!若是金溝裏其餘人都像你一般,又怎麽會有這麽多人丟了命呢!”


    說完,何把頭也不再看眾人,轉身招唿幾個監工走遠了。


    眼見何把頭走遠,人們才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


    跟王德發一個屋的漢子,看向王德發說道:


    “好你個王德發啊,人家都說你憨,我看你才是那個最精的,你這叫啥來著,叫大智......”


    說著,那人大智了好幾次,也沒說出後邊的倆字。


    陸青青聽著,在心裏默默給他補全。


    大智若愚!


    不過,她看這王德發確實有點大智若愚的意思,聽說他是來的最早的那一批。


    那邊墳地裏的墳頭都得數好一會了,他還活得好好的。


    這樣的人,又怎麽會真的憨。


    陸青青看向人群裏的王德發,就見他憨憨的撓撓頭,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不等陸青青繼續觀察,就聽不遠處傳來喝罵聲:


    “你個蠢婦,非得貪那幾粒金子,這下好了,全家都要被你害慘了!”


    罵人的正是那婦人的丈夫,他一邊罵一邊朝那婦人身上踢去。


    婦人本就因為之前的陣仗被嚇壞了,這下聽到丈夫的責罵,更是繃不住,大哭著解釋:


    “我...嗚嗚...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咱們的鐵蛋!”


    那漢子聽到她的辯解,更是氣憤不已,抬腳又要去踢她。


    鐵蛋見到他爹打他娘,也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一時間,娘倆抱頭痛哭!


    這時候,那個曾跟陸青青隊伍搭訕說過話的婦人站出來,攔住他:


    “好了,二弟,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還是想想怎麽解決這事吧!”


    漢子見大嫂攔著,氣得抱頭蹲下,嘴裏抱怨道:


    “這蠢婦惹這麽大麻煩,隻有四天時間,去哪裏給她找那麽多金粒子啊!”


    婦人看向四周,正對上陸青青的視線,友好地一笑。


    隨即,眼裏閃過一絲思量。


    她把一家人都拉到一邊,小聲嘀咕了起來。


    沒一會,那婦人就和她夫君朝陸天明走去。


    兩人將陸天明叫到一處角落,三人說了些什麽。


    好一會,陸天明才迴來。


    眼見著快到中午,監工也已經撤了,有些人已經迴屋了。


    陸天明看了下四周,見不遠處還有些人在聚著說話。


    便將隊伍裏的人喊到一塊角落,小聲道:


    “剛才那兩人想跟咱們做個交易,希望以高於何把頭工錢一成的價格,來收咱們淘到的金子。”


    “剛才他們說完,我是想直接拒絕的。但他們既然找我,肯定也會再找其他人,我把這事提前跟你們說下,我的建議是不交易,其中的風險不小。”


    陸天福聽了,有些忐忑地說道:


    “堂哥,若是跟他們交易了,被何把頭查著了會不會挨罰?”


    陸天明略一沉吟,看向圍過來的眾人道:


    “這事不好說,但何把頭應當曉得,正常淘金,四天內是淘不到這麽多金子的,卻還是允許她們四天內交上。若不是默許,那就是想抓個典型!”


    他一說完,周圍陷入一片安靜中。


    見狀,陸天明直接讓大家散了,卻又單獨叫住了陸青青和秦朗。


    “小朗、大丫,若是有人找你們用金子換工錢,務必不要換,可知道?”


    兩人乖乖點頭。


    陸青青自然不會拿金子換工錢,有空間在,對於金子,她是來者不拒!


    眾人散開後,二喜找到他爹:


    “爹,你和狗子這些日子淘到的金子呢?”


    柱子爹有些警惕地看向他:


    “前幾天的不是已經給你了,你要這麽多金子幹什麽?”


    說著,柱子爹轉頭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才小聲道:


    “陸天明都說了,跟那幾人換,很可能要被抓。兒啊,還是別為了多得的那點工錢冒險了,不值當啊!爹年紀大了,狗娃又還小,家裏全靠你......”


    不等柱子爹繼續說,二喜直接打斷他:


    “行了,你別叨叨了,這些話翻來覆去的說,都說了多少迴了!我又不傻,多的那點銀錢不值當冒險。這金子放你們那兒太危險,萬一被查著呢,還是交給我保管吧!”


    柱子爹還是有些猶豫,見兒子不耐煩的表情,小心地問道:


    “喜子啊,這金溝也沒什麽花錢的地方,你要金子幹啥啊?”


    二喜有些惱怒他追問,直接上前翻他胸口的布袋子。


    柱子爹沒防備,被他直接拿走。


    剛想奪迴來,就見二喜一溜煙跑遠了。


    他歎口氣,抱著小狗子,嘴裏念叨道:


    “狗娃啊,你爹是個靠不住的啊,你還這麽小,以後可咋辦啊?”


    小狗子年紀太小,根本不能理解大人間的事。


    他好久沒吃肉了,想著前些日子聞到他爹身上的肉香,又開始纏著爺爺要肉吃。


    另一頭,二喜小心地藏好到手的金子,心裏已經琢磨著要去一趟酒館了。


    因著前幾日陸天明說的嚴重,他都沒敢再去找李香婉。


    但這幾日可是把他想壞了,用戲文裏的詞說就是一日不見,如同隔了好幾年。


    夜裏,眾人吃過飯都迴屋躺下了。


    陸青青正要休息,就聽見屋後傳來特意放輕的腳步聲。


    若是正常走路,她還不會起疑。


    想到前些日子陸天明說的突然被監視,陸青青動作輕巧的起身下床。


    出了屋子,她遠遠地跟上,才發現前頭那人竟是二喜。


    眼見著二喜越走越遠,方向卻不是茅房,陸青青心裏更是起疑。


    難道,這二喜是去告密的?


    等一路跟到酒館後門時,陸青青也有些愣住。


    這酒館難道是官差的眼線?


    結果,就見二喜站在後院門口,敲了許久的門都沒能進去。


    甚至,都沒人出來開過門。


    陸青青蹲在不遠處樹林子裏盯梢,沒一會,耳邊就充斥著嗡嗡的蚊子聲。


    在她從空間拿出艾草點燃的這點時間,身上就被咬了五六個蚊子包。


    隻能說,夜裏的樹林子不要亂鑽,這蚊子太毒了,一口一個大包,還癢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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