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大人沒說具體情況,但何把頭也猜出,陸天明這批人身份不一般。


    雖說陸天明幾人穿著跟其他逃荒的沒太多區別,但身上的氣質卻是騙不了人。


    言談舉止之間總是跟莊稼漢有區別的,甚至他們隊伍裏的女人都跟普通女人不太一樣。


    何把頭一邊往迴走,一邊思索。


    最後琢磨著江大人的態度,決定還是一切照舊。


    想到馬上要到月底,上交的金子還差不少,頓時犯愁起來。


    之前發現的那個金脈,一天有金子之後,又好幾天沒金子。


    就跟六月的天一般變化多端,把他愁的直掉頭發。


    若是沒交夠任務數,不說王府,就姓江的也不會輕饒了自己。


    想著,何把頭心裏又開始琢磨起怎麽能多收些金子。


    陸天明並不知道發生的這些事,因著前些日子感受到被監視的視線。


    他告知隊伍裏的眾人後,所有人都處於緊張戒備的狀態。


    但遲遲沒有新的動作,眾人也隻得老實幹活。


    這日上午,洗料的眾人又開始出金,而且這次的土料出金量很高。


    何把頭高興極了,揚聲鼓勵道:


    “大夥加把勁幹,誰交上來的金粒子最多,我單獨再賞他五兩銀子!”


    河裏,洗料的眾人幹活的熱情越發高漲。


    下午時,眾人正在幹活,就見不遠處烏泱泱一幫人朝這邊跑來。


    那群人拿著棍棒,氣勢洶洶,嘴裏還喊著金子是我們的之類的話!


    眾人神情有些慌亂,陸青青周邊幾個婦人迅速朝她這邊靠攏。


    危機關頭,相熟的人迅速抱團。


    這時候,何把頭領著監工們衝出來。


    監工去喊礦洞裏的眾人,何把頭則高聲朝眾人道:


    “西溝的聽了信,來搶咱們的金脈了!大夥在這幹活為的不就是工錢,若是金脈沒了,大夥都得喝西北風!”


    說著,何把頭舉起手裏的木棒,吼道:


    “都抄家夥上去打,誰不敢上,誰就不是爺們!衝啊!”


    河裏的漢子們聽著這話,紛紛迅速抄起手中的家夥什兒,毫不猶豫地向著前方猛衝上去!


    這時候,礦洞裏的漢子們也都出來了。


    監工們衝在前頭,領著一大幫漢子朝西溝的人打去。


    刹那間,雙方激烈地交戰在了一起。


    棍棒交錯碰撞之時,發出陣陣清脆而又刺耳的聲響,其間還時不時地傳出一聲聲慘叫。


    陸青青緊張地看向混戰中的秦朗和嚴師傅他們。


    好在,盡管戰況異常混亂,但秦朗與嚴師傅他們一直保持著兩兩相互協助的狀態。


    因此,截至目前,陸青青隊伍裏尚未出現人員傷亡的情況。


    河裏,婦人和孩子都縮到邊上,看著不時被打倒的人,瑟瑟發抖。


    這時候,西溝那邊的婦人竟朝著河岸邊的位置衝來。


    她們背著背簍,一湊過來就快速往背簍裏鏟土料。


    本來縮在角落的何把頭這下蹲不住了,拿著大刀朝那群婦人衝去。


    他一邊跑,一邊揮舞著大刀威脅:


    “滾,敢來搶老子的金脈,看我不把你們都砍死!”


    確實有婦人畏懼他手裏的大刀,朝後退了幾步。


    然而,西溝那邊的把頭給她們下了任務,一人最少背大半簍子迴去。


    背不夠數的,也要挨罰。


    想著把頭狠辣的手段,婦人們咬牙揮起手裏的木棒反擊。


    何把頭一開始氣勢還很足,覺得一幫婦人不足為懼。


    然而,這幫婦人卻是日日做工,手裏有把子力氣的。


    三五個婦人在打鬥中,竟把何把頭手裏的刀打落。


    何把頭怕受傷,連刀都沒敢撿,就跑遠了。


    他站在不遠處,竟開始指揮躲在河裏的婦人們。


    “你們快上去阻止她們,若是金脈都被她們搶走了,你們還掙什麽工錢,我到時候也沒錢供你們吃飯了!”


    婦人們聽到沒飯供應,開始猶豫起來,這時候有婦人拿起家夥什衝了上去。


    其餘人見狀,也都開始往上衝。


    很快,河裏隻剩下陸青青隊伍裏的婦人了。


    這時,隊伍裏的幾個婦人頓時看向陸青青。


    陸青青內心是不想摻和這些事的,但何把頭掌管著這東溝。


    這次若是不上,怕是後頭會被他找麻煩。


    眼見著何把頭看過來,陸青青低聲朝婦人們說了句:


    “一會上去之後,三人一隊,別往前衝,自己別受傷最重要!”


    說著,抄起手邊的鐵鍁衝了上去。


    一眾婦人跟在她後頭,也往岸邊衝去。


    何把頭見狀,這才鬆了口氣。


    有這些婦人們阻止,土料應該能保住了。


    陸青青上去後,躲在最後頭。


    婦人們之間乍一看上去,打得乒乒乓乓。


    實際隻是武器相撞發出的聲響,並沒有人真的拚命。


    陸青青隻在身邊人要受傷時,將對方手裏的木棍格擋開。


    她手裏的鐵鍁也並沒真的落在西溝的婦人身上。


    說到底,交戰的兩方都是被迫的,受益的人正躲在後方呢。


    一些已經鏟夠土料的西溝的婦人開始往後退。


    這時,就聽西溝那邊傳出一聲哨響。


    隨著哨聲響起,剩下的還在打鬥的婦人也都轉身就跑。


    少頃,馬蹄聲由遠及近。


    一眾官差騎著大馬朝打鬥的地方衝來,也不管是哪方的人,直接揮起鞭子就打。


    本來已經打上頭的漢子們,被馬鞭抽醒,打鬥的雙方迅速散開。


    西溝的漢子們散開後,一溜煙往西溝跑去,沒一會就見不著人影了。


    馬上的官差見狀,罵罵咧咧道:


    “真他n的,隔幾個月就得整這麽一出,真是給老子找事!”


    說完,一眾官差又驅馬跑遠了。


    此時,地上倒著十幾具屍體,有東溝的,也有西溝的。


    現場血灑一片,濃濃的血腥氣飄蕩在空氣中。


    受傷的人或捂著頭,或捂著胳膊腿,呻吟聲響成一片,聽得人心裏發毛。


    何把頭卻像是沒看見地上的屍體一般,快步跑到岸邊,打量起被搶走的土料。


    一邊看,一邊心疼地呢喃:


    “西溝那個崔老五,真他n的不是個東西,這是搶了我多少金粒子啊!”


    陸青青就在旁邊,看向何把頭時,眼裏閃過一抹譏諷。


    這十幾條人命在他眼裏,還比不得被鏟走的那些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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