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士仍舊是笑眯眯的模樣:孩子總要解決孩子們的事情。


    這三位全都是進士出身。


    等這一番議論,已經徹底的結束之後。


    院士方才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說:“大家都知道,我已經十年沒有收過關門弟子了。”


    這樣的開頭,就讓人知道接下來的話是什麽。


    趙令儀猜到了,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麽好,不過這種事情也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畢竟有本事的孩子誰不喜歡。


    “既然十年都沒有收關門弟子了,那就消消停停的安穩晚年吧。”


    這般說著,有人推門而入。


    眾位學子怒目而視,正想看看是哪個沒規矩的,然後程世子就從容的踏步而來,眾位學者瞬間就蔫兒了。


    二十多年前,邊界一股小族獸人因為發展良好,壯大了人脈,一時之間興起了不好的心思,不知用了什麽手段,竟繞開了邊城的守城士兵,衝入了最近的一個城市,占據了城市不說,還屠殺了全城百姓。


    同時聯係了各族獸人,一同進攻我大唐,而大唐當時因為圍剿叛軍,國力虛弱。一時之間,兩邊都是危險重重,便是在這個時候。異姓王臨危受命,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徹底清剿叛軍,在確定對方沒有反撲之機之後,立刻率領部隊,擊退獸人,並率領士兵深入草原,將獸人擊退八百裏,屠殺幹淨之後,方才收兵。


    這一戰,獲得了無數的信仰之力,一舉封聖。


    也是這一戰,徹底改寫獸人和大唐的局麵。


    獸人當中隻有一位大祭司,而大唐卻有兩位聖人,至此,獸人徹底偃旗息鼓,還我大唐一太平盛世。


    對於程世子,不僅僅是因為異姓王身為尊貴的聖人,同樣也是打心裏底的感激,感激此人及時調兵遣將,保衛我大唐,保衛大唐的黎民百姓,沒有遭受到戰亂的侵襲。


    程世子速來一心學習其父,對於男女之情並不感興趣,所以如今已經弱冠,身邊也未曾有一女,可以說是多少閨閣女子,心中所想之人,然而此人並不經常的拋頭露麵,經常動不動就消失,身上又添加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此時見到此人,每個人都用那雙眼睛不停的盯著,隻覺得自己見到了神仙一般的人物。


    那三位大人,也都紛紛起身行禮,甚至讓出首位之座。


    程世子爽快地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坐,就是來一趟。


    這般行徑讓所有人都起了疑惑之心,不少人還低聲議論,相比之下,趙令儀倒是冷靜多了,這人出現做什麽?還打亂了自己要拜師的事情。


    緊接著,就發現程世子向自己走了過來,沒錯,他就是向趙令怡走了過去,然後指著人道:“這個是我徒弟,我有事兒要教導她,就先將人要走了。”


    說著也不問問趙令儀的意見,拉著人的手腕,就將人拽了出去。


    這人走是走了,留下了滿屋子的人,麵麵相覷,誰都沒有說話,可這心裏莫名其妙的,似乎知道了什麽東西。


    沒有人注意到,就在程世子將人拽走之後,穆青也悄悄的離開了,隻是那神情,微微有些黯然。


    空餘滿是靜聲音。


    程世子長得倒是高大,可以堪稱威猛兩個字,不僅身形高大,行走坐臥之間也自有一股魄力,可能是因為自幼就在軍營裏長大,行事作風非常的爽快直接,這想要將趙令儀帶走,就毫不猶豫的踢門進去,然後將人拖走,哪怕那小姑娘不願意。


    將人拽出了酒樓,然後扔到了馬車上,還算是完事兒。


    程世子也跟著坐上馬車,然後覺得這個馬車,實在是太小了,抱怨道:“要不是你不會騎馬的話,我才不坐馬車呢。”


    “勞煩程世子放我下去,我不在這裏了,你也不用坐馬車,咱們兩個都圖個消停對不對?”趙令怡眉心直跳,青筋暴起,此人是怎麽迴事兒?怎麽這麽無法無天?不由得冷冷一笑:“不放我下去也沒關係,反正我也不討厭坐馬車。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輒以猶歡。”


    當庭拉走人,也就罷了,還不問自己的意願,也不告訴自己這馬車往哪兒走,這算是什麽意思?


    就在這心中吐槽的時候,程世子的麵容卻立即嚴肅了起來,原本剛剛還在抱怨,緊緊盯著趙令儀:“你為什麽能中榜首?”


    趙令儀心頭一跳,對方終究還是問了出來。不過轉念一想,怕是自己的話提醒了對方,不由得心頭大為失策。


    剛才說的那首詩句的意思是,即使喝貪泉中的水仍覺著神清氣爽,身在即將幹涸的車輒中也是歡樂無比。而自己之所以想起這句詩句,是因為當年孔子路過貪泉時,饑渴無比,卻因為這名字不好,而一口都不肯喝。


    自己這個隨手所作的詩句,未免有些不尊重聖人,絕不應該是從自己嘴裏說出來的。然而,這首詩就在自己的腦海當中,隨手一抓就抓了出來。


    然後就引來了麻煩,比如說程世子的質疑。


    按理說如今的自己,即便是認識兩個字,也遠遠不會讀那麽多的書,因為家中嫡母尚在,不會好好待自己。自己現在腦海當中所有的知識,都是後來成為寵妃之後,一點一點學習起來。


    “其實我讀過書。”有些事情早有準備,所以不慌不忙,她平靜地看一下,常伯庸的眼睛,每一個字都非常的平靜:“我也忘了是什麽時候的事情,總而言之,那個時候我母親還活著。她是個身上有書卷味道的女子,又美又柔,有時候還覺得,她很堅強。當然有可能是我的胡思亂想,因為人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我腦海當中的記憶並不完全。話有點扯遠了,那個時候她很得寵,所以我可以讀書,但家裏麵是嫡母說了算的,即便我能讀書,請來的老師教的也並非是儒學,教導的是道學。”


    孔子封聖後,其實陸陸續續百家皆出聖人,但自漢武帝起,獨尊孔聖人為天下之師。其餘各家聖人漸漸消退,不知蹤跡,以至於儒家獨大。這種狀況延續千年,直到隋朝明帝之際,方才漸漸有了百家爭鳴的姿態,然而並未持續多久,明帝便病逝。


    於是再次恢複了儒家製度,其他諸子百家也都存在,隻是末微罷了。


    程世子見對方黯然,又陷入沉思當中的模樣,微微覺得有些歉疚,因為自己似乎勾起了對方的傷心往事,便說道:“你那嫡母不懷好意,方才叫你學習道家,不過千條大路,條條通京都。我的學習也不好,不過是有運氣加身,再加上打贏過一兩場仗,身上背一些信仰之力。不過我可以當你師傅。”


    提起這個,趙令儀就一肚子氣,本著敵退我進,她眉頭一挑,似笑非笑:“不知道你要怎麽當我的老師?您擅自跑到我家房梁上蹲下,當梁上君子的事情,我還沒有算賬,緊接著又胡言亂語,說什麽我是你的徒弟?我可不知道程世子教了我什麽東西。”


    如今是童生,被記錄在冊,她多多少少也有了一些底氣:“您這麽做恐怕是不合規矩吧。”


    好吧,還是沒有底氣。


    程世子仔細的想了想對方提出來的話,倒也真的是認認真真的迴答:“你也許不知道,我一直都不是一個喜歡守規矩的人。之前對你還算守規矩,那是因為我覺得你是一個小姑娘,我需要克製一下,不過我最近看了你寫的詩。就是那一首忠臣賦,當真是不錯,所以我決定讓你成為我的兄弟。”


    去你大爺的兄弟。


    趙令儀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都忍不住爆粗口了,她眉心直跳,抿了抿嘴說:“縣試、府試、州試和京試每年都會開考,我因為身在京都,你別地方的人都占了一些便宜,所以接下來的幾個月,我準備繼續參加考試。”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你愛幹什麽幹什麽去?我要去沉迷學習了。


    說起來,考試的確讓趙令儀很喜歡,也許前世以色侍他人,最後落下那麽淒慘的結局,讓她有了一定的心理陰影這一輩子,想要憑借著自己的本事,徹徹底底地站住腳。


    程世子微微有些意外,卻也一如既往的抓不住重點:“這科舉年年都開,其實沒有必要這麽著急的,身上背負著一個童生的身份,就已經被記錄在冊,讓那些宵小之輩輕易不敢下手。”


    一旦成為童生,就徹底的和普通人拉開了距離,哪怕就是死亡,都會有專門的人,前來檢驗。


    趙令儀沉默了一下,倒也吐,露出了幾分心緒:“之前我嫡母找來了陰陽家的金玉鏘,為我批命,這事兒你也知道。雖然自前朝明帝之後,男女地位相近,但多半男子還是喜歡有男丁延續血脈。我必須不斷的提高自己的價值,否則我的父親隨時會拋棄我。”


    程世子點了點頭,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反正掀開簾子,看了看,然後覺得差不多了,便喊了一聲,停下吧。


    那車夫立即就停下了馬匹,他掀簾便跳了下去,然後迴身伸手,將趙令儀接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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