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用力的翻了個白眼:“我如今除了《論語》《孟子》《易經》《周禮》和《春秋》,其他的東西都未曾讀過,若是能過,那可真的是我家,老子給我走後門了。若是我家,老子肯給我走後門,我也不至於考這麽多迴。貼經也太難了。”


    這是速來的一種科舉考試,《通典?選舉三》:“帖經者,以所習經,掩其兩端,中間開唯一行,裁紙為帖。凡帖三字,隨時增損,可否不一,或得四、得五、得六者為通。”


    總的來說,其實就是需要讀書人飽讀詩書,然後死記硬背。


    趙令儀這心裏越發好奇,這人究竟是誰,但是對方不說,自己總不好去問,好在這不一會兒,便有人叫道:“院士開門了,快排隊站好。”


    好奇心也壓了下去。


    這童生考試並非是免費的,需要提前去交錢,然後才能領到牌子。趙令儀手中也有一個,那少女自然也有一聽說要排隊了,自然便將牌子拿了出來,那牌子一閃而過,趙令儀還是看清楚上麵寫的名字。


    穆青。


    這段時便知道對方是誰了,原來是武穆的女兒。


    當今朝堂之上,手握兵權的便是異姓王程家之人,可謂是權勢滔天。而除了這異姓王之家,還有一人手中有兵權,那便是武穆。


    此人名叫做穆武,因其武功高強,就把武這個字放在了前麵。據說此人是出身草莽,憑借著一身功勳,硬是殺上來的,能在手握兵權,籠絡一切的異姓王,手中分得一些兵權,可謂是能力過人。


    多少人看不上異姓王,覺得其把握朝政,都指望著這武穆,可是趙令儀卻是知道,這個人之所以能上了,全是異姓王提拔。


    在知道了此人是誰之後,趙令儀少了一些親熱的心思,隻要是和程伯庸走得近的,她多多少少,心裏都會有一些忌憚。


    這同時也多多少少知道,穆青剛才為什麽會出現幫自己說話,還跟自己說了這麽多,隻怕是那個人的意思。


    程伯庸到底是什麽意思?


    趙令儀心中不解,低著頭,垂眸沉思。


    好在因為排隊開始,穆青也沒有再說什麽話,她本人也不是話多的,隻是握著自己的牌子,等著念到自己的名字。


    為了防止作弊,吃飯一類的東西的確是需要自己帶,但是考試所用的筆墨紙硯,全都是學院發的。在門口排隊進去的時候,就會憑借自己的牌子按著順序,領到著筆墨紙硯,再行進去。


    這兩人陸陸續續都領了東西,走了進去,穆青還不忘囑咐了一句:“我剛才看了一下你的牌子,今年似乎才十四歲,不用著急,至少還有兩年的時間。來這長長見識,和他們也都一樣。”說著,努努嘴,示意那些十二三歲的小孩子。


    眼瞧著一個十六歲的少女,把自己當成孩子,趙令儀心中不知是笑是哭,索性點了點頭:“多謝姐姐提點。”


    穆青沒有理會對方說了什麽,隻是摸了摸下巴,心中暗道,還要自己囑咐什麽來著。程伯庸倒是說了一堆,要自己記著,自己說了兩句,就給全忘了。


    索性想到什麽說什麽,像是背書一樣:“這童生考試裏麵貼經至少要寫十卷,每一次的內容倒也不盡相同,答不對也沒關係。咱們這一代,除了那些有名的才子才女,未曾有人全中,咱們這一次,興許有一個人能全中。不過也沒必要全都答對了,據說考秀才的時候,要默寫五十張呢,要是全答對了,豈不是累死人?我看別說是人,便是牛也要累死了。”


    趙令儀若有所思地問:“不知姐姐口中的全中之人會是誰?”


    穆青下顎一抬,示意那邊,循著視線瞧過去,隻見府門外,有一輛馬車才剛剛到,從馬車上正下來一名女子。


    隨著這人的趕來,隻聽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商玉瓚來了。”


    隨著這一聲喊的,所有人都看了過去,那人徐徐而來,隻見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身著粉藍色華麗的高腰襦裙,清新的衣服上麵,是用針線繡製上去的花紋,一針一線極為的仔細,那梅花繡製的恍若真實,疏枝的樹幹都透著翩然向上的姿態。粉藍色的袖口極為的寬大,一圈一圈的金線蕩漾開來如意紋的樣子,非常的漂亮。深藍色的裙擺越發顯得這個人沉穩,上麵繡著一兩朵紫色的花朵,錯落有致的在裙擺正中央的位置上,一隻正在小歇的鳳凰趴在玫瑰的旁邊,越發顯得這個女子高貴典雅。


    華麗的發髻上,側插著一支步搖,那步搖垂下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隨著步伐漸漸便大,發飾也在不斷的搖曳,就像是緩緩蕩漾開來的雨珠,別樣的動人。


    每一次開口考試,最起碼千人打的多時要有兩千多人,所以就硬性要求,隻準雪參加考試的童生過了,至於父母一概不許陪著。


    所以商玉瓚來的時候和眾人一般,也是孤身一人,但是很快便有院士走了過去,然後將人迎了進去,這待遇當真是不一般。


    趙令儀也是認識此人的,和自己之前的默默無聞,以及之後的妖女名聲相比,此人是截然不同的,因為素有賢名。


    童生秀才進士狀元,此人可以說是飽讀詩書,一路亨通,若非是英年早逝,日後的道路隻怕一帆風順。


    她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看,許是知道對方後來的結局,這心裏止不住的便是同情。要容貌有容貌,要聰慧,有聰慧,要家世,有家室,也許就是因為太過於的十全十美,所以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將人叫到了身邊去。


    穆青見趙玉鏘盯著看,緩緩的說道:“商玉瓚素有神童之名,據說十二歲那年便有人邀請來科考,但是為了厚積薄發,一舉拿下童生之中的案首,方才推後了一年,真說起來,今年也不過十三歲。”頓了頓,想著自己不會拐彎抹角的說話,幹脆就直接說:“我的意思是叫你不要與她相比,免得給自己壓力。這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出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畢竟她是神童,據說過目不忘,迴頭若是考中了,去的應該是星海書院。”


    趙令儀稍微有些納悶,微笑著說:“我倒不知,姐姐這般推崇商玉瓚。”


    穆青聳了聳肩:“我可對她沒什麽推崇,畢竟我又不愛讀書。”


    說罷,這人便往裏走,找另一邊也跟著往裏走去。


    文苑門口都佇立著士兵,想要進去還要驗明正身,隻要有人過去,就隻有兩個字:“考牌。”


    將考牌遞上去之後,又要檢查一下自己所帶進去的吃食,確定沒有什麽問題之後,又對考牌相同的文書,仔細的查看了一下,確定描述一致,方才將人放了進去。


    這進去之後,所能看見的便是廣闊的場地,稍微一抬頭,所能看見的就是無邊無際的天空白雲,每一次科考考試所定下的日子,都會提前由欽天監仔細測算,確定萬裏無雲,不會造成什麽科考上的麻煩。


    這豔陽高照到也算是一個好兆頭,預祝這個每個人的鴻雁高飛。


    然而這一千多名的考生,最終所能錄取的不過一百名。


    也就是說每十個人,隻有一個人能被選中,這種近乎於殘酷的淘汰,讓每個人在進來之後都下意識的屏住唿吸,接受著檢驗。


    陸陸續續人全部抵達,按照排位的順序站在兩側,前麵便是福邸的衙役,以及一些官員,站在最前麵的,這是本次的監考以及院士,一共三位,或慈眉善目,或神情嚴肅,總而言之,對於這一次的考試,都很慎重。


    這進去的第一件事情並非是進去考試,而是先需要行拜禮。


    所拜的自然是立在寬闊廣場上的一尊銅像,這尊銅像便是孔子,孔聖人。


    聖人象之上又有廟宇,廟宇並為書刻名字,以紅牆黑瓦蓋出,前麵放著一尊香爐,香爐裏麵正插著碩大的香,此時正冒著青煙。


    自文院建立之初,便已將孔聖人的雕像建立在這裏,領著學生彎腰參拜者為天下之師。


    院士此刻走到眾人最前麵,高聲喊:“拜聖人,行學生禮。”


    隨著這一聲,無論是官員或者是考上一或者是老師都同時拜了下去,因為這一位才是天下的老師。


    院士雖然已經有了白胡子,但底氣還是很足,開始誦讀《祭眾聖文》。


    知道這一係列的祭拜結束之後,方才開始宣讀考場裏麵的規矩,一旦發現有人作弊,終生不得錄取。


    聽著那長如裹腳布一般的警告,趙令儀不由得有些走神,文人的規矩就是多,也難怪前世看不上自己,自己也著實是有些沒規矩。


    趙令儀如今是明白了一個道理,即便是做偽君子,也好過真小人,至少別人在想要拿捏自己的時候還得看有沒有證據。


    就在這走神的時候,監考官員已經分布,按著各自的號碼,開始步入考房,正式開始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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