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絲螺聽到贏北山贏監軍要見她,她並沒有覺得多奇怪。


    當初,她還隻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現在麽,她也算是走到了人前。那麽,她的身份資料,就不會再像之前那麽默默無聞了。


    曾經的她,也是有著遠大理想的女性,否則,她也不會毅然決然的選擇,加入到都是男人的軍部了。


    她的祖上是輝煌過,但是,自從家族開枝散葉之後,後輩們的之間的等級遠近,就變得越來越有差距了,同樣,也變的越來越重要了。


    不管是在哪裏,資源的總量,它總是有限的。人少的時候,還看不出什麽來,可當人數達到一定的程度後,就難免出現分配不均的情況了。


    到了古絲螺這一代裏,古家具沒有出頂尖的天賦者,但是,擁有中上天賦的子弟卻不少。


    作為女孩子,她是處於弱勢之中的。所以,她對於舊有的那個分配製度,在心裏難免就會覺得有些不平衡。


    於是,她其實還真算的上是一個負氣出走的小公主。所以,在倭國的時候,她基本上也算是本色出演了。


    本來,她是堅決不想借助任何家族優勢,就想著自己闖出一片天來。實踐證明,那很難。


    直到她遇到了歸海望。


    是歸海望,讓她又重新點燃了,心底那快要熄滅的,那一點兒心氣兒。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讓她逐漸認識到,之前的她,還真稱不上是努力,最多隻能算的上是隨波逐流,渾渾噩噩罷了。


    人啊,要想真的想立起來,心、意、行,一樣都不能缺。


    沒有方向的努力,很有可能隻是加速滅亡的一種莽撞行為。


    不做任何的行動,隻會在那裏抱怨命運的不公,那就更是,啥也不是了。


    血脈,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但是,臉麵和地位,卻是個人可以去爭取的。


    想清楚這些後,古絲螺心裏最後那點兒殘存的芥蒂,也煙消雲散去了。此時的她,感覺,唿吸都順暢了很多。


    兩人的見麵,實在是乏善可陳,就是一場極致的寒暄。如果古絲螺還是之前的那個她,這次談話,很可能會不歡而散的。


    現在嘛,她相信,這位贏監軍。應該可以從她這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了吧。


    畢竟,人家後來對她的態度,已經算是完全拋開了古家,隻拿她當‘古絲螺’——新東連的古絲螺來對待了。


    迴到寓所的贏北山,沉思半晌後,焚香蘸筆,洋洋灑灑的寫了一篇長文,通過特殊渠道,上達天聽。


    完成任務的贏北山,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似的,毫無形象的癱坐在椅子上,摸出一壺酒,大口喝了起來,另一隻手,則抓著一把油炸地果兒來佐酒。


    伴君如伴虎,是對所有的人,都是適用的。就算是親兒子,也不敢輕易的去捋虎須。何況,他還隻是姓贏而已呢?


    另一邊。


    這麽大的事情,楚風自然也不會大包大攬的就做了決定的。


    會,正常開了。決議嘛,自然是直接上報太尉府,等待批示了。雖然下麵的人,都覺得這是件好事兒,可是,誰也號不準上麵人的脈。


    總之,遇事多請示,總不會有什麽錯的。


    什麽?耽誤時間?


    哎~,都那麽多年了,也不在乎多這一半天兒的。


    事情,往往在沒有辦法解決的時候,人們才會慌亂。可是,一旦有一個大致的方向後,上上下下的人,反而都不再著急了。


    忙中出錯,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適時的就變得重要了起來。


    大夏朝那曆史的悠長,就是有這點兒好處,隨便你做什麽決定,總能找到很多的道理,古話,老禮兒等,為你佐證。


    所以,不用怕,大膽的去做自己的決定就是了。你,注定是不會孤獨前行的,前赴後繼者,比比皆是。


    大夏朝,皇宮。


    “大伴,九大家族,好多年都沒變化過了啊。”


    “陛下,東野家,最近是有些太過跳脫了一些。”這位馮大伴敢說,這天底下,再沒有比他更了解今上的了。即便如此,他每說一句話,依然需要思慮很多才敢開口。


    如果說到辨識微表情,這位,絕對是個大師級別的,特別是對於今上來說。


    皇帝隨意的一個彈指,一個蹙眉,等,他都能迅速羅列出幾十種可能,然後從中選出,最符合當下情境的那一兩種來。


    然後,他再用他那棉褲襠似的語言藝術,迅速鎖定最正確的那一種。


    “娶了他家女兒的,是老幾來著?”皇子太多了,能讓皇帝記住的,還真沒幾位。


    “迴陛下,是十七皇子。”


    “哦~,擬旨吧,讓他就番西南去吧。”


    沉靜了片刻後,陛下伸手去端茶杯的手,探出一半又收了迴去,摸索了一會兒另一個手上的扳指後,他又開口道:


    “陳院長,好久都沒來陪朕下棋了,最近在忙什麽呢?”


    “陛下,這個奴婢還真知道。”馮大伴有些獻寶似的笑了起來,仿佛新得了個招笑的事情似的。


    “哦?”


    “上次宴會時,他興許是喝多了,拉著奴婢一個勁兒的訴苦。他說,他們家要變天了。”


    馮大伴不愧是最了解皇帝的人,幾句話,就把皇帝的興趣給提了起來,抬頭看向了他。


    “陛下,老招笑了。我給您學學啊。”馮大伴也不等陛下的許可,直接換了個姿勢,把陳弘基的形象,模仿了個七七八八,配合著身段,甚至連聲音,聽著都有了五分的相似度。


    “馮公公啊,我那些兒孫們,沒一個爭氣的。唉,造孽啊。


    這,還不是最造孽的。就在前不久,我那個大孫女,出去一趟,迴來後,不知抽了什麽瘋,非要讓我把家主的位置傳給她,還說什麽女子能頂半邊天。


    你說說,我這一輩子,可沒造過一點兒孽啊,老天幹什麽這麽對我呢?


    陛下,您說,他這算不算拜錯了廟門,拉著奴婢說兒孫的事情,是不是喝迷糊了?”


    馮大伴偷眼看到陛下低著頭,肩膀一直在抖動著。他就連忙結束模仿,給陛下找了個比較舒服的台階。


    皇帝笑著,用手不住的點指著馮大伴。他當然知道對方這是故意,但是,念在對方一直來都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他對其,也根本氣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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