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隨其後的是個小商隊,領頭的人不想自己的東西被官兵順手摸了,不得不上前賠著笑,哆哆嗦嗦的從身上掏出幾兩碎銀子遞了過去,才被準許出城。


    下一個便輪到了流放犯的隊伍,付中可沒興趣替流放犯們出銀子。


    隻是在官兵檢查他們的馬車時,出示了一個公文便過了,


    輪到楚元元和顧家的馬車時,官兵正要故技重施,沒想到被人攔住了,


    攔住他們的,正是之前陪著楚元元一行人去買水的衙役。


    官兵不爽的哼了一聲,看了一眼眾人便讓人走了。


    後麵跟著的都是身無分文的流放犯,不僅穿著埋汰,身上還一股子怪味,官兵也沒興趣一個個看了,直接就揮手讓人走了。


    衙役的任務完成了,和楚元元道別後便匆匆往城裏趕,他得趕緊迴去找田捕頭邀功去。


    一行人出了城不久,便聽到有人忍不住驚唿道,


    “快看!那是什麽?”


    “啊!是死人……那麽多……”


    楚元元循聲望去,果然見到城門口不遠處,堆著一堆的死屍在燃燒,


    看那衣著,不像是普通百姓,倒像是山匪。


    “這是?山匪?”


    “天呐!這麽多山匪被燒死在這裏?”


    “死得好!就該讓這群殺千刀的死無葬身之地!”


    有人見到這樣的場景,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昨晚官兵的反擊不能早點?”


    “如果官兵早點反擊,早點把這些山匪殺了,我爹爹就不會死了……”


    這些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為什麽官兵的反擊不能早點呢?


    ……


    楚元元都被劉知縣的大手筆給震驚了,這是對山匪多恨啊!


    居然放火燒屍,是不是還要來個挫骨揚灰?


    如果這些是死了親人的百姓做的,楚元元是一點都不會意外,但這肯定不是百姓敢幹的,


    隻能是官府的人幹,而會讓官府這麽幹的人,除了劉知縣別無二人。


    除了被點燃的山匪屍堆,城外的景象也很恐怖,目光所及的土地全是紅褐色的,那痕跡一看就是昨晚這裏死了很多人。


    還有那橫七豎八的屍體和殘肢斷臂,無一不在說明昨晚城門口的慘烈。


    付中等人看到這裏都不由的瞳孔微縮,張家女眷們更是嚇得花容失色。


    差一點點,她們昨晚差一點點,就要被死老太婆留在城外了,


    如果真被留在城外,如今怕也是這城外的一具屍體了。


    張老太太看到媳婦們那要吃人的眼光,不自然的別開了眼,她哪裏知道城外這麽慘。


    此時,所有流放犯們都在心中一陣慶幸,慶幸昨晚跟著一起進了城,不然……


    看到這樣的情景,付中不由得下令道,“所有人,趕緊出發!”


    他是一刻也不想再耽誤了,得趕緊走,


    盡快趕到茅江縣城,不然晚上露縮野外,還真是兇多吉少了。


    所有流放犯都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今晚,一定要進城裏過夜!


    昨晚城裏經曆的一切雖然讓他們害怕,但是畢竟還有驛館,還能借助院牆抵抗山匪。


    可如果他們晚上夜宿城外,那景象太讓人害怕了。


    他們很清楚,如果他們晚上不能進城,隻會成為城外的屍體之一。


    便是之前對於他們官差身份盲目自信的劉富,此刻也一點不敢僥幸。


    昨晚山匪都敢進城殺人搶掠,還大膽的衝擊了驛館,今晚要是真在野外遇上山匪,那可真說不好會如何。


    這迴,一眾人的趕路速度可是流放以來最快的,所有人都怕被死神追上。


    以往,早上出發後,最多不過半個時辰,流放犯的速度就會降下來,總也會有幾個人想要賴一會不走,官差就要拿著鞭子抽了。


    可今天,一眾人走了一個時辰都還沒人敢停下來歇一口氣的。


    官差可是說了,從平吉縣到茅江縣約莫百裏路,如果不走得快些,天黑了肯定到不了茅江縣。


    一路奔忙,累得人夠嗆,楚元元坐在馬車裏感覺還好,孩子和女眷的體力卻是撐不住了,


    行至半上午時,他們也不得不往馬車上擠,顧修之便趁機邀了父親上自己這邊的馬車,


    他很清楚元娘一直好奇,昨晚父親和周大人都聊了什麽,


    顧峰略一想便同意了,正好給家裏的馬車騰出位置多坐幾人。


    楚元元一見到公公顧峰,便滿眼求知欲的看著他,


    顧峰如今對楚元元也算熟悉了,見她這樣,哪還不知道她想些什麽。


    隻是,昨晚所聊之事太過重大,可不適合和她一個女娘說。


    顧修之當然也知道有些事不適合在馬車上說,便說了其他的事。


    “父親,董康今兒沒跟著出城,可是周大人那邊給了準話?”


    顧峰點頭,這個可以稍微透露點。


    “董家之事乃是誣陷,董康有證據,他隻需跟著周茂便行。”


    楚元元心急的問道,“那周大人什麽時候去雲州呢?”


    顧修之歎氣,元娘也太心急了,他打岔道,“昨晚平吉縣山匪進城之事,父親可知為何?”


    顧峰沉吟半晌,良久才緩緩開口道,“鐵礦……”


    顧修之瞳孔一縮,果然如此。


    楚元元也不由得看了眼顧修之,之前兩人私下裏猜測過此事,沒想到顧修之還真說對了,


    對這些山匪的幕後之主,說不得還真有可能是那個三皇子了。


    她才這麽想完,就見顧修之對顧峰比了個“三”,又朝頭上指了指,


    顧峰歎了口氣,點點頭,“老夫也沒想到他如此喪心病狂。”


    楚元元心裏吐槽,什麽沒想到,沒準你們是樂開了花吧。


    多好的機會啊!


    一個皇子,成了山匪的幕後之主,這不就是妥妥的豢養私兵麽?


    還敢肖想鐵礦,嘖嘖嘖,


    這三皇子的作為,可比太子猛多了。


    楚元元忍不住問道,“那周大人預備如何辦?上達天聽嗎?”


    顧峰義正言辭道,“這卻不是我們流放之人需要關心的了。”


    顧修之聞言忍不住扶額,對著楚元元使眼色,楚元元瞬間明白自己剛剛犯傻了。


    真是的,這就沒了自由了?以後那是一點都不能放鬆警惕了啊。


    昨晚遇上的周大人身邊,肯定少不了皇帝的密探,


    如今顧家與周茂在驛館裏相遇,顧峰還與周茂曾深夜會談,皇帝的密探必是會關注上顧家的,


    這之後說話,怕是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隨意了。


    楚元元又不由得慶幸她有空間卡bug,不然,昨晚的行為怕不是要被皇帝給發現了去。


    要說楚元元為什麽會認為自己的行動沒被皇帝的發現呢?


    原因很簡單,她沒覺得自己被人盯上,也沒被人打包帶走。


    其實,她這會兒也沒覺得,她在自家的馬車上說話就會被皇帝給知道了去。


    她相信她的金手指肯定要強於皇帝的密探,但是顧峰和顧修之不知道,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楚元元自然也隻能配合兩人了。


    一時間,她都沒了說話的欲望,話不能問,瓜不能吃,還有啥好說的。


    顧修之見楚元元終於老實了,這才又問起了董家的事。


    顧峰語氣裏帶著無奈和愴然,“楊延之事本就蹊蹺頗多,董家還因此事被株連,屬實冤枉。好在周大人已經應允了此事,我也算是能對得起董老太爺了。”


    顧修之見楚元元不解,便低聲解釋了董老太爺與顧峰曾經的淵源。


    說白了就是當年顧峰帶兵打仗的時候,得了董老太爺的幫助,


    早年打仗時朝廷吃緊,糧響送得不及時,幸虧董老太爺捐贈了一批軍糧,才讓顧峰沒了後顧之憂打了勝仗。


    兩家也因此便有了一些往來,且董老太爺其人很會做人,兩家的關係便一直保持了下來,哪怕董老太爺沒了,如今的董員外也還和顧家保持著不錯的關係。


    便是後來顧峰交了兵權迴了京,兩家也還每年有禮尚往來。


    楚元元聽了後覺得隱隱有些不對,顧家和董家的關係絕不止於此。


    她可沒忘記那天,顧修之兄弟倆初聽說董康是雲州糧商董家的獨子時,那大驚失色的表情。


    隨後幾人一起去找顧峰時,顧修之還特意拜托了她幫忙警戒,那樣子,顯然是這裏麵有大事。


    不過,既然顧修之不說,那便是這裏麵的事不能說,楚元元也就識趣的不多問了。


    不多時,便聽到了官差喊停下休息的聲音。


    馬車裏的楚元元感覺還好,但是走了一路的眾人卻是累得不行了,又累又渴,就等著午飯喝點米湯補充點水分了。


    隻是,午飯一人隻分得了一個黑團子,不僅沒有以往的米湯,就連一口水也沒得喝。


    有人不滿,可也不敢找官差鬧,隻能小心翼翼的賠笑著問道,“大人,今日怎的沒了米湯,莫不是顧家人忘記了送水來?”


    被問話的官差還沒說話,旁邊聽了這話的阿飛忍不住嗤笑道,


    “哈!不是你們自己叫囂著,沒人求著顧家給你們分水的麽?早上才說過的話,這會兒就忘記了?”


    問話的人被這話懟得滿臉通紅,“這……這話也是不我說的啊!”


    阿飛聽了這話笑得更大聲了,“哈哈哈~你們可真不要臉!說這話的時候沒人反駁,如今顧家不給你們分水了,倒說起這話不是你說的了?”


    聽到這話的一眾人表情各異,有滿臉羞愧的,有尷尬的,有氣憤的……


    有人不忿道,“冤有頭債有主,誰說的這話不要分水給他便是了,怎麽能克扣我們的水?”


    這話可就讓人不愛聽了,尤其是秦芳,如今她負責給流放犯們分食水,一聽這人說克扣水,哪能忍著,


    “怎麽說話的呢?誰克扣你們的水了?現在誰家喝的水不是自己買的,你們買水了嗎?”


    這話把說話的人問得啞口無言。


    秦芳還不放過對方,繼續開噴,“要有本事就自己去弄水來,沒本事就別老想著惦記別人的東西!慣的你!”


    顧家人本來還因為這些流放犯的話生氣,生氣他們的厚臉皮和不要臉,可聽了秦芳這話就不想搭理這群人了。


    這群人還真是,越搭理他還越來勁了。


    顧行之本來還準備交待一下族人不要和流放犯們去爭口舌之利,看了顧家一眾人隻看熱鬧不說話的姿態,便也放心了。


    楚元元則是直接無視了眾人。


    如今,她已經越來越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了。


    她猜想是空間之泉的功勞,特別是功德破千後有了一口泉,比之前那每日一滴,她也喝得更得勁了。


    這水的功效雖然還未知,但就口感來說,可比一般的井水好喝。


    她不僅自己喝,也偶爾給顧修之分一口,隻是如今還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變化。


    付中對於楚元元決定不再給眾流放犯分水,也是無奈,可他也沒辦法,誰讓那些流放犯自己作死。


    自己靠誰活著心裏都沒點數麽,還敢在金主麵前亂叫囂,現在沒水喝怪得了誰。


    被連累了的流放犯,都對早上說出沒求著顧家分水的人怒目而視,


    可如今已經於事無補了,正如阿飛說的那樣,早上你們怎麽不反駁,這會兒說自己沒說有什麽用呢。


    顧家人看了一陣暗爽,該!


    本來他們對於把水分出去就不是很樂意,隻是之前那些水也不是花錢買的,且他們自己的用水還算富裕,官差找上來了沒辦法,隻能強迫自己大方一些了。


    但是如今這些水可得來不易,又有早上的事情發生,自然沒人會再想把水分給白眼狼。


    因為想在天黑前趕到茅江縣城,午飯後的休息時間便縮短了半個時辰,眾人略休息了一下,便又被官差催著起來趕路了。


    眾人哪怕再不願意,可是考慮到夜晚宿在野外的風險,不得不拖著沉重的步子再次出發了。


    看到前頭的馬車,眾人的眼中再次流露出強烈的渴望來。


    行至一處山坡時,楚元元等人察覺到前方林子裏有動靜,付中讓眾人選停下,派了人去前頭查看情況。


    要按以往的,是不需要這麽麻煩的,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對官差的流放隊伍出手。


    可是經過了昨晚山匪攻擊驛館的事,付中等官差也不敢大意,尤其是離茅江縣越近大家便越緊張。


    好在,林子裏的人隻是一群流民。


    “顧大兄弟!”中年漢子看到顧行之很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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