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元一手舉著根燒著火的木頭,一手拿著根削尖的木棍,借著火光往河邊走去。


    走到河邊發現人還挺多,有的在洗衣服,有的在打水,當然也有人下水了,應該是和楚元元打著同樣的主意——下水摸魚。


    不過,顧家人倒是沒怎麽看見,


    也是,流放嶺南的顧家人都是嫡係,平時當慣了老爺夫人、少爺小姐的,怕是自詡身份,不想像個泥腿子一樣下河丟人吧。


    這會兒他們流放才開始,還沒能徹底轉過思想來也是人之常情。


    不遠處停著官差的馬車,馬車旁是一群正在吃肉喝酒的官差,不時還能聽到幾聲吆喝。


    楚元元站在河邊往水裏看,看得不甚真切,隻能憑感覺,看到有水波紋便一棍子戳下去,


    戳中了一條巴掌大的魚,有了點收獲,心情也好了一些。


    隻是,再後麵便沒這好運,戳空了好幾次,她的臉不由得越繃越緊,河水裏還不時的有人走兩步,她更看不清楚了。


    終於,她失去了耐心,借著夜色暗,不引人注意,把之前收進空間裏的魚,丟到了自己的棍尖下,


    一戳一個準,木棍上又叉上了兩條一尺長的魚才算完。


    借著河水把魚剖洗幹淨,她才帶著三條魚迴營地。


    顧修之驚訝的看著楚元元,“收獲不錯!”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在鄉下我就經常下河摸魚。”楚元元這話不僅說的是自己,也是原身。


    原身在鄉下長大,她在山裏長大,下河捉魚都是難得的樂趣。


    楚元元在她和顧修之的麵前重新起了個火堆,三條魚也直接架在這邊的火堆上烤,並不打算再分給顧家人,


    甚至還和顧修之道,“我消耗大,所以兩條大魚是我的,你吃那條小的。”


    顧修之還沒說話,水清娘卻湊上來插話道,“四弟妹你這就說得不對了,要吃也是我們一起啊!怎麽能隻有你和四弟分,我們可都等著呢。”


    楚元元冷著一張臉說道,“剛剛我獵的兔子和山雞呢?”


    水清娘笑眯眯道,“大哥在那邊火上正烤著兔子呢。


    “山雞的肉太少了,烤熟了還沒一個巴掌大,便先分給爹娘和幾個孩子吃了。


    “這魚你們可不能直接吃了呀,得分給大家一起吃。不然隻那一點肉根本不夠分的。”


    楚元元:……


    做人不要太貪心!


    她本來都想著,兔子和山雞送都送出去就不要了,不想還過來招惹她。


    這是嫌棄她獵了兔子山雞不夠吃,所以又盯上了她的魚?


    想吃為什麽不能自己想辦法?就惦記著她嘴裏的肉更好吃?


    那就不要吃了。


    本就因婆婆文氏的舉動而心生不滿,此時便也沒客氣,


    直接走到顧行之身邊,把架在火上烤得已經差不多的肉直接拎了起來,“多謝大哥幫我處理了,不然我一個人還真忙不過來。”


    想了想,又說道,“之前你們吃掉的那隻山雞,就算是我和四郞孝敬爹娘的了,雖然二嫂嫌棄肉少了點,可我們隻有這點本事了。要想多吃點,隻能辛苦三位哥哥自己想辦法了。


    水清娘沒想到,自己才說完,楚元元會這麽幹脆直接的把兔子拿走,頓時不滿道,“四弟妹,你這是什麽話,這肉不該一家人分嗎,你怎麽能一個人拿走。


    “我剛剛都說了,這點肉根本就不夠吃。”


    楚元元聽到這話,心裏有氣,這是拿她當傻子呢,


    她找來的食物要一家人分,還嫌棄肉少了,可婆婆避開四房給他們三家分饅頭的時候,怎麽沒想起來要分給他們。


    於是故作驚訝道,“二嫂你怎麽能這樣?母親剛不是分了二嫂不少好東西麽?我可看到了,分給二嫂的饅頭可足有三個,不少了,你這是嫌棄母親給少了?


    “二嫂要是嫌少了,不如給我們四房吧!我和夫君比不得哥哥嫂嫂得母親喜歡,你們有饅頭吃,而我們卻隻能餓著。”


    水清娘沒想到楚元元竟直接把婆婆給他們分了東西的事嚷出來了,


    她被楚元元一連串的話繞住了,一時說話有些磕巴起來,“四弟妹胡說什麽,我哪裏嫌棄少了……


    “不對!你的魚不拿出來分就算了了,怎麽還把肉拿走?”


    楚元元心裏冷笑,卻在其他人看過來時委屈道,“二嫂是想要餓死我們夫妻不成?!


    “母親不給四房分饅頭,我餓得沒辦法,才出去找吃的。好不容易弄來這點肉,你還要給我搶走。


    看到越來越多的顧家人往這邊看來,楚元元的聲音更委屈了幾分,眼中似有淚光,


    “二嫂,剛剛母親偷著給你們分了好些東西,光饅頭就一家好幾個,我看都不敢看,更不敢說什麽。


    “現在,你不僅有饅頭吃,還要來搶我好不容易弄來的肉,二嫂,你這是非要餓死我們嗎?”


    水清娘看到好些人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恨不得找個地縫躲起來,


    一時間不知如何辯駁,隻能不停地說,“我沒有,你別亂說……”


    楚元元發現自己的演技還有待提高,哭不出來隻得麵無表情道,


    “我知道自己和四郞不得母親喜歡,不敢去母親麵前礙眼。


    “母親不給我們饅頭,我沒辦法,四郞的情況大家都看得到,不想餓死我隻能靠自己,


    “都這樣了,二嫂你還要搶我的肉,這是連我們唯一的活路都不給啊!一家子骨肉,何置於此?”


    楚元元明著是在質問二嫂水清娘,實則聽到這些話的人都知道,她這是在向婆婆表達不滿。


    楚元元不好直說婆婆文氏,那就說說二嫂嘛,本來她的行為就自私。


    她好意思要肉吃,那就讓大家都聽聽,知道一下她有多厚臉皮和自私薄情。


    自古以來,子不言父母過。


    哪怕父母有錯也不是晚輩能說教的,


    所以,顧修之不欲說這些,因為他是兒子,要謹守孝道。


    她楚元元可沒那麽多顧忌,更何況,她剛剛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也沒直言父母之過,她指責的是水清娘。


    而且她也沒說她不想孝順父母,隻不過孝順父母的前提,總得是她自己能先活下來吧。


    眾人眼見顧修之對楚元元的行為沒有阻攔,那就是默認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可顧修之為什麽要阻攔呢?


    他是兒子,子不言父母過。可是從小被母親無視和冷待,他也是會有怨的。


    隻是這麽多年來,他慢慢學會了看開,但不代表他不在意。


    如果隻他一人,母親不喜便不喜吧,從小到大他都習慣了,尤其是在他成為廢人後,他更不敢再對母親抱有任何期待。


    可如今他娶妻了,顧家被抄家流放了,


    連活著走到目的地都艱難,他就更不願意違心的阻攔楚元元了。


    他不能做想做的事,說想說的話,有人能,他不想成為她的阻礙。


    楚元元眼見著婆婆文氏臉黑了下來,才想要拿著兔肉溜之大吉。


    便又聽到了那個很讓她討厭的聲音,“楚元元,你這是強詞奪理,大不孝!


    “做子女的,父母給什麽便吃什麽,不給便說明你做得不夠好,不配吃!


    “你還有臉怪顧老夫人不給你分饅頭,分明就是你不懂規矩不配吃,顧老夫人是在敲打你呢。


    “就你剛剛說的那翻大不孝的話,休了你都活該!”


    楚元元眼見著說話的人越走越近,很快便出現在她的麵前,一臉得意又張揚的看著她,


    似乎在說,等休了你,我便可以嫁給顧四了!


    呃,楚元元的手有些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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