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那個昏暗的房間中,那個縮在角落的身影此時坐在了裝滿酒的梳妝台前,她的身子微微偏斜,用左手肘支撐著自己的身子,背心和短褲遮掩不了她的身材,隻是從身後看她的身子竟然有些消瘦,像是雪中的梅花。


    她右手拿著一瓶酒在往自己的嘴裏喂,很大口的喝,似乎是想灌醉自己,可是很快桌上的酒就被處理幹淨了,紅的,白的,全被喝完。


    可是即使是這樣她還是覺得自己的腦子還是很清醒,更重要的是迴憶像是跑出羊圈的黑羊,開始翻騰。


    “哎!……沒……沒了”她仰著臉舉著一個空酒瓶,對著嘴倒了倒,隻有幾滴殘餘的酒液滴在她胸口的衣服上。


    她隨手把酒瓶丟迴桌上,結果碰倒了一片同樣的空酒瓶。頓時房間裏全是叮叮當當的聲音。


    她推開凳子站起來,雖然不會徹底醉死,但是喝了很多的酒還是讓她的身子有點搖晃,她來到門前,準備推門出去,想了想從門後的掛鉤上取下一件完全不適合季節的大衣披在了自己身上,就趿拉著拖鞋出了門。


    她推開門就看見了外麵逐漸昏暗的天色,走廊盡頭的地方,夕陽投射出昏紅的光芒,就像是暈開的鮮血。她怔了怔,突然記起,那天的天色也是這樣,無數的身影前仆後繼去進行一場明知不可能的戰鬥,而一切隻因為自己錯誤的決定……


    “吸……唿……”


    她深吸一口空氣,排除掉自己的腦海中的雜念,,隻是有些黯然的低著頭,腳步有些搖晃向著樓下走去。


    這是一幢位於市中心,看起來很輝煌的建築群,周圍的幾公裏的花園拱衛著中間的的高樓,隻不過裏麵的人很少,隻因為這是歐皇府買下的土地,基本上在每一個大城市中都有同樣的一片。


    這些建築的作用是給那些因為種種原因退下前線的艦娘,一個休養生息的地方。


    走下樓,就看見一個很大,裝飾十分豪華的如同歐洲上流貴族的客廳,精美的家具和手工編織的地毯,一眼就能讓人覺得金碧輝煌,而且這裏像是常有人來清理,所以並不是顯得毫無人氣。


    不過她隻是隨意地掃了一眼,就像完全提不起興趣一般,像門口走去。


    她剛到門口,沒有想到就聽見一陣鑰匙插入,扭開鎖扣的聲音傳來,門被推開,一個紮著馬尾,帶著紅色半框眼鏡,身穿白色製服短袖和黑色百褶裙帶著船員帽的金發少女推開門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些清潔工具,看樣子是來打掃房間的。而她當然也看見了從樓上下來有點狼狽的她。


    “……喲!艾拉……好久不見了”


    艾拉看著眼前的人,神色複雜,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完全的廢柴,那頭原本如同黃金般的長發現在已經變得暗淡枯黃,曾經總是將自己裝扮的一絲不苟的她,現在身上隨意的披著一件完全不合時宜沾滿了酒漬的大衣,裏麵隨意的穿著背心和短褲看起來像是個神經病人,跟重要的是她的眼中那曾經閃耀的光芒現在消失了,像是熄滅的燈火,毫無生氣。


    艾拉理了理心情,笑著對她說,“黎姐,你要出去嗎?”


    “我?……嗯,出去,出去一會。”黎塞留毫無形象的撓了撓頭,說著就往外走。


    “是要出去散散心嗎?”艾拉笑嘻嘻的問道,隻是眼中還是閃過失望。


    “嗯,就是走走,出去走走。”黎塞留轉過頭,不願看艾拉的眼睛,身子現在快要到門和艾拉之間的空隙了。


    “……那你不用去了,我已經告訴這裏的老板娘不會再買酒給你了,走跟我去洗個澡。”艾拉說著去牽黎塞留的手。


    卻被黎塞留一下子往外走一步,避開了。


    “………”


    一陣漫長的沉默,黎塞留站在門外,艾拉保持著伸手的姿勢。


    “……”


    艾拉收迴了手,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身影,終究還是有一股悲傷湧了上來。


    “黎姐!你為什麽總要這樣子,你明知道逃避沒有用的?跟我走好不好?大家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隻要你迴家,大家都會幫你的。”艾拉的眼中充盈著淚水,哭著喊道。


    黎塞留的身子抖了抖,卻沒有迴頭。


    “我……不用你們管,你以後不用來了。”黎塞留說完,就有些倉惶的離開了,腳步有點僵硬。


    艾拉站在原地,眼中湧出的淚水讓她的視線一片模糊,就這樣眼中的模糊的身影消失在轉角。


    她終究還是忍不住,把所有清潔工具丟下,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哭了起來,哭聲聽起來讓人心碎。


    黎塞留躲在拐角,背靠著景觀牆,有些失神的看著此刻昏黃的天空,眼中同樣有淚水順著臉頰默默的滴下,隻是沒有出聲,此刻她與艾拉不過相距十多米,卻像是隔了一個世界。


    “迴不去了呀!”黎塞留緩緩的伸出手,展開五指,隻見白皙的掌心中不知什麽時候,一些深紫色的紋路,若是此時郝林在這裏的話就會十分驚訝的發現,這紋路與在他心口的十分相似。隻不過意義完全不同。


    黎塞留手上的紋路代表著她已經被深海化侵蝕的程度很深了,比曾經的列克星敦還要嚴重,此刻如果她展開艦裝的話,會發現她的艦裝已經完全變成黑色並且開始增長像是骨刺或者尖角的物質。


    她不知道自己的意誌還能堅持多久,可能在幾個月或者幾個星期甚至是幾天之後之後她就會墮入深海,然後遺忘自己的信念,背棄自己曾經保護的一切。


    她知道艾拉時對自己好,甚至不惜能量建立投影從前線到這裏,照顧自己。她們希望自己迴家,但是她知道自己深海化已經不可逆轉(郝林:喵喵喵?),現在她隻想躲起來,度過最後的一段時間,然後她就會向著深海進行一次航行然後自沉在沒人知道的角落。


    逃避雖然可恥但是很有用,她不想有人看見自己深海化的樣子,因為那時的自己一定很醜陋。


    想到這黎塞留抹幹淨自己的淚水,裹緊了大衣,緩慢的向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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