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晚餐的交流十分愉悅,如同一家人在隨意地聊著家常。幾人吃著美食,聊著天,一副愜意,安定的樣子。


    晚餐行至一半,這時,忙暘開口了,“今夜子時,便是陰寒之氣最盛之時,屆時,靜兒丫頭,你可要做好準備啊。”


    他臉色凝重,濃濃的擔憂之色,溢於言表,可以說,這是他最在意的一件事了。


    “嗯。”白靜輕輕地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忙暘前輩,您就放心吧,靜兒會準備好的。”


    晚飯之後,所有人都各自忙去了。白舒則走到了院子裏去,賞賞美麗的月色。


    月明星稀,巨大的冰輪散發出淡淡的寒意。微風徐徐,如水一般清潤冰涼。


    白舒不由得裹緊了身子,看著天宇中的月亮。而忙暘亦站在庭院的一角,望著天宇,看著月亮,任風吹亂他的長發。


    “忙暘前輩。”看見忙暘,白舒走了過去。


    “何事?”忙暘沒有迴頭,隻是隨意地迴應道。


    “抽取靜兒的一滴血真的沒有關係嗎?”白舒有些擔憂地問道。


    忙暘看了看白舒,點了點頭,開口道,“不會有事,可能最後會有些累,休息幾日便好了。”


    “那就好。”白舒點了點頭,然後若有所思,半晌,開口道,“忙暘前輩,您聽說過心魔嗎?”


    聞言,忙暘眉頭微微一蹙,旋即點了點頭,“自然是聽說過的,怎麽,你有心魔?”


    “不是。”白舒搖了搖頭,然後笑道,“不久前,我翻閱古籍時,無意間,看見了這個詞,但記載不多,因此,便有些好奇。所以想請教一下前輩您。”


    忙暘嘴角露出一絲弧度,仿佛早已將白舒看穿,然後淡淡地道,“心魔,源於人心中的七情六欲,包括喜,怒,憂,懼,愛,憎,欲。任何一種情感,都可能會讓人心中生出心魔,當然這需要一定的介質,通過將某種或某些情感的無限放大,從而讓人的心中出現心魔,心魔以極端情緒為食,漸漸地,它就會占據人的本體,從而跳脫出來。”


    白舒點了點頭,他通過觀看李純陽的記憶,也大致明白了這些,所以並不感到意外,因此,白舒繼續問道,“那,忙暘前輩,心魔會不會在主體遇到危險時,從而被激活,來保護本體呢?”


    忙暘一愣,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是有這種可能的,本體一旦死亡,而心魔尚未對本體成功占據,心魔自然會死亡,所以,在本體遇到危險時,心魔有可能出來保護本體。不過,這可不單單隻是為了保護本體,更是為了更快地占據本體,因為心魔出現次數越多,人對本體的控製權便會越弱,最後讓心魔鑽了空子。”


    白舒之前便是這樣猜測的,不過他想要確認一番,白舒皺了皺眉,旋即問道,“那麽,忙暘前輩,請問,是否有對付心魔的方法?”


    忙暘看了看白舒,眼神有些怪異,說道,“嗬嗬,你這小子,今晚上怎麽淨提心魔了。”忙暘頓了頓,說道,“有三個辦法。第一,則是將本體抹殺,心魔自然消失不見,因為本體一旦死亡,心便死了,心魔自然就消散了。”


    白舒搖了搖頭,要讓他殺掉李純陽,這他可做不到,狠不下心來。


    “第二個方法就是,找一個實力極為高強之人,直接將心魔抽離出來。”


    “實力極為高強之人!?”白舒喃喃,“那可要找到什麽時候,說不定還沒找到,純陽兄的身體便被心魔占據了。”


    旋即,白舒搖了搖頭,“忙暘前輩,第三個方法是什麽?”


    “嗬嗬。”忙暘笑了笑,開口道,“第三個方法是最難,也是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本體去學會一種控製心魔的心法,若是能成功,心魔反而會成為一股戰力。不過,如何找到控製心魔的功法,你們得自己去找。”


    白舒點了點頭,心中暗道,“看來,也隻有這個方法了。”


    “嗬嗬,小子,你還想瞞我到什麽時候?”這時,忙暘開口質問道白舒,“我很早就看出你朋友的不同尋常之處,原來是心魔啊。所以,你這小子才來問東問西的吧。”


    聞言,白舒一愣,略微一笑道,“還真是瞞不住忙暘前輩啊。可是,前輩您千萬別告訴其他人,我怕……”


    “放心,我自有分寸。”忙暘淡淡地道。


    兩人站在原地,望著明月。


    半晌無語,月已懸掛半空,白色的光華散落在人間,冰涼的夜色如水,在黑色中慢慢席卷。


    忽得,忙暘開口道,“是時候了。”


    聞言,白舒的心也緊繃起來,麵色有些凝重道,“忙暘前輩,我們需要做些什麽嗎?”


    忙暘搖了搖頭,道,“不用,我們安安靜靜地等待便是了。靜兒那丫頭會處理好的。”


    白舒點了點頭。於是站在屋子外,安安靜靜地等待著。


    等待的時刻總是漫長的,白舒,忙暘二人的心也是時時地懸著,他們害怕出現意外。


    雖然說抽取本源靈力,隻是取一滴白靜的血,但是,抽取這滴血液,是需要耗費極為磅礴靈力的,這對身體的負荷將會是極為嚴重的,對精神的壓力也是極為大的。


    雖說隻是取一滴血,但這滴血可是蘊含著白靜的本源靈力,是極為重要的,哪怕,僅僅是一小滴,也要花費好幾日時間才能徹底恢複過來。


    而此刻,白舒他們隻有等待,默默地等待。涼風習習,吹拂著二人的頭發,兩人的神情有些微微地放鬆。


    時間緩緩地流逝。約摸一個時辰後,白靜從房內走了出來,臉色蒼白,蓮步輕移,緩緩走到二人身邊,身子有些微微一顫。


    “靜兒。”白舒一把扶住白靜,“你怎麽樣了?”看著白靜蒼白的麵容,白舒有些心疼。


    白靜搖了搖頭,微微笑道,“白舒哥哥,我沒事,隻是有點累了。然後轉過頭對忙暘說道,“忙暘前輩,血我已經取好了。”旋即,從身上拿出一個白色的玉瓶。


    忙暘接過玉瓶,笑道,“多謝靜兒丫頭了,你去好好休息吧。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然後又對白舒說道,“白舒小子,好好照顧靜兒丫頭,她現在的身體很是虛弱。”


    說著,忙暘拿著玉瓶,走進了房裏。


    “妤。太陰本源之力已經取來了,你的病就要快好了。有些疼,你千萬忍住啊。”忙暘對著祝妤說道。


    “暘哥,你放心吧,我能忍受住的。”祝妤微微笑道。


    二人盤坐起來,忙暘取出玉瓶,拔開瓶塞。靈力注入瓶中。一滴晶瑩的鮮血懸在了二人中間,絲絲寒氣在緩緩向外滲。


    忙暘催動靈力,靈力包裹血液,血液進入祝妤體內。


    祝妤體內的炙炎之力在她的身體中爆發,抵抗著太陰靈力。痛苦,在祝妤的臉上蔓延。太陰靈力在悄然地化去炙炎之力。


    祝妤的痛苦聲在夜色中飄蕩,久久無法散去。一夜悄然而去,白舒等人靜靜地看著忙暘的屋內,麵色有些擔憂。


    “是不是有點久了啊。”白舒自語,然後想通了,“炙炎之力並不尋常,所以,久些也算正常吧。”


    “白舒哥哥,你說祝妤姐姐會有事嗎?”白靜站在白舒身旁輕輕地問道,休養了一夜,白靜的氣色好了很多。


    白舒摸了摸白靜的頭,笑著道,“放心吧,有忙暘前輩在,祝妤阿姨不會有事的。”


    趙羽,胡雨婷二人也是輕輕點了點頭。李純陽則是負著劍默默地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你們快看呀,那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白靜突然指了指天空。


    天空中有些黑色的雲彩,像是忽然打開了一般,一束光芒從黑色的雲彩中下來,照著大地。沉眠了一夜的萬物開始有了動靜。鳥兒唿吸著清晨的空氣,在天際中追逐,嬉鬧,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一日之計在於晨,清晨靈氣最盛,是修煉的最好時刻。”李純陽淡淡地道,“我去澤更溪修行了。你們也要抓緊時間,不要光顧著擔心別人,反而忘記了修煉,最後一事無成。”說著,緩步離開了。


    “你……”趙羽有些怒,剛欲開口,卻被白舒製止了,“老趙,純陽兄沒有惡意,他的性格就是這樣,不用放在心上。”


    “是啊。”白靜點了點頭,“雖然我也有些不喜歡他,但是,他不是壞人。”


    趙羽點了點頭,也就此作罷。


    半個時辰後,忙暘攜著祝妤走了出來,兩人的臉色都有些蒼白,而忙暘更像是老了十歲一般,形容枯槁,愈發憔悴。


    見狀,白舒等人一驚,忙忙扶住二人,“忙暘前輩,您沒事吧?”白舒問道。


    忙暘搖了搖頭,開口道,“沒事,隻是消耗太大,過於累了。”


    白舒等人這才放下心來,然後再次問道,“祝妤姐姐,好了?”


    忙暘微微一滯,旋即搖了搖頭,“算是好了,不過,隻是壓製住了絕大部分的炙炎之力,並未完全壓製住,但是,這已經足夠了。”


    眾人一驚,白靜上前問道,“忙暘前輩,是不是血液不夠,不夠我還可以抽取……”


    忙暘搖了搖頭,笑了笑,“不是,太陰本源靈力已經無用了,妤的身體中已經有了太陰本源靈力,所以,形成了抗體,現在,也隻有九陰寒潭的九陰結晶有用了。況且,再抽取你的血液,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還會傷及你的本源……”


    祝妤也笑道,“孩子們,這樣我已經很開心了,至少我可以多陪暘哥一些日子了,這樣,我們就很知足了。謝謝你們。”祝妤素淨的臉上浮現出從未有過的笑容。


    眾人沉默。心裏有些複雜,然後重重的歎了口氣。


    “我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你們就自便吧。”忙暘笑道,帶著祝妤走進了屋子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縱山觀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紙墨殘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紙墨殘年並收藏縱山觀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