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很不滿意:“唉!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寧易迴過神來:“哥,我碰到一個故人,你自己迴去吧!”


    說著,他朝另一邊招了招手。


    楊豆從遠處小跑著過來。


    老哥大驚失色:“你不是說就我們兄弟麽?”


    寧易隨口道:“楊豆又不是外人,就跟我親弟弟似的。”


    當初要不是楊豆第一個忠心認主,意外激活係統,他早就嗝屁了。


    楊豆很高興,咧著嘴對老哥說:“武威伯,我懂規矩,不會亂說的。”


    寧易拉上楊豆就走。


    但沒走幾步又停了下來。


    這個袁林,不是天門的人就是北梁的人。


    他出現在這裏,身邊肯定有同夥。


    老哥獨自一人,還是有點危險。


    寧易朝遠處又招了招手。


    剩下的三名親衛也跑了過來。


    老哥更加驚慌了:“這幾個你又怎麽說?”


    但寧易沒時間解釋了。


    袁林都快在視線裏消失了。


    他交待親衛將老哥護送迴府,然後就和楊豆追了上去。


    袁林似乎滿腹心事,絲毫沒有察覺被人跟蹤。


    他七拐八拐,最後拐進了一座氣派的紅色木樓。


    寧易覺得這樓很熟悉。


    他抬頭一看匾額,頓時傻眼了。


    倚翠樓——京城最大的青樓。


    楊豆倒是躍躍欲試:“大將軍,咱們進去吧!”


    說完他就往裏衝。


    寧易連忙把他扯住:“老規矩,你去叫人。”


    “啊~”


    楊豆滿臉不願意:“可我也想進去見識見識!”


    “有什麽好見識的?你才多大?”


    “我不小了,齊王殿下和我一般大,都成婚了。”


    “人家是儲君,成婚是政治任務。”


    “什麽任務?”


    “你別管!總之,這個袁林很可能是天門的人,此行很是有些兇險。你要不去叫人,說不定我們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楊豆沒辦法,隻好離開去搖人。


    寧易穿過雕花大門步入廳內。


    廳內裝飾華麗,布置講究。


    濃濃的脂粉味更是無處不在。


    此時還不到中午,廳內的客人很少。


    袁林正坐在一張桌子旁,魂不守舍。


    寧易本想找個地方悄悄坐下,看看袁林來這裏到底幹嘛。


    沒想到,原本一個在角落裏打瞌睡的龜公,隻是掃了他一眼,立刻一激靈。


    “呀!這不是小伯爺嘛?不是,這不是燕國公嘛?您終於來啦!”


    他這一嗓子,整個倚翠樓都活了過來。


    “燕國公,不會是寧易吧?”


    “就是他,天子跟前的第一紅人,也是倚翠樓的常客。”


    “那是以前,人家都一年沒來過了。”


    “這不就來了麽!狗還改得了吃屎?”


    樓上的老鴇聽說寧易來了,連外衣都沒披,光裹著抹胸就衝了下來。


    她抱著寧易就嚎:“燕國公,可算把您盼來啦!您可真狠心啦,一次也不來看人家。”


    寧易氣得肝疼。


    忘了前身是這裏的常客。


    他把胳膊從老鴇的兩團肥肉中抽出來,冷著臉喊道:“閉嘴,我是來找人的。”


    “找哪位?小翠還是小蘭?奴家跟您說,樓裏新來了位小憐姑娘,那絕對是國色天香,而且知書達理……”


    寧易一把推開她,走向目瞪口呆的袁林。


    他在袁林對麵坐下,對跟過來的老鴇說:“這位袁大人是我在朔州的舊識,我就是來找他的。”


    老鴇疑惑道:“袁大人,不是方先生麽?”


    但她隨即醒悟過來,知道有些事不是她能摻和的,便連忙改口:“袁大人是來找小憐姑娘的吧?您兩位稍坐,小憐姑娘要知道燕國公在這裏,必定馬上下來。”


    她吩咐下人送上來酒食,然後親自上樓去催人。


    等她走開開後,寧易衝著袁林一笑:“人生何處不相逢!袁大人是在等這個小憐姑娘嘛?”


    袁林道:“在下隻是來這裏喝花酒,借酒消愁,燕國公別牽連無辜。”


    “袁大人還真是有情有義,就是不知道,你在維州老家正被羈押的發妻怎麽想?”


    袁林麵色慘淡:“請燕國公高抬貴手,放過在下一家老小。”


    寧易冷笑:“你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現在想起一家老小了?”


    袁林無言以對。


    正在這時,老鴇領著一位身穿細紗長裙,懷抱琵琶的女子過來。


    女子膚色白皙,麵容清麗,舉手投足間,全無半點妖嬈氣息,在這青樓裏倒是少見。


    老鴇將女子拉到寧易跟前:“小憐姑娘聽說燕國公在場,非要給兩位彈奏一曲,請兩位品判。”


    小憐朝寧易屈膝行禮:“奴家仰慕燕國公已久,尤為喜歡那半闕《水調歌頭》。隻要燕國公能續完這首詞,讓奴家做什麽都行。”


    老鴇在一旁插嘴:“小憐姑娘至今還是完璧哦!”


    寧易掃了小憐一眼:“原來小憐姑娘賣藝不賣身。”


    還真有傳說中的這種人。


    小憐紅著臉說:“也不是,隻是沒有等到中意之人,如今……”


    寧易打斷她:“那你就繼續等吧!”


    他來這裏可不是風花雪月的。


    還是正事要緊。


    不管臉色蒼白的小憐,他轉頭對老鴇說:“我和這位袁大人有事情說,你們都下去吧,不要打擾我們。”


    老鴇擠出笑臉:“兩位大人總得有人端茶倒水吧,要不讓小憐姑娘……”


    寧易眉毛一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這一眼像一盆涼水澆在老鴇心頭。


    以前的紈絝子變成了大人物。


    不僅氣勢驚人,權勢也驚人,彈指之間,就能將她和她扼倚翠樓撚得粉碎。


    她不敢再多話,隻的帶著小憐行禮退下。


    小憐走了幾步後,迴身對寧易說:“燕國公,您作那半闕詞時,心裏想的到底是誰?”


    寧易有些詫異。


    這句話也讓他對這個青樓女子刮目相看。


    蘇軾的這首《水調歌頭》,確實是一首思親之作。


    全篇的主旨在下篇。


    這個姑娘全憑寫景的上篇,就能猜出這一點,也算有點水平了。


    見他沉默不語,小憐大膽問:“是沈家小姐還是南陽公主?”


    這就八卦了!


    他當時想的是前塵往事。


    是那個迴不去的世界。


    是那些再也見不到的人。


    他冷著臉說了聲“不是”,還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小憐無奈退下。


    他轉向袁林:“你是個聰明人,今天已經落到了我手裏,為什麽不痛快認輸,和我好好合作呢?”


    袁林歎了口氣:“在下確實輸了,燕國公想讓在下怎麽合作?”


    “告訴我你來這裏幹什麽?天門和你聯係的是誰?”


    袁林沉默了會,然後說:“我一時糊塗鑄下大錯,置全家老小於死地,每次想起來就痛不欲生,隻能來這裏買醉。至於天門,跟他們沒半點關係。”


    “是嗎?”寧易閉上眼睛,似乎在思索。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睛笑了笑:“那天殘地缺是怎麽迴事?”


    袁林聞言大驚。


    他倏地站起來:“你……你怎麽知道他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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