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碎銀子明晃晃的滾落在地上,別說災民了,連看守城門的小吏都搶了起來,頓時亂做一團。


    “我們可以進城了。”高娥大喊一聲。


    一些災民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到了門洞這裏,隨即一窩蜂的往城裏跑。


    那些門吏手裏拿著銀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一批的災民已經往城裏衝。


    後麵的人也反應過來,擠著都往前麵跑。


    高娥和金氏好不容易從人群裏擠了出來,頭發被擠的散亂,看起來和災民無異。


    “咱們去衙門,縣太爺在那裏。”高娥又在一邊喊了起來。


    人群裏的確有人知道衙門口在哪兒,辨別一下方向就往衙門那邊跑。


    高娥舒了一口氣,眼底一抹得逞的笑。


    這個時候陳克應該在衙門幫高崇他們要鋪子,這麽多人過去,那個葉臨川到底向著誰一看便知。


    金氏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夫人的用意:“若是先生被嚇到了怎麽辦?”


    “他那個人……”高娥不知道怎麽說。


    讓陳克做事得趕鴨子上架,把他逼到前麵,陳克倒也能義正言辭,畢竟重生一次閱曆比別人多。


    但是讓他準備好做什麽,不知道他要準備到什麽時候。


    金氏看夫人沒說下去就不問了:“那夫人過去嗎?”


    “不去。”高娥說著往另一個方向走。


    兩個人沒走幾步就被莫尋和嚴從芳攔住。


    高娥帶著金氏要繞開,卻被嚴從芳故意阻攔,她不滿的看著嚴從芳。


    “這位夫人不要誤會,我們隻是看到了兩位在城下做了什麽。”莫尋抱歉,覺得嚴從芳是有些失禮了。


    嚴從芳卻打量了一下金氏:“我們是不是認識。”


    金氏低頭不說話。


    “這位公子不是合縣人吧?”高娥看他武將裝束、一身貴氣,指不定就是負責合縣治安的都尉嚴從芳。


    “不是。”嚴從芳看向高娥,這婦人竟然毫不忌諱的盯著他。


    “那你肯定不認識我家阿金,她都沒離開過合縣。”高娥嗤笑“公子以後換個方式搭訕。”


    莫尋為嚴從芳感到尷尬:“兩位不要誤會,我們沒有惡意,隻是兩位剛才在城下的所作所為,怕是會惹上麻煩。”


    高娥心中警鈴大作,她以為自己混在人群裏沒人發現,沒想到城牆上有人盯著她們。


    “你們不用緊張。”莫尋慌忙說“此事由他擔著。”他指著嚴從芳。


    “我……”嚴從芳有些無語。


    莫尋也不在意:“隻是在下不解兩位為何要這樣做?”


    高娥看左右也沒人:“沒什麽,我們是城裏的商戶,雖然朝廷來賑災了,可是隻是施粥這等小恩小惠,賊民盤桓城外不去,城裏百姓也不敢出門,讓我們怎麽做生意。”


    莫尋意外:“可是你這樣做,有什麽好處?”


    “我也不懂那麽多大道理,隻知道百姓有地種就會好好種地,等莊稼收了還能到城裏買東西,我就有生意,像現在這樣地被衝了不迴去整理,為了口吃的有可能被凍死在外麵,我就覺得不對。”高娥理直氣壯。


    這話淺顯,透著市井婦人的自私,卻經得起深思。


    災民一直這樣的確不是事。


    “那你把他們放進來他們不就更不走了?”嚴從芳覺得毫無道理。


    “他們在城外就和城裏的人沒關係,但是到了城裏就和城裏的人有關係了,他們就得想辦法解決。”高娥攤手。


    嚴從芳無言以對,這婦人還真的是膽大包天。


    莫尋一想也明白其中的關聯,就是嚴從芳說的給葉臨川找點麻煩。


    高娥說的無懈可擊,兩個人也不會覺得兩個市井婦人能有什麽城府,就是覺得這事有點荒唐。


    “那這位夫人對賑災可有什麽高見?”莫尋謙虛的問。


    “有飯吃總得幹活吧?家裏房子沒了,地被衝了,總得迴去慢慢收拾。”高娥吐槽起來“良田沒了還有灘地,種不了莊稼種桑麻,人總得有個盼頭。”


    莫尋和嚴從芳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有點慚愧。


    說實在的,嚴從芳來就是製衡葉臨川的,卻沒想如何安置這些百姓。


    “我們可以走了吧?”高娥看著兩個人。


    莫尋躬身讓路。


    高娥瞪了他們兩眼帶著金氏離開。


    嚴從芳這才迴過味來:“她們真的隻是普通的市井婦人?”


    “三人行必有我師,她們身居市井更了解市井,在這方麵的確比我們強。”莫尋笑著說。


    嚴從芳受不了莫尋這酸味:“你不覺得那個阿金有點眼熟嗎?”


    莫尋不和他玩笑:“要不要對付葉臨川?”


    “你有辦法?”嚴從芳來了興致。


    “此次他若賑災有功,有曹家助力定是平步青雲,若是他賑災失利,以後怕是很難抬頭。”莫尋小聲說。


    嚴從芳想了想:“隻要你有辦法,咱們就幹。”


    “你留在合縣一段時間,我迴覃州一趟。”莫尋說著就走。


    “哎……”嚴從芳隻好跟著過去。


    高娥走了很遠,確定後麵沒人跟著才鬆了一口氣。


    以後這樣的事還是讓呂好去做,她真的不擅長。


    “你認識那人?”高娥突然想到攔著他們的人的異常。


    “那個武將就是覃州都尉嚴從芳。”金氏頓了一下“原本和我有婚約的人。”


    高娥目瞪口呆,隻能感慨世界太小。


    “那他……”高娥想這關係有點離譜。


    “他早與家妹成親,和我沒關係。”金如意不在意的說。


    高娥有些不明白:“他看著也不錯,你怎麽沒看上?”


    金如意想了想:“他這個人……挺賤的。”


    這點高娥倒是認同。


    陳克見到葉臨川還是有些犯怵,畢竟他以後是大昌的禮部尚書,但是鋪子的事還是要說的。


    葉臨川沒想到高家竟然和一個秀才有姻親,今天是秀才,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成了同僚,葉臨川也不願意太過激,就和陳克講道理。


    論講道理的能力,陳克肯定不是葉臨川的對手,就算葉臨川和顏悅色,陳克也是磕磕巴巴,眼看陳克就要答應葉臨川的補償提議,放棄鋪子的所有權,外麵卻跑進來一群災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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