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他前世終其一生是個普通的讀書人,學的是仁義禮智信,就算看到諸多不公,經曆各種無奈,骨子裏還是一個農民的良善。


    再加上高娥的大度,讓他潛意識裏自愧不如,想自己是不是太狹隘了。


    “娘子?”陳克輕輕的叫了一聲。


    “嗯?”高娥也沒睡著。


    “你……”陳克斟酌了一下“還記恨你弟弟嗎?”


    高娥不知道陳克為什麽突然這樣問,還是迴憶了一下原主婆家的關係。


    高家是西下河的地主,家裏隻有高娥和高崇兩個孩子。


    原主強勢,她那個弟弟倒是從小就聽她的,不上進也沒什麽主見,連原主的父親都說,如果高娥是男子就好了。


    原主和陳克剛成親那會兒,陳克剛中了秀才,所有人都覺得他前途不可估量,原主迴家也倍兒有麵,一年迴幾趟家。


    後來高崇成親娶了吳氏,吳氏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和高娥針尖對麥芒,尤其是陳克接連兩次不中,吳氏每次對高娥言語諷刺。


    這件事在高父過世之後愈演愈烈,甚至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


    而高崇本來就是一個耳根子軟的,天天聽自家娘子枕邊風,便和原主越來越疏遠。


    原主哪兒受的了這樣的氣,所以這幾年已經不聯係。


    “算不得記恨。”高娥想完這些笑了一下“不過是一些年少意氣。”


    “若他遇到禍事,你會不會幫他?”陳克試探著問。


    “若是他自己蠢招致的禍事,對他來說是警醒,若是無妄之災,被人算計,畢竟是我弟弟,能幫自然幫一把。”高娥說的很平靜。


    原主是想和高崇老死不相往來的,但是想想原主那個弟弟,沒成親之前的確是個好弟弟。


    至於原主和吳氏的恩怨,也不全是吳氏的問題,那個吳氏是個護短的,見不得原主那麽跋扈而已。


    不過她也沒打算主動去高家。


    “這樣啊。”陳克喃喃的說。


    “怎麽突然這樣問?”高娥看不到陳克的表情,就豎起耳朵聽他的語氣。


    “我做了一個不好的夢。”陳克又拿出這套說辭。


    “夢到了什麽?”


    “夢到……魚頭壩決堤,兜水改道,合縣一帶被大水淹沒。”陳克越說聲音越小。


    高娥的腦子裏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


    她知道陳克說的不是夢,她穿越前就在這裏,河道和現在的走向的確不一樣。


    難道就是這一年發生的?


    不對啊。


    如今已經深秋,並不是水患的高發期。


    她的腦子裏一團亂,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了。


    “娘子?”陳克沒聽到高娥說話,以為她睡著了。


    “啊?”高娥這才反應過來。


    陳克以為高娥剛才在困的犯迷糊:“那夢太真實了。”


    “說不定是什麽預示。”高娥謹慎的說。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也許陳克真的是重生的。


    隻是這樣一個重生者,低調的有些離譜,連心性都不行。


    陳克聽到娘子認可來了精神,側身看向高娥的床:“娘子真這樣認為?”


    “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夫君是讀書人,想必有些看風水的本事,迴頭去魚頭壩上看看,萬一是魚頭壩出問題了,也好有個警示。”高娥提議。


    陳克一想覺得可行:“好,那我抽空去那裏看看。”


    高娥沉默了許久,如果這是真的,那麽陳克願意搬到高處就是早有預謀,可是他一直都沒說,難道是不想告訴別人?


    那他前世到底經曆了什麽?


    高娥不是聖母。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隻是陳克如今主動說了,應該是有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陳克做出什麽冷漠的惡事,隻能在觀察他、引導他。


    想著這些高娥睡著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前的談話,高娥也夢到了滔天的洪水。


    早起高娥精神不好,吃了早飯才好點。


    陳奪魁他們拿了糖去和約好的小夥伴一起抓蛐蛐了,大哥吃過早飯就來給他們裝竹門,就是沒見陳傑和雷氏的影子。


    陳克在一邊想幫忙,陳青讓他歇著,這些活用不到他,這讓陳克覺得自己很沒用。


    確定熏魚熏好之後數好數量,然後全部裝到大甕裏。


    高娥的意思是按照之前分的比例,他們想現在拿走就現在拿走,想放在這裏吃著拿著也行。


    楊氏和雷氏都打算先放在這裏,想著以後走親戚或者來什麽人才拿出來,平時也不舍得。


    不到中午陳傑和雷氏就來了,兩個人進山了一趟,挖好的陷阱並沒有抓到野豬,但是他們撿了一背簍的板栗迴來。


    陳傑想想都肉疼:“二嫂,你說萬一抓不到一隻野豬怎麽辦?”


    “除了村裏圍獵,村裏一年一共能抓幾頭野豬?”高娥看陳傑那著急的樣子。


    “我記得多的一年有六頭呢。”陳傑想想都激動,那個時候他們家也會分一些肉。


    “所以你著急什麽,這才一天,你總得讓山裏的野獸知道那個水潭裏的水不一樣。”


    陳傑狐疑:“山裏的野獸怎麽知道的?”


    高娥也沒解釋,估計陳傑理解不了鹽對動物的致命誘惑。


    中午陳奪魁他們興高采烈的迴來,今天抓的都是完整的,而且還抓到了六隻寸許長的。


    “魁兒抓這個做什麽?又不會吃?”陳傑看到他們玩笑著說“迴頭我給你抓蚰子,炒香了可好吃。”


    陳奪魁規規矩矩的迴答:“父親說這叫促織。”


    陳傑也不懂這些:“你喜歡三叔多給你抓點。”


    高娥聽到陳傑這樣說笑了起來:“行啊。”


    陳傑也是玩心很重:“抓這個得等到晚上,晚上就出來了。”


    吃過午飯,陳克找了一個由頭把大哥和三弟叫到窯洞裏。


    高娥歪頭看了一眼,覺得陳克是要和他們商量買糧食的事。把大嫂和三弟妹也叫了過來。


    陳克看到她們都在窯洞門口,就隻好讓她們也進來。


    原本他覺得這是男人的事,沒想帶上大嫂和三弟妹想一起商量。


    “二哥這是要做什麽?”陳傑覺得有事,而且是大事,心裏有些激動。


    “我打算多買點糧食,得你們幫忙。”陳克直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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