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從上到下習慣性的偏向陳克,都覺得他是陳家的希望。


    就連一直想分家的雷氏,有時候也會這樣想。


    “老二家昨夜院子裏來野豬了,我們幫他在周圍看看,想著人多了有人氣,那些畜生就不敢靠近。”老大說著就要去一邊查看。


    “對,對,對。”陳傑慌忙點頭。


    “查看有啥用,你們去你們郭叔家借條狗,晚上也有個響聲。”陳泛生吩咐。


    兄弟兩個不好說什麽,抱歉的看了老二一眼帶著自家婆娘離開。


    陳泛生悶頭走到窯洞口。


    今天新裝的門窗,窯洞封的嚴齊,看著倒也不錯。


    “爹,坐。”陳克給他爹搬了凳子。


    陳泛生坐在凳子上,看高娥還在周圍就一直黑著臉不說話。


    高娥看她公公這樣,隻好帶著四個孩子迴窯洞,門關也不是,不關也不是。


    “爹這麽晚來有什麽事?”陳克搬了凳子坐在他爹一邊。


    “你們要起院牆?”陳泛生劈頭就問。


    陳克有些尷尬,他知道他爹一直想讓他去合縣租房子,也好安心讀書:“這裏距離村子遠,昨天夜裏又有野豬跑過來,家裏四個孩子……”


    “我讓你讀書就是讓你住這破爛地方的?”陳泛生惱怒的打斷兒子的話“你不參加明年的春闈,兜裏還有不少銀子,不好好去城裏讀書,住在這裏幹嘛?”


    陳克的頭低的更低,他知道爹對他的期望,不過這種期望也讓他十分窒息。


    在他爹眼裏,在壩頭村人眼裏,他就是天之驕子,文曲星下凡,不然也不會考中秀才。


    可是當官不是那麽容易的,就算才學夠了,也不一定能當官。


    “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你明天就去合縣租個房子專心讀書,家裏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我和你娘不會虧待你的妻兒。”陳泛生一副通知陳克的語氣。


    高娥聽到她公公這樣說並沒有什麽反應,其實就算陳克真去合縣了,她也不在意。


    雖然有個男人在家支應一下挺好,離開了又不是不能活。


    陳克悶頭想了許久:“有件事我一直沒和爹說。”


    “啥事?”陳泛生覺得肯定不是好事。


    “我迴來之後做了一個夢,夢裏說往高處。”陳克謹慎的說。


    他這個人活了兩輩子都不怎麽擅長撒謊,一撒謊就緊張,比不得三弟那樣信口雌黃。


    幸好天黑,陳泛生沒看到兒子的緊張,眼眸垂著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左思右想,咱們這一代住人的地方,也就咱們壩頭村的老村子最高,爹放心,雖然住在這裏,我還是會好好讀書。”陳克保證。


    原本他是想用這個理由搬家的,結果搬家的時候異常順利,這個理由就沒用上,現在剛好用上。


    陳泛生依然沉默,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他也是完全不信:“當真?”


    “自然是真的。”陳泛生說的很慢。


    陳泛生又想了一會兒起身:“明天我再叫幾個人上來,把你們的院牆給起了。”他說完就走。


    陳克跟著過去送了一段。


    高娥聽到陳克送走了公公迴來,就從屋子裏出來:“村裏也有匠人?”


    “咱們村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手藝。”陳克笑著說。


    壩頭村的村民,大多是當年修魚頭壩的壯勞力留在這裏的,因為修魚頭壩多多少少會點手藝,所以村子裏的人也都過的不錯。


    高娥想這樣也挺好,就是多準備點吃食的事。


    兩個人收拾一下就準備休息,結果陳傑牽了一隻大狗風風火火的跑了上來。


    “二哥,二哥。”陳傑跑近就叫了起來“快給我過去一下,咱爹摔了。”


    他說著把狗繩交給二嫂,也不想二嫂怕狗不怕。


    “爹什麽了?”陳克一陣緊張。


    “估計是下坡的時候摔了,要不是我來送狗,還發現不了。”陳傑帶著陳克就走。


    高娥牽著狗繩,和一隻黃臉白麵的大狗對視。


    那狗有些警惕,倒也不是很兇。


    高娥無奈,隻好先把狗拴在一邊的石頭上,然後迴窯洞拿了一些吃的。


    那狗反複試探,還聞來聞去,最後才大口吃了起來。


    等狗吃完,高娥又給狗倒了一些水,那狗也會給高娥搖尾巴了,高娥才放心。


    心想迴頭是要找一隻小狗養著,住的太偏還是要警惕一些。


    陳泛生年紀大了,這一次摔的不輕,陳家人慌忙請了孫大夫,陳克下去一個多時辰才迴來。


    “爹咋樣?”高娥聽到動靜給陳克開門。


    “比雨寧摔的嚴重,流了很多血,孫大夫說要養三個月。”陳克進了窯洞坐在一邊。


    他想把爹的診金和藥錢出了。


    一來家裏沒什麽錢,應該都拿出來讓他進京趕考。


    二來爹是來他這裏才摔的,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可是他不敢和高娥說,畢竟他們搬上來也不容易。


    高娥猶豫了一會兒:“那咱們把咱們把診金和藥錢出了。”


    陳克意外的看向高娥。


    “一家人都圍著咱們幫忙,咱們也不好讓他們再出錢。”高娥笑了一下。


    陳克心裏很感激,同時有些難以言述的情緒。


    他和高氏成親十年了,以往隻是相敬如賓,如今突然覺得這才是夫妻。


    “今天不早了,明天你早點去,把家裏的熏魚帶兩條,讓爹吃點好的補補。”高娥說著準備睡覺。


    半夜栓在外麵的大黃狗叫了兩次,不過沒什麽大動靜,也算安穩。


    天剛亮高娥開始煮飯,陳克就帶著銀子和熏魚要下去。


    “等一下。”高娥在圍裙上擦了一下手。


    陳克以為高娥反悔了。


    “熏魚給娘,銀子你找大哥說,直接找孫大夫結算了診金和藥錢,萬一爹不要你的銀子,又是一番推脫。”高娥提醒。


    陳克想想也是:“還是娘子想的周到。”


    陳克下去去陳家,高娥在這邊做飯,看著一院子的磚心裏有些沉重。


    人還真是在什麽時候做什麽樣的事,本來想著省點錢,最後還是一點都省不下來。


    要是一開始就決定起院牆,這會兒院牆已經起好了,也不用大哥他們砍那麽多竹子迴來做籬笆。


    可是人窮的時候就是這樣,總想著能省點,結果花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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