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去了一趟尚蜀。


    坐船,穿梭在霧氣彌漫的山間水道,暈船嘔吐。


    付出這種代價不是去殺人,而是去嚐試殺人。


    至於去殺誰,見鬼的我還能特意跑到尚蜀去殺誰,當然是那個聽了我太多絮叨的心理醫生。


    那個斐迪亞。


    其實這件事我已經嚐試過很多次了,所以在接駁港我也抱著垃圾桶嘔吐了很多迴,但我一直恍恍惚惚沒辦法成功,說起來真是又丟臉又好笑。


    一開始我還隻是接著任務,偶爾跑到他的私人診所掛號,跟他說說話,領教一下他敷衍安慰病人的技巧,就當做是許多殺手都會有的放鬆時間。


    到後來我上癮了,居然專程坐船去看病。


    明明想著要殺人,卻每次都會莫名其妙走出診療室才想起來剛剛忘了動手,實在是詭異到了極點。


    “所以你今天特意跑來還是想殺我。”


    麵對我如此直白的開誠布公,心理醫生還是一派溫文儒雅,為我倒了熱乎乎的花茶,同時自己也倒了一杯。


    “講道理我應該趕緊殺了你才是。”我癱在那張懶人沙發上百無聊賴:“但在此之前你還是先治療一下我吧。這裏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心理醫生笑笑,低頭抿了一口茶。


    他看起來不像是把生死置之度外,而是完全相信自己不會死在我手上。


    被小瞧了,還好我無所謂。


    “最近有什麽煩惱?”他放下茶杯問。


    “職業倦怠,和敘拉古時一樣,幹啥都沒意思,你弄錯了其實,我壓根就不喜歡打打殺殺。”


    “說唱藝術呢?你不是說過要和大帝一起嚐試?”


    “忙啊,到處跑,壓根沒時間去找人家。算了,不提也罷。”


    說到這裏我有點煩躁,大帝在我不知道的時間點已經出道了,他那種前所未有的全新風格一發行便大受歡迎。這種時候跑過去拉關係,未免太厚臉皮了。


    還不至於。


    心理醫生笑了下,識趣地換了話題。


    “那次之後,你還會夢到她嗎?”


    “是啊,總是看不清臉,但不是恐怖片那種,唉但聽起來好像確實很恐怖片啊。”


    “有沒有可能不是她,而是別人?比如你前世記憶裏的其他人?”醫生總是裝出一副很感興趣的嘴臉。


    “這有什麽好聊的,況且就算是別人我都記不得啦。”


    而且見鬼的我居然連這種事都和人家說了。


    每次我來到診所,就會忍不住說起那些零碎的往事。有時我興致高,就會描述的很詳細,有時我隻是純粹來嚐試一下殺醫生,就會詞不達意,隻能挑選些支離破碎的片段講。


    每次主題都很不明確,但副標題絕對離不開殺人搶劫鬥毆放火之類的。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老是刻意忽略救人的那些橋段,也很不喜歡講述在西西裏聯合被大家依賴的時光。就像現在我會吐露枳實對我綿綿不絕的仇恨,卻絕口不提我們之間的甜蜜。


    我刻意迴避那些過往,但每次都忍不住會在故事結尾感慨我幹淨利落的離開。


    因為西西裏聯合最近已經被枳實家給吞並。


    正規的,合法的,生意上的吞並。


    當然了,我不會有多餘的感覺,隻會雙手合十感激自己跑得足夠快。


    “敘拉古的事我拚拚湊湊聽了很多遍,但我有個小小的疑問。”


    心理醫生用手捏住一顆方糖,放進漆黑的咖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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