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茵徹底冷了心。


    再好的山盟海誓,一見鍾情,終究抵不過柴米油鹽,和易變的真心。


    一夜大雪,再到化雪之日實在是冷,淩冽冷風唿嘯而過,棠茵捏緊外袍,在丫鬟的指引下入座。


    蔣青折給她另準備了一桌,銘瑄甚至坐在她的下座。


    棠茵半年不見那容色迤邐的臉龐,燈火下粗略一看,倒是有幾分陌生。


    比起先前更為陰鷙的長眸一瞥,室內奴仆個個垂下頭去,規矩得有幾分詭異。


    兩人默默對視一瞬,銘瑄隻顧飲酒,甚至摟了舞女作樂。


    棠茵中途離去,請示身為主人家的蔣青折,說自己不勝酒力。


    燈影下的蔣青折眉眼如畫,大手一抬,“帶銘少夫人下去休息。”


    丫鬟在前方疾步而行,棠茵越走越覺不對勁,蔣府她也熟悉,此處小路絕不是去客人休憩的屋子。


    不等她轉身,一火熱身軀立刻從身後將她牢牢扣住。


    棠茵再抬眼,那引路的丫鬟早已不知去向。


    熟悉的藥香夾雜著一股令人寒顫的清冷,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著精巧的下巴,微微抬起。


    “大人,您這是…醉了?”棠茵麵色如常。


    蔣青折沒醉,他用半年時間拿捏銘家大半,等的就是一個機會,重新將棠茵搶迴來。


    從銘瑄設計帶走棠茵那日,她不再是一普通妾室,而是他蔣青折的尊嚴。


    “醉與清醒,不如少夫人來親自分辨一二。”


    蔣青折長驅直入,舌尖飛舞,靈活如一條陰暗水蛇。


    棠茵欲推開他,蔣青折反而捏得更狠,舌尖糾纏在一起,和著冬日院子裏的冷風,連雙唇間連著的銀絲也是忽冷忽熱。


    “唔…”


    銘瑄一路偷偷跟隨,看到蔣青折抱著棠茵,在皚皚白雪之間相擁而吻,似是難舍難分。


    渾身一激靈,酒也醒了。


    待三人接連離去,瑾秀才鬼鬼祟祟地冒出一個頭,她有意勾引多次,好不容易成了蔣青折的妾室,蔣青折卻從不來她院裏一次。


    看他與棠茵吻得難舍難分,瑾秀心如刀割,憑什麽棠茵可以被貴人輕易喜愛!


    那銘少爺也是個不成器的,看著妻子被大人輕薄,隻會藏在暗處看著,當真愛棠茵到這種地步,居然能為了棠茵的顏麵而不做聲張。


    瑾秀在院裏氣得跺腳,腳下一歪,踩到塊硬物,差點摔了過去。


    她氣急敗壞,撿起那冰涼的石頭作勢要砸,一看卻發現是一枚成色極好的晴水玉佩。


    瑾秀似乎在哪裏見過,一時想不起來,揉著腳腕默默收了起來。


    銘府。


    銘夫人好言相勸,銘瑄砸了滿室瓷器,棠茵依舊鐵了心要和離。


    “萬萬不可啊!就是要和離,也等著過完了年。”銘夫人拉著棠茵不願鬆手,“好孩子,你聽娘一句勸,就當是為了銘家。”


    銘夫人原來不喜愛棠茵,可經由她把賬本這麽一摔,又點出一些她不曾察覺的漏洞,銘夫人立刻明白,這兒媳才是真正懂她的。


    她常年管理銘府,可惜被銘老爺和銘瑄克扣了銘家商鋪大部分銀錢,到後來隻能用自己嫁妝做補貼,才能維持銘府正常生活。


    棠茵腦子好使,若是留下來同她攜手管家,這銘府定會蒸蒸日上。


    看到棠茵鐵了心要和離,銘夫人擠出一滴淚來,“你這孩子,可是怨娘曾與你離心?娘給你陪個不是,你好好和瑄兒過日子,有娘看著,就算是再多妾室也踩不到你頭上!”


    “等你生了兒子,我也老了,以後這銘家還不是有你做主。”


    銘瑄心裏也不是滋味。


    他是對棠茵是否為處子留有疑心,故意冷落她。


    但真讓他放棄苦苦算計來的美人,一番斟酌後銘瑄生出幾分埋怨,花前月下的誓言統統不作數,昔日柔情通通變成一腔埋怨。


    曾純情俊逸的少年郎滿臉猙獰,掐著棠茵的脖子質問道:“我當初救你脫離虎口,你為何如此不知感恩!”


    棠茵被他掐得快要喘不過氣,使勁抬起手腕,扇他一記耳光,將銘瑄狠狠推開。


    一番順暢的動作嚇得母子二人呆愣在原地。


    麵對丈夫打罵,女子少有反抗,銘夫人心疼兒子被打,可心裏卻莫名的痛快。


    似乎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在心田偷偷發了芽。


    “你待我如何,還需我明說嗎?先不說蔣府是好是壞,與我而言,這銘府又何嚐不是龍潭虎穴。”


    棠茵步步逼近,點著銘瑄的心口發問:“自我嫁入銘府,你可有給過我一點尊重。”


    銘瑄默言,銘夫人震色,丫鬟們跪在地上收拾碎片,生怕主子們一個生氣,拿自己撒火。


    銘夫人哀歎連連被攙扶著離去,徹底不想管了,銘瑄坐在收拾好的房間喝悶茶。


    越想越氣,想了棠茵好些過錯,又想了好些自己對她的好。


    看著棠茵忙裏忙外地收拾金銀細軟,特意拿了蔣青折的事數落她。


    棠茵沒有半點曾經為人妾室的尷尬與自責。


    她停下動作,仰著華貴的麵容,一字一句道:“你若真是男人,就應該去蔣青折麵前,指著他的鼻尖質問,與我是否有過魚水之情!


    如今世道要女子遵循什麽三從四德,規矩都是男人定的,可你們犯了錯,還要我們去承擔嗎?”


    “他蔣青折什麽身份,我想反抗,以何物做底氣!”


    銘瑄順著棠茵的話語一想,也對哦。


    棠茵哪裏擰得過蔣縣令,一名入了奴籍的妾室,碰不碰她,自是蔣縣令說了算。


    可話又說迴來,這錯能算的到他頭上嗎?


    他成了接盤俠,這千般委屈又與誰去明說。


    銘瑄扶額歎惋,棠茵收拾好行囊,直接丟出和離書給銘瑄簽字。


    “這是你娘過目過的,她已應允。”


    銘夫人不喜棠茵,一聽她要和離,歡歡喜喜準備了和離書,可當棠茵拿出賬本時已經晚了,再後悔也來不及,東西已經交了出去。


    銘瑄一時賭氣,提筆寫下名字,隻等棠茵來找自己道歉求和。


    她一農女,先是做了妾室,又成了和離的身份,如今年歲漸長,離開他後,還有誰能迎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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