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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兒迴頭看,看見霍寒煙此時的臉色不禁抖了抖。霍寒煙一把將手裏的琴推了出去,轉身匆匆下了樓。琴掉在地上,琴弦的悶響和琴身的悶聲撞擊又讓月兒又抖了抖。


    這琴名貴,霍寒煙一直很珍惜。這麽掉在地上要是磕壞了可怎麽辦?現在霍寒煙是在氣頭上,要是一會兒又想起這事兒,指不定又要那她們這些跟前伺候的來生氣了。


    來不及多想,更沒時間細細檢查,月兒趕緊把琴重新放迴去。等她下了閣樓,霍寒煙已經衝到了亭子裏,從海棠的手裏把棋盒搶過來,低頭一看,裏頭的隻有三四顆棋子了。等人跑迴亭子裏,發現棋盤上的另外一個棋盒也早就空了……


    隔著一些距離,霍寒煙緊緊抓著手裏的棋盒,聲音尖銳的罵了起來,“賤人!你……”


    海棠眉梢一挑,“嗯?賤人叫誰?”


    知道這話是個坑,霍寒煙沒往裏跳,隻是一張臉都黑到底了,整個人更是因為憤怒而顫抖起來。“你知道這玉子棋天下間才有幾副?你知道這一套棋子多少錢麽?你怎麽敢……”


    “照你這麽說,你是不是還得謝謝我手下留情,給你留了個棋盤?”


    海棠說的雲淡風輕,哪兒管她話裏的火氣。霍寒煙殺人的心都有了,等著她的雙眼被氣得通紅,纖纖玉指更是一指那湖麵,“你去給我撿迴來,一顆棋子都不能少。”


    “不行。”海棠搖頭,“我還要練字。”


    霍寒煙隻覺得心裏的火氣一下燒到了頭頂,她衝到放好的書桌前,砸了那一方墨硯,扔了被海棠毀得差不多的狼嚎,更是把那些寫過的沒寫過的抱起來直接扔進了火盆裏。


    月兒在後頭看得是心驚膽戰,想勸又不敢在霍寒煙氣頭上勸。


    海棠唇角似笑非笑,聲音裏又滿是可惜。“那我一會兒還要練琴呢。”


    琴!


    霍寒煙這會兒了才想起剛剛被自己摔出去的琴,頓時勃然大怒。“都是因為你!你扔了我的玉子棋,還害我摔了我的琴,還毀了我的狼嚎和墨硯!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就跟你拚了!”


    尾音剛落,霍寒煙跑出亭子,兩隻手呈著要掐死人的架勢,朝著海棠就衝了過去。外頭那兩個丫鬟都是驚唿一道,月兒也要跑過來拉,也就是海棠,不慌不忙,就在那站著。眼看霍寒煙的手就要碰到她了,誰知她突然出手,扭住霍寒煙的手腕,再朝著霍寒煙的下盤一踢。


    所有人都還沒弄清楚是怎麽迴事兒,就聽噗通一聲,霍寒煙落進了冰冷的湖水裏。


    “小姐!”


    月兒嚇得小臉兒都白了,亭子外頭那兩個丫鬟更是腳都軟了。三個丫頭圍在水邊急得團團轉,慌的都不知道要喊人來救命了。


    霍寒煙在湖水裏撲騰著,刺骨的寒意讓她隻有恐懼。


    海棠在岸邊冷眼看著,一點兒要救人的意思都沒有。月兒急了眼,也顧不得身份尊卑,“你竟敢推我小姐下水?我家小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相爺一定不會輕饒了你,孟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嗯?你還當她是國相府的小姐?月兒,你莫不是忘了,我才是霍椋的親生女兒,你家小姐,不過是孟慶月的……”


    “霍曦華!”霍寒煙突然尖叫起來,又撲騰了兩下,“月兒救我!救我!”


    月兒這才想起讓兩個丫鬟去叫人來,自己又在旁邊急得掉眼淚。海棠望著水裏的人輕嘲道:“霍寒煙,我一個才進府半個月的人都知道這水不過還夠不到你的大腿,你一個在國相府都住了這麽十幾年的人了難道還不知道麽?這麽蹲著身子在水裏撲騰,累壞妹妹了吧?”


    聞言,兩個已經跑出去的幾步的丫鬟也都停下了步子,月兒也止住了哭聲,齊刷刷的望著水裏的霍寒煙。或或那樣的臉色瞬間從慘白漲得通紅,月兒伸手要拉她上岸,被霍寒煙一巴掌給甩開了。岸邊濕滑,霍寒煙這一身華貴的衣服著了水更是沉重,她試了幾次又都滑了下去,幾次折騰讓她齊腰下的地方都冰冷至麻木,甚至失去了知覺。


    霍寒煙登時就大哭了起來,月兒把她拉上岸,又叫兩個丫鬟幫忙把霍寒煙送到她的背上,單薄的身體背著霍寒煙就跑迴去了。


    兩個丫鬟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低眉順目,就是之前說喜歡海棠那個也不敢抬頭看她了。


    “你們兩個。”海棠走到兩人麵前,“一會兒霍寒煙要是鬧到相爺那邊,你們該怎麽說?”


    “是二小姐自己掉進去的。”


    “是二小姐挑釁大小姐不成,自己跌進水裏的。”


    倒是聰明。


    海棠前腳才迴去,藝秀就過來說了:“大小姐你又欺負人了?二小姐剛剛叫人去相爺跟前告狀了。”


    “嗯。”海棠一點兒不意外,“爹爹怎麽說的?”


    藝秀笑了起來。“相爺說二小姐別這麽嬌氣,若是教不了,那就趁早別教了。”


    海棠這會兒就有些意外了。“他真是這麽說的?”


    “這是相爺的原話。”藝秀覺得甚是欣慰,當初自己那一番話確實起了作用了。“相爺著人去問了,聽說是二小姐挑釁在先自己掉進水裏,又叫人去訓斥了一頓。從頭到尾,這事兒相爺都沒出麵過。”


    海棠有些失神,隔了一會兒了才說:“我知道了。”


    藝秀知道她心裏有事兒,就識相的退了下去。人才剛剛走出去,又被海棠給叫了迴來。“藝秀姨,我們去陳師傅那瞧瞧吧,怎麽著衣服也該做好一件了。”


    藝秀一拍腦門,“瞧奴婢,竟把這事兒給忘了。”


    主仆二人出了門,藝秀原本想要安排馬車的,海棠偏說想要逛著去。不多時,兩人就晃悠到了陳妹家的鋪子。


    “陳師傅,我家小姐定下的那兩身衣服可有做好了?”


    藝秀才發剛踏進去就喊了起來,陳少寧從裏間出來,手裏拿著賬本,見了海棠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唿。“近來有些忙,衣服隻做好了一身,要麽霍小姐先看看。”


    “海棠來了?”陳妹從裏間跑出去,見了海棠就歡喜的拉著她。“衣服在裏頭,你跟我進去看看?”


    海棠把手收了迴來,悻悻笑笑,“不必了,陳師傅做的衣服還能有不滿意的?你把衣服給藝秀姨就行,我先拿著這一身走。”她走到藝秀姨身邊,“我自己逛逛,一會兒自己迴去,藝秀姨你再幫我選兩匹料子,看著合適的,你也給自己選兩身。”


    藝秀不太喜歡有人提及海棠以前的身份,更不願意讓海棠跟以前再有牽扯,自然也以為海棠是為了要躲開陳妹,也就應了下來。隻見她拉著陳妹,指著手邊那一匹玄青色的料子,“這個好,顏色也好,薄厚也適合,做件開春的長衫,這個也拿一匹,我家小姐迴去自己做一身。”


    陳妹眼前一亮,“這個確實好,我這就給您包起來。”


    見陳妹又忙和進去了,海棠才得了機會溜出去,去了尹澤送給她的宅子,換了一身男裝,又趕去了賭坊。白日裏的賭坊更加熱鬧,海棠進去之後就有人直接把她帶到了裏間。五爺,正端坐在那。


    “來問錢的?”


    海棠點頭,“正是。上次來時你的人說你出去尋樂子去了,我等了一會兒就先走了。沒想著今天五爺竟然在,沒讓我白跑一趟。”


    五爺話沒多說,取出一個盒子,打開推到海棠跟前。海棠看了一眼,擰著眉心問:“就這麽點兒?”


    “除去你分我那幾成,銀子就隻有這麽多。”


    海棠把票子拿出來點了點,不過區區幾千兩而已。“這才是個利息吧?”


    五爺輕嗤:“你懷疑我吃了你的銀子?”


    “那到沒有。”海棠把蓋子放下來,突然想起一事。“是不是孟家的銀子難要?”


    五爺放聲大笑起來,說起了叫人去拿銀子的事情。


    孟家不止是京城的生意受了重創,其他地方的鋪子更是莫名的抖出不少問題。一頭是追債的,一頭又是虧空,一頭又是得罪了人,需要更多的銀子去打點,所以當五爺的人拿著借據找上門,問清了事實緣由,直接就把孟慶月給氣暈過去了。五爺的人連跑了好幾趟,終於逼得孟慶月答應先給一萬兩銀子,餘下的,再慢慢給。所以這盒子裏的錢扣除了答應給五爺的分成之後,就隻有這幾千兩了。


    “雖然人情是講了,但是利息還是要給的。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也不怕她抵賴。”說罷,五爺又把盒子打開,當著海棠的麵抽走了四五張票子。“先前你托我打聽的,關於國相夫人的事情,好像有些眉目了。”


    海棠心口一窒,“什麽眉目?”


    “孟慶月曾經心儀過你爹霍國相,沒想到霍椋最後娶的又是你娘,她的姐姐。”五爺像是茶館裏說書的先生,手邊就差個拍桌的醒木了。“國相夫人出事前一個月,孟慶月曾經花了大筆的銀子。國相夫人並非是遇上了賊人,而是她買兇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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