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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椋早在之前就收到了消息,也是他點了頭,京兆尹才準了去抓人封茶館的。聽下人說海棠已經迴來,隻是神態又很平靜,看不出喜怒。霍椋有三分意外,又有四分釋然。“她這性子確實是像我。”


    “相爺準備如何處理這事兒?”


    霍椋冷哼,“他們的主意比我多的是,何須我來處理。”他把手裏的奏折與之前自己私壓下來的那些放在一起,“不過孟慶月太不知死活,是要給她些教訓了。”


    月兒端著藥來,見他站在門口,便將藥送了過去。“姑爺對小姐真好,竟一直在這等著。其實奴婢把藥送過去也行,今日雖然暖和,但總歸是入冬了,若是連姑爺也病了,那小姐更無人伺候了。”


    靳子鬆哪兒是在等霍寒煙的藥,他一直留意霍椋的反應,那邊卻遲遲沒有任何動靜,更是讓他心裏頭越發不安了。屋裏頭霍寒煙開始還撒撒小嬌惹人憐愛,次數多了靳子鬆也就煩了,幹脆直接跑了出來。


    接過月兒手裏的藥,靳子鬆隨便敷衍了兩句。月兒要先退下,他又把人留了下來。“你出去打聽打聽,相爺那邊是個什麽動靜。”


    “月兒。”月兒還沒答應,屋裏頭的霍寒煙就喊了她的名字。月兒隻能先跑進了屋裏,半天都不見出來。


    海棠砸了霍寒煙院子那天問了下人們的去留後,現在伺候在霍寒煙身邊的下人隻剩下七八個人,這院子又小,平時也不需這麽多人擠在這裏,這會兒月兒一走,靳子鬆跟前更是無人差遣。


    靳子鬆端著藥進了屋,見月兒跪在霍寒煙跟前,低著頭,聽見他進來的動靜,又趕緊抬起袖子來擦了擦眼角。霍寒煙冷沉的臉色在看見他的那一刻立刻轉為笑靨,速度之快,叫人咂舌。


    “藥端來了啊,那我現在喝了吧,一會兒涼了就更苦口了。”


    她朝著靳子鬆招招手,一麵又想要從側躺的姿勢掙紮著坐起來。靳子鬆走過去,睨著地上的月兒,“還跪著幹什麽?小姐要起來,還不過去幫忙?”


    月兒的身子小小的顫了一下,這才慌忙站起來,把霍寒煙給扶起來做好。靳子鬆把藥遞過去,不見她來接,又把藥碗收迴來,端著勺子一勺勺的喂著。


    霍寒煙就是想要他一勺勺喂自己,但她忘了這藥究竟是有多苦,一勺藥汁才入口,她整張臉就都皺起來了。


    “不喝了。”


    她把碗推開,動作太大,藥汁大半都灑在了靳子鬆的手背。霍寒煙驚唿一聲,忙著去查看他的傷勢,靳子鬆本就煩心,這會兒越發火大,將那藥碗重重放下,站起來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


    “換衣。”


    見他就快要踏出門去,霍寒煙聲音都帶了哭腔。“你的衣服不都在這屋裏,你要去哪裏換衣?”


    靳子鬆腳步不停,剛踏出門口,就差點兒撞到月兒。靳子鬆順手扶了一把,“莽莽撞撞的幹什麽?你當這還是以前的地方,隨便你撒野亂跑?”


    月兒憋紅了一張臉,匆匆從他身邊跑到霍寒煙跟前,不敢抬頭看她那黑如鍋底的臉色,隻是急聲說:“小姐,孟夫人被相爺攆出去了。”


    “什麽!”霍寒煙尖銳的喊了起來,“攆出去了?”


    靳子鬆重新折迴來,“攆出去了?隻是攆出去了?除了攆人,相爺還有什麽話?”


    霍寒煙聽出不對,質問月兒:“胡說八道些什麽,姨母好好的,爹爹幹什麽要把她攆走?”


    月兒不敢多言,低著頭的不敢說話。靳子鬆臉色變了又變,“相爺有沒有說什麽?就隻是把人攆了?嘖,我問你話呢!”


    “剛剛是直接把人攆出去了,至於其他的,奴婢不知道。”


    靳子鬆心一沉,又自己在心裏琢磨了起來。再抬起頭時,恰好就撞見了霍寒煙晦暗不明的眼色。“你讓姨母做了什麽?”


    “你這話說的,我能讓姨母做什麽。”


    “靳子鬆!”霍寒煙提高了聲音,“你上次還勸我什麽都別做,結果你自己轉個身就又自己拿起了主意?孟慶月不走,我在這相府裏更是防不勝防……你,你怎麽能自作主張!”


    事到如今,靳子鬆隻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她講了一遍。聽了這些,霍寒煙倒也沒責怪,隻是說:“現在隻能再看看爹爹那邊還有什麽動靜。孟家一日不倒,我霍寒煙就還有些倚靠。若是孟家再出大事兒,子鬆,你應該曉得裏頭的輕重的。”


    靳子鬆點頭,迴答的卻很敷衍。“嗯,我曉得輕重的。”


    夜色漸深,海棠早早的讓人伺候了洗漱,之後就說困了要休息。關上房門後,她又換上早已準備好的男裝,悄悄的溜出了國相府。


    京城宵禁,大街上連個鬼影都沒有。海棠來到某一處,側耳聽了聽麵前緊閉的大門。雖然動靜不大,但依舊能從裏頭聽見吆喝下注的聲音。她笑了笑,抬手拍向了賭坊大門。


    “誰?”


    她才敲了門,就有人從裏頭打開了小縫。海棠指了指裏頭,“讓我進去。”


    看門的不認識海棠,隻是上上下下的把她看了個遍。“賭坊已經關門了,公子現在過來幹什麽?”


    海棠拿出一張百兩的票子,從小縫裏塞了進去。“來賭坊不賭錢還能幹什麽?”


    看門的急著要去撿那張票子,海棠借著這機會就進來了。果真如她所想,賭坊外間沒什麽人,但裏頭的熱鬧卻根本擋不住。海棠抿唇笑笑,用不著有人帶路,自己就從那道小門進去了。


    “趕緊下注,買定離手,我現在就要開了。”


    “開!開!小爺就不信這次還能輸。”


    “這次一定是大,一定是大了!”


    ……


    瞧著這熱鬧,海棠也手癢癢了。一陣噓聲暗歎,竟又是莊家贏了。海棠彎了彎唇角,擠身上前,掏出臨出門前特地準備好的幾兩碎銀。“押大。”


    旁邊有人勸說:“這位小公子,現在還沒開始呢你就押大,第一次來?”


    有人又說:“剛剛這麽多次小,這次一定是大了。”


    海棠故作驚訝,“啊?剛才一直都是小麽?那我押小好了。”


    說罷,她又把碎銀換了一邊。坐莊的夥計不屑的笑了起來,“這位小公子,這夜裏來這賭錢的揣的都是千兩銀子,都是賭徹夜通宵的,沒個百兩銀子都不讓上桌的,你這才幾兩碎銀,不合規矩啊。”


    她笑了笑,指著那骰盅說:“我也是來賭通宵的。你先開了再說,要是輸了,我再給銀子就是。”


    莊家夥計又掃了一眼她那碎銀,嗤笑一聲,拿著骰盅隨便搖了搖,“買定離手。”


    各家都下了大,唯有海棠下了小。點子一開,果真是小。桌上所有人都說海棠運氣好,海棠也笑說自己運氣好,隻是可惜銀子少了些。莊家收走了利頭,她贏來的銀子就更少了。


    眾人一笑了之,下一局又接著開始了……


    “五爺,要麽你去外頭看看,外頭有個人,夥計搞不定他。”


    五爺戌時才從醉紅樓迴來,身上的酒氣還沒散光,這會兒也是剛剛才醒過來。“搞不定?是沒銀子不願走,還是輸了錢不樂意要鬧事的?”


    “都不是。那人,快要把咱們今晚上的盈利都給贏光了。”


    五爺那雙微醺的眼睛陡然淩厲起來。“今天安排坐莊的不是我賭坊裏最厲害的人麽?”


    “確實是,但那人更是……他隻用幾兩碎銀就贏了第一局,之後也輸了幾局,但都是小數目,後頭贏得多了,就一次都沒輸過。現在所有人都跟著他下注,再這麽下去,咱們賭坊……”


    五爺一口喝幹麵前的冷茶,帶著人就過去了。身邊的人替他撥開圍在賭桌前的人,五爺走到桌前,看著站在最正中的那位小公子,冷笑道:“是個狠角色。”


    他拿過夥計手裏的骰盅,挑眼看著海棠,“這位公子是來砸場子的?”


    海棠輕笑,“哪兒能,就是隨便玩玩。”


    五爺掃了一眼她手邊摞得半高的票子,“隨便玩玩就贏了這麽多,公子確實本事。”他反手指了指自己身後,“我裏頭還有大局,公子可想進去玩玩?”


    海棠笑得越發好看,點頭,“好啊,玩玩。”


    她人一走,剩下這些直唿可惜,不過看看今晚贏來的銀子,頓時又有了底氣,催著莊家趕緊開局。


    海棠跟著五爺走到裏頭,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見桌上有茶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五爺看著她喝完了一杯茶水,才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承王妃這麽放心?不怕我在茶裏下毒?”


    海棠敲了敲桌子,“第一,我不是承王妃。第二,算起來我應該死了三次了,就算這茶水裏有毒,那我也是百毒不侵。”


    “三次?”五爺掰著手指頭的數著:“玉峰山一次,前頭與傅家小姐一同出事一次,哪兒還有第三次?”


    “劉家小姐生日宴上被人下毒一次。”


    五爺一拍腦門,“確實漏了那一次。”五爺收起了玩笑,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你這次過來又有何事?”


    海棠放下手中空茶盞,“也沒什麽大事兒,就是問問五爺,孔安欠的那筆銀子,你討迴來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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